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薛弋

一日清晨,白岈早早起身,露宿了一夜覺得筋骨壓抑了許久,在瀑布旁邊練劍,水雲凜濛,紅翠凝黛。

歷練三時,覺得不爽,真希望打出一掌轟天擊地的霸世武功,內心對力量的渴望已經是迫切難耐了。要知道無論是九幽妖徒,還是犼之教徒,他們的武功精進遠大於自己。

休息片刻,朱妤微笑道:“你打算去哪?”白岈回道:“本來打算探索奘漠陵,殺了沫兮冷他們。如今看來,還是勸服有扶蘇脫離黑鯊魚爲妙,不然妖獸入侵,九幽妖徒入侵,兩相配合,遭殃的是我們而已。”朱妤訝異道:“你不是打算創建‘乄代家族’嗎?”白岈笑道:“那是我騙綰晴的,讓她好生留在仙幢門。”

朱妤臉色一沉,悶悶不樂,移時又沉吟道:“我經常會做夢,一個同樣的夢,夢裡有座湖,就像是水墨畫一般,沒有色彩,但有着無窮的意境,卻又是給我一種使命感一樣。聽說徵夢澤一代道法無邊,你可以帶我去讓他們幫我解夢嗎?”

白岈笑道:“呃……我不知道在哪,我只知道‘仙幢門’,不知道‘徵夢澤’,再說哪裡也沒什麼高手,只有采苓、陽婀這兩個頑童而已,就連遐凝芊也已經仙逝了。”

朱妤氣道:“你信不過我!”白岈愣怔道:“我們還是分道揚鑣,我的路是生是死猶未可知。”他唏噓了幾口,起身繼續趕路,然而朱妤始終跟着不放。

白岈無可奈何,忽覺林中酒香撲鼻,不似人間酒精氣味,倒有些濃濃的花香之氣。他十分好奇,就快步跑了過去。見一家土屋,破舊不堪,用蘆葦編織的簾子,門前一口舊甕,旁邊一樹桃花,看上去很雅靜,但實則很詭異。白天之下,裡面卻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

藉由魂體感知,裡面也是無底深淵一般。

這是一處荒山野嶺,雖離城鄉較遠,但也不至於古老到這種程度,因爲古代遺址在眼下多半也是翻新的,就算千年古物藉由雕樑磚瓦的鋪陳也無多少古氣。然而它散發的古老氣息卻十分濃厚。

地處仙釋山傾軒夢雨樓南側百里之外,名曰:“冚葬坡”。

山坡上的房子只有一半,似乎原來是兩間以上,其餘的不知被什麼現象銷燬,只有這一間孤立在人間。門口的酒甕裡的確有酒,渾濁芬芳。可是習慣了酒肆雅味,對於不知名的東西還是很顧及,喝又不敢喝,這裡又空無一人,內心很是糾結。

朱妤疑心重重,點燃火把,鑽進入了屋內。裡面很黑很冷,是零下。藉由慘淡光輝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牆壁上刻着文字,密密麻麻,記錄着殘缺不全的口訣心法,和一些古怪的葬禮儀式以及不爲人知的風俗。

白岈道:“沒什麼可看的。”本想轉身離開,卻聽見一陣陣的打鐵聲,似從屋後傳來。

兩人渾身一驚,躡足而去,不禁身子骨一震,險些摔倒。只見一具灰淡的白骨在掄着鐵錘,在敲打着一塊鏽跡斑斑的鐵塊。他的腰間有一枚腰墜,黑黃色的,乃是狂骨嶺石玉所造。而他的骨頭似有似無,像是菸灰鑄就的,正慢慢地消失。腰墜的上名字也逐步消退,如昇華一般。

赫然於眼前的兩個“薛弋”字體讓白岈兀自一振,詫異道:“死,死了?怎麼可能!是不是你殺的!”朱妤氣憤道:“是是是,人死了全部都是我殺的,我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白岈自知失言,沉聲道:“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是神犼殺的,他不是投靠了黑鯊魚聖教了嗎?”

薛弋居然變成了骷髏,白岈百思不得其解,見他手中的錘頭一時停,一時敲,斷斷續續,不消一刻整具骨頭都消失無跡了,化作的縷縷灰煙無影蹤了,墜落在地腰墜上的名字也全部退去了顏色,只剩下這塊平扁的古玉,卻出奇般的鑽入了泥土裡。

朱妤好奇的本性立馬露了出來,喊道:“快去挖!”

白岈一怔,滿腹疑雲,遂跑過去不停地刨土,足足挖了一米深,也不見古玉的蹤跡。其實古玉已經化爲泥土了,就算他撅到地心也找不到。朱妤焦急道:“再挖!”白岈撓頭不解,但拿她沒轍只好聽她命令繼續挖土。無何見有一具石棺,深黑暗青,映照如鏡。白岈驚疑道:“什麼現象?”

朱妤搖頭呢喃道:“不知道……像是‘太陰煉形’的修練方法,他聚集地陰之氣。”白岈使勁渾身解數,兩手抱住石棺一頭,硬生生的將石棺拔了出來。

他掀開石棺,裡面躺着一位青衫男子,溫溫如玉,雅緻風流,身穿一襲白衣,束髮英冠,錦衣玉帶,旁邊橫着一把寶劍。氣色平柔,生氣冉冉,根本沒有死相。但見他如夢醒,打了個哈欠,伸伸懶骨,環視四周,不禁驚駭道:“怎麼是你!”他非常失望,緊蹙雙眉,英俊的臉頰變得蒼白,一絲血氣也沒有。

白岈冷聲道:“你居然修練這等魔功,快把‘太陰煉形’的秘籍燒掉,否則我殺了你!”

薛弋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我沒有什麼秘籍,這是我爹孃所建的閉關之所。”薛弋估計還沒睡醒,跳出石棺,癡癡的望着傾軒夢雨樓,沉吟道:“一次期待已久的相會被你們打亂了,可惡!”

朱妤冷笑道:“如果不是我們,恐怕你就真的死了!”薛弋斜覷了幾眼,說道:“我打鐵是爲了聯絡有扶蘇,可不是你們。再說我可以自己出來,只是她想見識下我閉關而已。”

盲目的修練“太陰煉形”是很危險的,有可能活生生的被悶死。一段時間內必須出土換氣,但若是被外人見到,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他想出了“骷髏打跌”這個怪招,把人嚇走,等着有扶蘇親眼目睹。誰知朱妤對“太陰煉形”多少有些瞭解,從中識破了。

白岈道:“妖獸真不是我殺的,不相信,你們可以去攜秀山舫的靈獸牧場看個究竟。”薛弋道:“我相信你……昨日霞韞染已經來信……但有扶蘇他們不相信你,我也沒有辦法……日後在說吧。”白岈驚喜道:“那就有勞你多勸解一番,黑鯊魚的邪惡之處想必你心裡明白,我先告辭,日後再來拜訪。”

朱妤閉口不言,怕惹來猜疑,默默地跟在後面。途中白岈笑道:“聽采苓、陽婀說,‘太陰煉形’是一種魔中之魔,鬼中之鬼的至陰之術。而且可以返老還童,青春永駐,也不會死去。不過都是些傳聞而已,如果真有其能,天下的人豈不是都會跑進地下?”朱妤道:“她想殺你來着。”

白岈道:“我只想卻有扶蘇脫離魔道,帶妖獸隱居,從此互不干涉。”朱妤側臉笑道:“‘太陰煉形’是增進武功最快的捷徑所在,露天修練效果不佳,入土修練暴戾無常。在掌力上堪比‘毓龍神掌’,在身法上堪比‘浪跡漂移’,在練氣修身上堪比‘開雲氣訣’,總的來說相當於逆形的‘玄猿功’。”

白岈笑道:“這就不少了,爲什麼相當於是逆形的玄猿功?”朱妤道:“玄猿功不是練猴嘛,太陰煉形是練殭屍啦!”白岈瞬間昏倒,這個比喻也太惡搞漁樵幫的神功絕學了。

白岈唏噓一口,隨之怔怔出神,真不知她是好是壞,真的能改過嗎?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再去想它,與她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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