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攜秀山舫

瑩花欺玉雪,香靄醉人心。榮曜蒼松浮雲,修眉嬋媛柳笑。披羅衣于丹青白露,換霓紗於桃紅芝美。或燕棲於樑,或鶯飲於澗,或鴛鴦嬉鬧於池。若晨若夢,若歌若舞。攬春風而遊園,牽落花而執天涯。彼美卿怡,兼柔凝綽。恍恍惚流眄收香,似驀然回首之間。

……

恆璧湖,湖中有一座島嶼,形如寶船,因爲四周雲霧縈紆之過,恍惚覺得它在飄動,故而稱之爲:“攜秀山舫”。

雖然並非門派,僅是一個山莊,但是這個山莊素來以“鑄劍,練劍,集劍”而聞名天下。

攜秀山舫,寧靜幽然,于山巔府邸之中隨處可見牡丹花,優美典雅,氣氛舒朗活潑,實在讓人徜徉不盡。

封肖若帶他們去拜見霞韞染,是一座名爲“挾劍闕”樓閣。這座樓閣每每會在棱角上懸掛一柄寶劍,而且沒有劍鞘,白刃暴露在外,明明晃晃的十分威嚴。

剛到門口,封肖若便慌慌張地走了,儼然逃跑的架勢。白岈倒咽口水,也覺得霞韞染很兇。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說道:“莊主,晚輩白岈。”

裡面傳來一聲哈欠,隨後冷聲而應,音如琴簫繞樑有餘,極爲動聽。

白岈推門而入,但聞得陣陣芳香,宛如春吹蘭枝,水載梅香。四周乾乾淨淨,整齊嚴禁,酷如夜月蟾宮。唯獨桌上亂七八糟,書亂堆,符紙隨處可見,毫無下筆之地。

霞韞染秋眸一瞪,嚇得他兩腿只哆嗦,一臉嚴肅起來,又笑道:“怎麼裳幫主一人來此?”

裳讖微笑道:“我是來拜訪,又不是來鬧事,大事要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霞韞染道:“幫主好氣度,只怕是有來無回,還是小心點爲妙。”

裳讖道:“唉……不就是兩隻老虎嘛,我還勉強能對付。”

霞韞染道:“白岈,這裡沒你們什麼事,去找羽瀅吧,可以讓弟子帶你們去‘凝香谷’。”

白岈唯唯諾諾,急忙拜別而去,這霞韞染傾城炯冷,實在讓他害怕。剛出的門來,卻發現羽瀅躲在門口,嘿嘿笑道:“快走,今天是我煉丹,荷素練師姐正在等我,要查視我的修行如何。但是我一時睡過頭給忘了,弟子大都在那,先陪我度過難關我再陪你們玩。但你必須說是我招待你們,所以才遲到,否則我詛咒你!”

白岈輕笑了一聲,實在拿她沒轍。

攜秀山舫,地大物博,除了三大主峰外,有名的山峰、山谷也不在少數,其中的凝香谷便是在“巉秀、攦秀、儁秀”這三大主峰的正中,四周挺拔險峻、奇巖妙壁,是整個島嶼弟子煉丹修行的所在地。

兩人攀至山巔,見弟子盤膝而坐,分作兩排,身後各有一鼎銅鑄八卦爐,每人座前皆擺着冬蟲夏草。兩排正中站着一位年約十九的女子,身穿白色霓裳,清秀美額,是諸多弟子當中最有師姐風範的人,爲霞韞染首徒——荷素練。

羽瀅怯弱走近,喃喃道:“師姐,我招待朋友,所以來遲了。”

荷素練見她眼神飄忽,厲聲道:“說實話!”

羽瀅努了努嘴,囁嚅道:“不想房子遮住了太陽,怪不得我也是可以原諒的,畢竟每個地方的日出不一樣嘛。”

衆弟子聞聽此話後,不禁大笑起來,前仰後合。白岈佩服拜服不已,若是自己也就寥寥幾字,睡過了頭而已,不想她毫無顧忌,性子着實開朗。

荷素練蹙起了眉頭,氣得右手一揚,示意她煉丹。羽瀅急忙跑到爐邊,突然渾身一驚,傻傻的呆了半響,俄而回頭笑道:“忘記帶草藥了。”

荷素練臉色一沉,厲聲道:“就你笨得要命,什麼都學不會,我不管你了,有問題去百草堂找我。”

白岈還未上前問候,誰料她已經氣呼呼的走掉了。這時見一人向自己招手,定睛一看,乃是封肖若,也算熟人了。羽瀅滿面憂愁,移時,挽着綰晴、採金兩人的臂膀,笑嘻嘻得地離開了。

白岈席地而坐,見傍邊還有一名男子,氣勢凌人,不禁眉頭一皺,又是那黑袍黑眸的沫兮冷。

封肖若介紹了一番,兩人各道寒暄,感情雖不怎麼好,但是緩和了不少。攀談多時,從中得知,煉丹所須草藥,是要自己從山中採摘。雖然並非是一個師父,但是荷素練的煉丹術在諸弟子當中是出類拔萃的。不過封肖若、沫兮冷不是來學煉丹,而是來順手牽羊,偷吃丹藥。

沫兮冷道:“你是來學藝的?”

白岈道:“過幾天就走。”

封肖若拍着白岈的肩膀笑道:“幹嘛要走,留下來多好,難得這裡還比不過昭月村嗎?你是羽瀅的救命恩人,莊主一定會傳授你幾招。雖然本門的武功不怎麼有名,但是我們這裡可是有劍法高人和掌法高人。向兩位前輩請教,一定受益匪淺,不過要先通過試煉。”

白岈好奇道:“怎麼會有試煉?”

封肖若道:“莊主不用聞人訪仙的武功建派,又要重建山舫,聞人訪仙無可奈何,生拉硬扯的把自己的師姐‘遐凝謫仙’請來授藝。謫仙每日清齋,很少出關,偶爾前來教我們武功。我們都是學劍法的,莊主說你要想學的話,便去見莊主,莊主自有吩咐。”

白岈一聽“謫仙”二字,心想一定是位隱士高人,何不乘機修行飛天之術,免得日後回到昭月村沒有機會。

其實這“謫仙”二字是門中弟子對“遐凝芊”的敬稱。遐凝芊是聞人訪仙的師姐,此人行事拘謹,爲人湛思少言,耐不過訪仙的倔強脾氣,被訪仙拉來教徒。霞韞染對其十分的敬重,常以姐相稱,但凡大事都會與遐凝芊商議,對其信任有加。

封肖若帶白岈去了鍾木院,這是霞韞染的府邸,羽瀅、綰晴、採金都是在府邸中居住。白岈聞知後,有些害怕,霞韞染脾氣古怪,十分嚴厲,綰晴又想殺了自己,在鍾木院必須打起十倍精神,只能把希望託付於採金,期待採金能把綰晴安撫下來。

自己閒來無事也就以練功消遣,不知道綰晴什麼時候離開,乾等着還不如學些本事。他戰戰兢兢地去拜訪霞韞染,來到門口躊躇不定,正要敲門,忽聽霞韞染冷聲道:“你在外面幹什麼?”

白岈囁嚅道:“莊主,我能跟着封肖若一起學武嗎?”

霞韞染隔窗笑道:“怎麼不是沫兮冷?”

白岈驚了個愣怔,霞韞染怎麼會說這種話,不覺得尷尬嗎?回道:“呃……我們之間還有點誤會……”

霞韞染道:“羽瀅把你當哥哥,你在山舫沒必要拘束,當自己家就好,再說採金那丫頭是長孫什伯的孫女,我還唯恐招待不週呢。山舫之中沒有什麼鎮派絕學,也沒有什麼不可外傳的武功,你想學武只管跟着封肖若便是。有什麼需要的就告訴荷素練。”

白岈不知該喜還是該憂,輕應了一聲,轉身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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