電話是直接打到邵家大院的座機來的,今天醫院不給探望柳絮,她和二嫂顧安瀾約了去逛嬰兒用品店,打算給小柳絮買些東西。
剛走到門口,家裡座機猛的響起,老式的電話機,聲音尖銳而又刺耳,爺爺在院子裡曬太陽,她總不能讓爺爺起身去接。
於是,已經換好寫的她不得不再次換上鞋走進去,以爲是邵逸夫打過來的,拿起話筒很自然的問:“逸夫,是不是什麼東西又拿掉了?”
“姐,是你嗎?”話筒裡傳來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帶着幾分興奮。
姐?云溪稍微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打電話給她的應該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雲邵陽。
昨天陸子遇才問她雲中旭知道她回來的消息沒,今兒個雲邵陽就打電話給她了,估計是陸子遇把她回來的消息傳到雲家去的。
“我是柳云溪,”子君很自然的對電話那邊的雲邵陽說:“怎麼了?知道我回來要請我吃大餐?”
“大餐自然是要請的啊,”雲邵陽在電話那邊笑着說:“爸知道你回來了非常高興,讓你今兒個回家來吃飯呢。”
“我中午過不來,上午有事。。”云溪淡淡的婉拒着,雲邵陽用的是回家,而她卻用的是過去。
“那就晚上吧,我們做好晚飯等你。”雲邵陽即刻就把見面的時間改成了晚上。
“晚上我”
“姐,吃一頓飯的時間你都沒有麼?”電話那邊的雲邵陽有些不高興的喊起來:“你就跟我們這麼見外?”
“.”云溪默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不是跟雲家見外,她是跟雲家的關係從來沒有親密過。
在決定帶着柳絮回來的那一瞬間,她腦海裡所能想到的家自然而然的就是她從小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邵家!
那一刻,柳家雲家都沒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她不是忘記,而是本能的沒有把他們想起來!
現在,雲邵陽一再要求她去吃晚飯,她總不至於——不去吧?
邵老爺子見云溪打了好幾分鐘的電話纔出來,忍不住緊張的追問着:“是不是逸夫出什麼事了?”
“不是,”云溪趕緊對老爺子解釋着:“是我朋友打電話來找我,因爲我昨天下午換了新手機號,他們不知道,所以就打了家裡的座機號過來。”
“哦,那你這是要去哪裡啊?”見云溪拿了包要出門,邵老爺子又問。
“我和二嫂約好了逛街,”云溪笑着對老爺子解釋:“二嫂還說帶了加拿大的野蜂蜜回來,等會中午她要給外公您送過來呢。”
“哼,我纔不想要她什麼野蜂蜜,”邵老爺子哼哼了兩句:“讓安瀾把浩翔和雲川帶過來就可以了,我好久沒見到那倆孩子了。”
“昨天不才見了樂樂嗎?”云溪笑着打趣:“昨天下午樂樂和大嫂不給你送了香蕉蛋糕過來?”
“樂樂都那麼大了,不好玩,”老爺子坐直身子道:“浩翔和雲川一歲多,又是龍鳳胎,最好玩了,可惜就是很難見到他們一次。”
“.”云溪聽了老爺子的話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人老了倒也就真跟小孩子一樣了,就想着怎麼好玩了。
“對了,不是跟安瀾約了要逛街?”邵老爺子見她楞在那裡反而催着她,然後又叮囑着她:“云溪,你逛街少走點路,還有,不要去風大的地方,其實你應該在家裡休息的,你這孩子,總是不聽老人的.”
云溪就在邵老爺子念念叨叨中上了自己那輛甲殼蟲的車,老爺子年齡大了,有些話一天都要念叨好幾次,可她聽着並不煩,反而是心裡覺得暖。
云溪趕到世貿匯時,安瀾已經在那等她了。
“二嫂,你真一人來的啊?”云溪四下看看,的確沒見到那對龍鳳胎才確定安瀾是隻身前來的。
安瀾笑了:“逛街嘛,帶着兩小屁孩還怎麼逛?他們倆煩死了,我今兒個早上還對你寒二哥說,不成讓他帶孩子去上班了。”
安瀾早上的確是這麼跟易水寒說的,因爲當時易水寒正抱怨她昨晚又放他鴿子,沒讓他吃上。
自從有了這對龍鳳胎後,準確的說是自從孩子一週歲後,只要安瀾在家,一般整天都是在帶孩子的。
而帶兩個孩子很累,即使有秦沁一和家傭幫忙,依然把安瀾累得夠嗆,所以一到晚上,累得夠嗆的安瀾躺在牀上就能睡着。
這樣的情形,自然就冷落了老公易水寒,一天兩天的,易水寒的閨怨越來越嚴重,於是對那倆屁孩也就越來越不滿。
今兒個一早,一臉閨怨的易水寒又朝安瀾喊着:“顧安瀾,感情你有了兒子女兒就不要老公了?”
她聽着這話睜開還迷糊着的眼睛,笑着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我什麼時候不要老公了?我只要在這家裡,不天天睡在你牀上的。”
易水寒像是跟她賭氣,不高興的糾正着:“準確的說,是我睡在你牀上。”
沒睡醒的她懶得跟他爭這個問題,打了個哈欠迷糊着:“你睡我牀上和我睡你牀上還不都一樣,反正我們倆睡在一張牀上就對了。”
說完這句,她翻過身,拉過被子擁着,就又要睡着了。
易水寒忍不住就嘀咕着:“你什麼時候才能把覺睡夠啊?”
“我不知道,”她繼續打着哈欠應着。
“我看要把那倆臭屁孩子送走才行。”易水寒憤憤的道:“都是他們倆害的,昨晚如果不是他們.”
說起昨晚,易水寒就氣得肺都要炸了,吃了飯他就拉着安瀾回了房間,倆人迅速的洗澡上牀,他想着安瀾睡着了很難醒,所以無論如何要在她沒睡前和她纏綿一番。
安瀾也知道這男人最近閨怨滿滿,所以放任了他的胡作非爲,可誰知道這纏綿悱惻剛進行到了一半,門外就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
“媽媽,我要媽媽我要跟媽媽睡砰砰砰.我要跟媽媽睡”
正在急速奔跑的易水寒不得不急剎車,只差沒被逼成硬傷,而倆孩子在門外喊那麼大聲,他們倆大人總不至於不理不問的繼續吧?
所以,纏綿悱惻的情事不得不停下來,然後倆人還得迅速的穿上睡衣面帶微笑的出去,把那倆喉嚨都快喊破的小屁孩給領進來。
早上易水寒醒來時,倆屁孩還在他們牀上橫七豎八的睡得正酣,所以易水寒纔會說出想要把他們倆送走的話。
她聽了易水寒的話就忍不住笑了,對閨怨滿滿的男人道:“要不,你把兒子帶公司一天,看你還能不能正常工作,然後,晚上回來,看你還有多少精力去想着折騰人的事兒?”
“帶孩子真有那麼累嗎?”云溪有些疑惑的望着安瀾問。
安瀾笑着道:“在自己沒孩子時見別人帶孩子,都不會覺得累,只覺得那孩子可愛,因爲見你見到的就是孩子可愛的一面。”
“但是,等你自己有孩子了,你就知道孩子除了可愛還有很多讓你心煩意亂的時候,比如不好好吃奶啊,比如不好好拉便便啊,比如動不動就哭啊.”
“云溪,等你家小柳絮回來,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安瀾說完這些才又扭頭看着云溪問:“對了,前幾天語嫣打電話給我,問我給孩子吃什麼奶粉,你這自己沒奶麼?”
“啊?”云溪稍微楞了一下,對於安瀾的這個問題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安瀾見她愣住正準備再問,此時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安瀾,這麼巧,你來這兒給孩子買衣服啊?”
安瀾回過神去,這才發現喊自己的居然是霓裳旗袍店的老闆王言潔,而王言潔也是母親的閨蜜,她從小叫王言潔就叫阿姨。
云溪也是認識王言潔,畢竟霓裳店她以前也是去過的,所以聽到聲音,也和安瀾一起迴轉了身。
安瀾還沒來得及回答王言潔的問題,就聽到王言潔用略微詫異的聲音在問:“你是.柳云溪嗎?”
云溪笑着點頭:“是的,我是柳云溪。”
“可你怎麼你這是從剛從非洲回來嗎?”王言潔的眼睛盯着云溪那張黝紅色的臉,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還沒去過非洲,”云溪笑着淡淡的解釋着:“我是從遙遠的高原山區回來,去支教了一年。”
“哦,是從高原回來啊?”王言潔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說你兩邊臉頰那兩團紅紅的不像是腮紅呢。”
安瀾聽了這話就笑着替云溪回答:“她回來十多天了,今天都沒前幾天那麼明顯了。”
“哦哦,”王言潔點着頭,然後話題一轉:“云溪,你有沒有跟我們家”
王言潔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店裡的人在喊:“柳小姐,你要的小號找到了,你看看這個可以麼?”
王言潔順着服務員的聲音望過去,看見那服務員手上提着一頂小帽子,那帽子很小,是剛出生的嬰兒戴的那種。“
王言潔就忍不住問:“安瀾,你家雲川都一歲多了啊,這麼小的帽子她還能戴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