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氏大樓,會議室內氣壓極低。
幾個高層針鋒相對,厲靳廷沉靜的坐在黑色大班椅上,絲毫沒有慌亂的樣子。
手機,就在此時突兀響起。
來電顯示,是梧桐苑內的座機號碼。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厲靳廷。
厲靳廷拿起桌上震響的手機,從黑色轉椅上起身,直接邁開長腿,離開了會議室。
身後,有竊竊私語的不滿聲。
“什麼情況?厲總不給我們一個答覆?”
“現在厲氏股票跌的這麼厲害,都是因爲厲總的個人原因!”
“如果厲總沒有能力坐上這個位置,那就換人!”
……
厲靳廷的步伐,走到會議室門口時,在聽見最後那句抱怨時,黑眸凌厲深沉,他凜然轉身,危險氣場直逼而來。
“你們誰有這個能力將我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誰就去做!”
一時間,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厲靳廷手裡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控股,想要把他從這個位置上踢下去,在座的各位還需要卯足了勁,撞破了頭,也不見得能撼動厲靳廷一分。
……
厲靳廷握着手機從會議室出來,這才接起了電話。
那邊的薛嫂,聲音很急,“先生,太太被寧先生帶走了!我怎麼攔都攔不住!”
厲靳廷閉了閉眼,聲音沉冷,“知道了。”
“太太還說……讓您等着律師函和法院的傳票,她會爲她媽媽報仇的。”
厲靳廷一語未發,直接掛掉了電話。
他不是懼怕她爲容蘭報仇,不是懼怕會背上人命官司,而是怕……就這樣,徹徹底底的失去她。
……
南山公墓。
白橘默站在白振華和容蘭的墓碑前,手指輕輕撫摸着他們的照片。
“爸,媽,等我處理完這些事,我就會離開北城,到時候,可能很久都不能來看你們。”
寧弋站在一邊,將跪在地上的白橘默扶了起來,看着墓碑說:“伯父伯母,你們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照顧橘默的。”
等祭拜完了,寧弋拉着她剛要下山,白橘默忽然頓住了步子,“寧弋,你先去車上等我,我還有點事。”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給我十分鐘。”
寧弋見她堅持,雖然擔心,卻還是點了點頭。
白橘默獨自一人,走到了厲騰和林海彤的墓前,墓前還有已經枯萎的矢車菊,應該是厲靳廷來看他們時帶過來的。
她將懷裡另一束捧花,放在了墓前,淡笑着說:“厲伯伯,伯母,你們應該對我沒什麼印象了吧?我是橘默,你們走的時候,我才四歲,白家對不住你們二老,我爸爸因爲私慾,一手晾成了那麼大的錯誤,害死了你們,害的靳廷十二歲就家破人亡,是白家有罪在先,現在我爸,我媽,也都下去陪你們了,希望你們在下面能和和睦睦的。伯父伯母,這輩子我最大的遺憾,大概是沒有機會叫你們一聲爸媽,我和靳廷……已經完全沒有可能了。”
她伸手,撫上了小腹,脣角輕輕笑着,眼睛裡有氤氳熱氣散出,她微微仰頭,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至於這個孩子,我會好好養育他,這是我第一次來祭拜你們,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你們放心吧,厲家和白家的恩怨,總該有結束的時候,等開庭官司結束過後,我和厲靳廷,就會回到最初的平行線上。”
……
白橘默從墓地上下來,走到了黑色布加迪的車邊,坐上副駕駛。
寧弋見她眼圈紅紅的,大概猜到幾分,“你去看厲靳廷父母了?”
她沒否認,只輕點了下頭,“嗯,他爸媽也在這裡。”
“橘默,如果你想,我可以立刻帶你去美國,我們可以再也不回北城,剛好我們寧家在美國也有分公司,我過去,一邊繼承家族事業,一邊照顧你和孩子……”
白橘默微微垂着臉,看着被寧弋握住的手,輕輕彎了彎脣角。
“不管是什麼時候,你都是站在我這邊,不離不棄的人,寧弋,我真的很感激你,這幾天,我還需要你的幫忙,可往後的日子,我不能再拜託你了,你應該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我這樣一個離過婚還帶着一個小拖油瓶的女人,配不上風流倜儻的寧家大少,寧弋,你本來就是生活在太陽底下的,你不該被我拖累。”
“橘默,我不准你這麼說自己!厲靳廷不珍惜你,是他自己有問題!你從小到大,都是我放在心裡想要去守護的女人,沒有人比你在我心裡更重要。”
她將手從他掌心中抽了出來,苦笑着擡頭看他,“我沒有力氣再去經營另一段感情和婚姻了,寧弋,我很珍惜你,所以,就讓我們一直是最要好的發小,就像是好兄弟那樣,友誼有時候比愛情維持的更久。”
“橘默,我可以一輩子做你的好朋友,當你的後盾,你什麼時候需要我,我都會出現,我不會像厲靳廷和葉擎一樣逼你,這就是我和他們最大的不一樣,你是我寧弋,這輩子最好的女朋友。”
白橘默微笑着,看向了窗外。
“寧弋,謝謝你。”
“不過,橘默,你真的要和厲靳廷打這個官司嗎?”
“這個官司結束後,他還是當他的厲靳廷,我還是做我最初的白橘默,至於離開北城的事情,到時候還需要你幫忙。”
“好,有任何需要,只管開口,我怎麼說,也算是你孩子的乾爹。”
白橘默亂糟糟的心情,被他逗笑。
手,撫上小腹,她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暖陽,心裡祈禱着一切都會順利度過。
——寶寶,等媽媽做完最後這些事,就帶你離開這裡。
……
厲靳廷接到律師函和法院傳票的這一天,白橘默帶着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在靜安公寓住了三天。
這三天裡,厲靳廷沒有來找她,她更不會去找厲靳廷。
開庭,是在下週一,等週一結束後,一切就都會過去。
厲靳廷站在落地窗邊,俯視着腳下的車水馬龍。
轉身,目光沉沉的落在那張法院傳票上。
徐錚推門進來,便看見放在桌上的律師函和傳票。
“BOSS,太太她……真的要和你打官司嗎?”
“她幫容蘭報仇,理所當然。”
徐錚小心翼翼的看向厲靳廷的視線,後背打了冷顫。
……
週一,法院門口聚集了一堆媒體記者和業界人士。
而法院裡面,風起雲涌,孟浩坐在臺下觀衆席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厲靳廷,被最愛的人,弄到被告席上,是什麼滋味?
白橘默站在原告席上,面對法官,一張小臉,鎮定自若。
厲靳廷本人沒來,是由他的代理律師來參加。
在雙方律師一陣長槍短炮後,法官面色嚴肅的敲了下法槌,“肅靜!”
“原告白橘默,你親眼目睹了被告厲靳廷殺害你母親的整個過程嗎?”
白橘默面色沉靜,緩緩開口,吐出兩個字,“沒有。”
臺下的孟浩,狠狠蹙了下眉頭,只要白橘默說看見了厲靳廷殺人的全過程,厲靳廷就是有再強硬的後臺,也難以擺脫殺人犯的罪行。
“你沒有足夠的證據,也沒有其他人證,怎麼告厲靳廷殺害你母親的罪名成立?”
她沉默了許久,半晌後,終於擡起小臉,毫無懼色的淡淡開腔:“他沒有殺害我母親,殺害我母親的人,另有其人,但是我並沒有看清那個殺人兇手的長相,我希望警局能儘快逮捕殺害我母親的兇手。”
全場,譁然。
孟浩忽然驚起,站在臺下,大吼道:“白橘默,你騙人!”
法官皺眉,“怎麼回事?肅靜!”
孟浩因爲擾亂現場秩序,被兩個警署拖了出去。
白橘默站在原告席上,看着那空空的被告席,伸手撫了撫小腹,低頭,眉眼柔和淡笑。
——寶寶,從今往後,我和爸爸一刀兩斷。
厲家和白家的恩怨,終於在今天,徹底畫下一個句號。
厲靳廷是“殺人犯”的風波,也可以安然平息。
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倨傲的厲靳廷。
縱使有太多的血海深仇,也終究抵不過那顆簡單的心。
……
“今日,被害人的女兒白橘默在法院當面澄清,厲氏集團總裁厲靳廷並未殺害她母親容蘭……”
厲靳廷關掉電視,黑眸一片深沉。
……
白橘默出了法院,一窩蜂的記者全部蜂擁而至,圍的水泄不通。
鎂光燈,麥克風,通通對準了她,她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臉。
“白小姐,您真的沒有看見厲靳廷殺你母親的過程嗎?”
“還是說,你被厲靳廷本人威脅了,你是迫不得已的在包庇他?”
“聽說你是厲靳廷的前妻,你爲他脫罪,是不是和你這層身份有關?”
推攘之中,她的腳下一崴,身子眼見着就要落地,她下意識的死死護住了小腹,混亂之中,一雙有力的手臂,穿越人海,將她一把穩穩地承托住。
“小白!”
身子,被摟進一個熟悉的胸膛中,那清冽的男性荷爾蒙,瞬時將她包圍。
那雙大手,抱着她,將她一路帶出了擁擠的鏡頭下。
兩人上了邁巴赫,徐錚開車,甩掉了身後那些難纏的記者。
一上車,厲靳廷挺拔的身軀,便陡然傾覆上來。
“爲什麼要幫我?”
她所謂的“報仇”,僅僅是站在法院上,爲他澄清一切?
白橘默脣角微微揚起,梨渦裡掛着淺淺淡笑,“厲靳廷,我只能做到不恨你了,我們之間,徹底兩清了。”
——
不出意外,這段虐心的明天就會寫完了,小奶酪要出場啦\(^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