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從眼角溫熱滑落。
白橘默無力的趴在他懷裡,被迫仰着小腦袋,脣上被他吻得火辣辣一片。
直到那個冗長又具有佔有性的吻結束,她口腔裡的氣息都被抽乾一樣,大腦一片空白。
厲靳廷輕抵着她的額頭,黑沉目光注視着她紅紅的小臉,指腹輕輕摩挲了下她的脣角,啞聲開口道:“小白,我不是討厭你,等我處理好了北城的事情,我就來接你回家。”
她咬着脣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睫毛染上薄薄的霧花,像是脆弱的孩子,“厲靳廷,你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冷靜的想清楚?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過不去,你爸媽是你至親之人,如果你實在放不下,我們就分開吧。”
大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小手,深深嘆息一聲,“不準再說這種話。”
他寧願把她捆在身邊,縱使有夢魘糾纏,縱使有心底揮之不去的陰影,他還是不願放開她。
“幾天?你要過幾天來接我?”白橘默的小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刨根問底的一次問清楚。
男人將她攏到懷裡,大手輕撫着她纖細的背脊,低沉開口:“三天後我來接你。”
她閉了閉眼,終是伸手回抱住了他,吸溜着酸酸的鼻子說:“厲靳廷,我想要和你一起面對那些事,我不想要像個傻子一樣被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就連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我都不明白。”
“我心裡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認準了你是那個陪我共度餘生的女人。”
就算,他與她之間橫亙着兩條至親人命,就算,他與她之間永遠隔閡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還是想要將這個女人永遠留在身邊。
她靠在他肩頭上,發泄的流了會兒眼淚,心裡的委屈宣泄的差不多了,想起他可能吃完午飯就要回北城,心裡有些不捨,“你什麼時候走?”
厲靳廷微微放開她,大手擦了擦她滿是淚痕的白嫩小臉,“今晚我在這裡陪你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她吸了吸鼻子,低了頭,轉身進屋,只悶悶的撒氣一樣的說了句,“不用你陪。”
都把她丟在這裡了,他陪她一晚有什麼意思?反而讓她更難受。
厲靳廷從後扯住她的小手,薄脣扯了下,“真的不要我陪?”
“不要,今天就算一天,所以,你後天就要來接我回家。”
哪裡有人會這麼算三天的?
她難得撒嬌的口氣,厲靳廷心頭一軟,將她攏進了懷裡,下巴輕壓在她頭頂上,迴應了一聲,“好。”
……
回了屋子裡,厲靳廷和白橘默一起進了廚房做飯。
做完午飯,剛好十二點了,正是午飯時間。
將菜端到桌上,白橘默雖然心裡還有點情緒,卻還是主動去叫了老爺子吃飯。
“外公,飯好了。”
林老爺子從屋子裡出來,冷瞥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不是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白橘默低了小臉,咬了下脣,“我怕您餓了,所以就回來給您做飯了。”
“哼,我可不敢勞煩你這個孕婦,萬一有什麼閃失,靳廷不得罵死我這個老不死的?”
白橘默憋屈,沒再說話,跟着林老爺子一起去了客廳。
落座下來,白橘默折騰了這麼會兒,的確餓了,下意識的便拿起了筷子,想夾菜開始吃飯。
林老爺子瞪了她一眼,“長輩還沒拿筷子,小輩倒是先吃起來了。”
白橘默才二十四歲,要是擱在平時,說不準還會回這個老頑固一句“大清早就滅亡了”,可這個人畢竟是厲靳廷的外公,她也不敢造次,只好擱下了筷子。
老爺子這才握起筷子,聲音不冷不熱的說:“吃吧。”
她這才重新抓起筷子,開始吃飯。
她從小就生活條件比較好,家裡又比較寵着,所以有些哪怕不好的小習慣,白振華和容蘭也不會管她。
比方說,吃飯不扶碗這種小毛病,在年輕人看來沒什麼,可看在老一輩眼裡,就是沒有規矩。
“沒人教你吃飯要扶碗?”
她愣了下,茫然的擡頭,“啊……?”
“吃飯扶碗,是對勞動人民和糧食的一種尊重,也是一種家教。”
她嚥了下乾澀的喉嚨,小手只好彆扭的扶了碗。
厲靳廷黑眸瞧了一眼她小委屈的樣子,淡淡開腔:“習慣怎麼來就怎麼來吧,沒那麼多規矩。”
老爺子哼了一聲,有點無奈的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把老祖宗的規矩都放在眼裡,驕奢浪費,養出一堆嬌生慣養的壞毛病。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就是媳婦懷孕了還要下地幹活呢。怎麼這麼嬌氣,一點苦都受不了,長輩訓幾句就鬧脾氣要跑?”
白橘默端着碗,被說的心裡很不是滋味,老爺子說的,也不全錯,可年輕人,又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厲靳廷見老爺子還有要說下去的念頭,便夾了菜往老爺子碗裡放,“外公,吃飯不說話,也是老祖宗的規矩。”
老爺子明顯被他將了一軍,神情一噎,倒也真的沒再教育下去,安安靜靜的吃完了飯。
……
吃過午飯,沒過多久,厲靳廷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徐錚的電話,大概是公司裡出了點事情,厲靳廷要趕着回去解決工作上的問題,便沒再待下去。
跟老爺子打了招呼後,和白橘默站在院子裡分別。
“我回去了,你沒什麼跟我說的?”
她搖了搖頭,“就算有,也要等你後天來接我的時候再說,你回去吧,記得到了給我打電話。”
厲靳廷應了一聲,開了車門,長腿正要邁上車,卻又折了回來,將她纖小的身子,緊緊在懷裡抱了抱。
“有事給我打電話,好好照顧自己。”
她趴在他肩上,重重的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她的小手,拉着他的大手,探到了小腹上,“我和寶寶,等你來接我們。”
“乖。”
……
厲靳廷這一走,白橘默徹底沒事幹了,和老爺子大眼瞪小眼的,這老爺子看她不順眼歸不順眼,只要她做了一日三餐,他也不說什麼,也沒挑剔她做的好不好吃。
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天,到了第三天下午,天不大好,遠方烏泱泱的沉着鉛雲,似乎要下一場大暴雨。
村子裡的信號沒雷電打斷了,沒過一會兒,屋子裡的燈光一瞬熄滅,斷電了。
她蜷縮在小木牀上,身子瑟縮了下,此時雖然是傍晚,但因爲雷雨天氣的關係,天氣很黑很黑。
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老爺子在外面說:“斷電了,我要跟村長一起輕去水電站接下電路,你一個人在家沒關係吧?”
白橘默抱緊了自己,輕搖了下頭,對外面的老爺子說:“外公,你去吧,我一個人沒關係。”
要是她說怕黑,恐怕外公又要囉嗦幾句,還會嫌棄的說她嬌氣。
外面的雷聲轟隆隆的,一陣巨響,白橘默抱着被子,後背沁出一片冷汗。
大雨瓢潑,彷彿要衝垮宇宙洪荒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震動了一下,似乎有信號了,她連忙打了個電話給厲靳廷,可那邊,卻是無人接聽。
心,冷了下來。
今天,是第三天了,他不是答應她,來接她和寶寶回家的嗎?
難道他不來了嗎?還是說,北城也在下着大雨?他在路上,只是交通堵塞了?
又是一陣雷雨交加,她心裡實在怕的很,就算現在身邊有個人跟她說說話也好,她直接撥了一通寧弋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白橘默聲音顫抖的說:“是我……”
寧弋嚇了一跳,“橘默?你怎麼了?你那邊怎麼這麼吵?”
她無望的看着窗外滂沱大雨,不知是哪裡來的預感,心,一點點往下墜落,“厲靳廷好像不要我了……”
“什麼?你人在哪裡?厲靳廷人呢?”
“他把我一個人丟在鄉下,現在這邊停電了,我好怕……我好怕再也見不到厲靳廷。”
“你在什麼鬼地方!居然還停電!你發個定位給我,我馬上去接你!”
……
這一夜的大雨,下的要衝垮房頂一樣,老爺子遲遲未歸,屋子裡的電也一直沒有接上。
白橘默渾身被冷汗溼透了,不知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等了多久,門外,一個刺眼的汽車大燈忽然照了進來。
她下意識的伸手擋了擋眼睛,心裡一喜,連忙摸黑下牀去開門,在那黑暗的雨夜中,一個男性身影衝進了走廊裡,白橘默驀地抱住了來人。
“靳廷,你來接我和寶寶了……”
那身軀,僵硬了一下,頭頂上方,含着一抹苦澀的調侃,“我可不是厲靳廷,不過,我也是來接你的,你這一抱,就當做酬勞了!”
白橘默愣了下,緩緩擡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盈亮,卻落寞的看着寧弋。
直到寧弋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個爆慄,“發什麼呆?還不趕緊跟我走?這村子可真夠繞的,我差點開錯路!”
“可是,外公還沒回來……”
寧弋打了把黑傘,直接把她拽到懷裡護着,往車裡走,“走吧,上了車再打電話也不遲。你看這鬼地方,你一個孕婦,適合待在這裡嗎?厲靳廷怎麼捨得把你丟在這裡?厲靳廷不知道你怕黑?該死的,你渾身怎麼出了這麼多冷汗?”
白橘默聽着寧弋那一聲聲的低咒聲,心底的難過,忽然從眼眶一涌而出。
“別哭啊,怎麼忽然哭上了?”
白橘默靠在寧弋肩上,聲音哭的抽噎,連寧弋都覺得厲靳廷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地方太過分了,更過分的是,厲靳廷答應了她今天來接她,卻遲遲沒來,他的電話打不通,根本聯繫不上。
而她隨便打了一通電話給寧弋,寧弋立刻就披着夜色和大雨來接她了。
白橘默不想承認這種差距,可事實卻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看來,厲靳廷真的打算流放她了。
她脣瓣輕輕囁嚅着:“寧弋,這一次,我真的感覺,我和厲靳廷完蛋了……”
“他不要你,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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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某日,厲先生外出應酬了,小白一個人在家。
忽然停電了,小白給厲先生打電話,酒桌上這邊喝的正酣暢。
厲先生只聽見小白髮抖的聲音,怯怯的說:“靳廷,你快回來,家裡停電了,我怕黑。”
厲先生被應酬纏住了身,一時走不開。
小白咬牙,放出狠話,“厲靳廷,你不怕黑,那你怕綠嗎?”
聞言,厲先生立馬衝回了家。
厲太太什麼都好,就是怕黑,厲先生什麼都完美,就是怕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