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安心反應迅速,跟沈牧簡單地寒暄完畢,立刻微笑着去拉了李飛燕過來,向李飛燕介紹道:“飛燕,這是我表哥,我們在澳門的一切,會由他來安排。”
李飛燕這才恍然大悟了,她早在來之前,就聽自己的上級說,那個安娜在澳門有一個什麼表哥,看來就是眼前這一位了。
人長得倒是挺帥的。
安心向沈牧使了個眼色,微笑着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飛燕。”
沈牧也頓時明白過來,他早就知道有一個女警察非要跟安心一起來,現在想來,就是這位不會有錯了!
於是,沈牧便微笑着伸出手來,跟李飛燕友好地握了握手。
三個人見面完畢,沈牧帶着安心和李飛燕一面走出機場,一面說道:“我先給你們兩個安排一個地方住下來,等你找到工作之後穩定下來了,如果想搬家的話再搬家。”
安心點了點頭:“謝謝你,沈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又給你添麻煩了。”
沈牧不以爲然地說道:“怎麼那麼客氣呢?既然我是你表哥,你來澳門了,我照顧你和你朋友,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君寶很乖地叫了一聲:“沈叔叔好!”
既然麻麻叫他“沈哥”,那麼自然自己就應該稱呼他叔叔咯!
沈牧寵溺地撫摸了一下君寶的小腦瓜,誇讚道:“這孩子真懂事!”
安心一面跟在沈牧身後,一面不動聲色地打量這裡四周的景色。雖然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但是她發現自己已經記住了來回的路線。
沈牧是前來接應的人,也就是自己人。從下飛機的那一刻,對完暗號開始,安心便全程都在演戲,和沈牧的這些對話完全可有可無——但是她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從一下飛機就開始投入臥底角色,只有這樣,才能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不會在關鍵時候出了差錯!
李飛燕一路都聽着安心和沈牧的對話,眼中浮現出一抹不屑的表情——哼,這個女人,就知道僞裝!演得這麼逼真,有必要麼?
從一下飛機就開始演習,累不累啊!
她纔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呢!
他們乘坐沈牧的車子,最終來到了一幢公寓前。這座公寓處所安靜,四周的環境也非常優美,綠樹成蔭。
租住的房子在二樓,三室一廳,裝修得倒也精美,在澳門這塊彈丸之地,要租到這樣的房子,估計要花不少錢。
沈牧經安心的行李放下來之後,便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壓低聲音,嚴肅地對安心說道:“房子的安全問題你不用擔心,這周圍住的都是一些普通居民,我已經都提前調查過了。”
安心點了點頭,櫻脣緊抿:“辛苦你了,沈牧同志。”
“沒什麼,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今天你們就現在這裡休息一天,等明天一早,我就帶介紹你給夜墨寒的二把手柯西,他現在正在給夜墨寒找一個可靠的心理醫生。”沈牧說道。
安心思索了片刻,說道:“我看資料上說,夜墨寒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這次應聘的,估計也不單單是我一個人。你覺得我會有勝算嗎?”
沈牧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來的話很快便打消了安心的顧慮:“你放心,我認識這個柯西,我介紹你過去,不會有問題的。”
安心總算放下心來,點了點頭:“這就好。”
沈牧又簡單地跟安心交代了幾句,然後將一個學校的地址交給安心,叮囑安心今天把君寶安排到這所學校去就學。
一切事宜交代完畢,沈牧揮手跟安心告別:“既然這樣,那麼你和李小姐就好好休息,我就先告辭了。”
送走了沈牧,安心才驀然覺察到,剛纔的整個過程李飛燕似乎都沒有參與進來。她轉頭在房間裡四處尋找一番,才發現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已經關上了。
“這個李飛燕……”
安心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過去敲了敲房間的門,敲了很久,裡面才響起一個懶洋洋的回答聲:“進來。”
安心推開門,只見李飛燕正半歪着身子躺靠在牀上,手裡正拿着手機咔擦咔擦摁得起勁兒。
安心頓時感到有些頭大,她撫了撫額,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聽起來平靜一些:“飛燕,這次我們來到這裡是來執行任務的,不是過來享受的!剛纔沈牧交代的都是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你應該瞭解一下的……”
話還沒說完,李飛燕就不屑地“哼”了一聲,斜着眼睛敲着安心,諷刺地說道:“你不是挺能幹麼?我們兩個不過是表面上在一起,實際上是各自單獨行動。你做什麼,不敢我的事;我做什麼,你也管不着!”
安心氣得不行,現在牀上躺着的虧了是李飛燕,如果換做君寶,她一定立刻毫不猶豫地衝過去狠狠揍他一頓!
但是想了想,安心還是把這口氣嚥下了。現在畢竟不是跟李飛燕鬧彆扭的時候兒,在這種關鍵時刻,團結一致才更重要!
安心目光無意間向李飛燕枕邊瞟了一眼,只見她枕邊赫然躺着一疊厚厚的資料!
安心眉頭一皺,立刻大步走過去將那疊資料拿起,只見那正是一份關於何守瓊和夜墨寒的資料!
一股無明業火在安心的心頭頃刻燃燒起來,秋水般的黑眸透着一股凜冽,她壓低聲音,嚴肅地對李飛燕說道:“李飛燕同志,這個東西你怎麼可以帶過來?!你應該把這上面所有的東西熟記於心!你知不知道帶着這個東西有多危險?你瞭解臥底工作的性質嗎?萬一這份資料落到我們的敵人手裡,你知道我們會是什麼下場嗎?!”
安心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那些警察追蹤了一年都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了!照着這樣的方式繼續查下去,別說是一年,恐怕是死到臨頭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他們要對付的是一個有着心理疾病和軍人背景的男人,絕不可以犯這種低級錯誤!對於安心自己而言,她是在刀尖兒上舔血的殺手,她是經歷過戰火洗禮的戰士,早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現在有了君寶,就不一樣!
現在有了君寶,爲了君寶,她必須要確保自己的安全,確保君寶的安全!而李飛燕的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讓他們三個人都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安心的話深深地刺激了李飛燕的自尊心,正躺在牀上玩手機的李飛燕忽然臉色一變,將手機“騰”地一聲摔在牀上,一屁股從牀上坐了起來,一把從安心手中把那份資料搶了過來,怒吼道:“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我早就說過,我做我的,你做你的,你管不着我!”
安心對李飛燕的這種態度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她再次地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對李飛燕說道:“李飛燕同志,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們兩個,現在一起來到澳門,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被發現了,另外一個人都逃不了干係!這個道理很簡單,拜託你仔細想一想!”
她們兩個,怎麼可能各做各的,互不相關!
李飛燕用挑釁的目光看着安心,冷笑道:“怕死你就直說,不用這麼拐彎抹角!”說着,眼尖的李飛燕朝安心手中一看,一眼就看到安心手裡攥着一張紙條,便不由分說地一把從安心手中將那個紙條搶了過來。
安心眉頭一皺:“把它還給我!”
李飛燕立刻避開安心伸過來的手,強行將那張紙條展開:“不讓我帶?那你爲什麼自己就能帶?我看你分明就是看我不順眼!”
李飛燕說着,念出了紙條上面的那一張字:“英才小學一年級三班,地址……”
不等李飛燕唸完,安心便將那張紙條奪了過來:“這是君寶學校的地址,是沈牧給我的,並不是我攜帶的資料!”
李飛燕本來還以爲自己找到了最強大的證據,還打算用這個證據來奚落安心一番,卻沒想到到頭來竟然反是一場空,不覺就有些失落。
安心沒好氣地看了李飛燕一眼,不打算繼續跟她耗着,於是便冷冰冰地說道:“這份資料,一刻也不能保留!”
言畢,便拿着那份厚厚的資料走了出去。
李飛燕雖然不服,但是卻苦於沒有找到證據來反駁安心,而且,她也懶得因爲什麼一份狗屁資料生氣,纔不值得呢。
所以,等到安心走後,她又繼續躺下玩手機。
客廳裡,安心面無表情地拿着那份資料,用打火機點燃紙張的一角,然後目光冷漠地看着黃色夾雜着藍色的火舌,如同一條小龍般,將那份文件一點一點吞沒。
所過之處,只留下一片漆黑的灰燼。
安心腦海中卻仍舊在回想着剛纔的一幕。剛纔,在李飛燕的房間裡,李飛燕將君寶在學校的地址搶了過去,她晚了一步,還是被李飛燕知道了那個地址。
她知道她不該多疑,但是畢竟事關君寶的安全,她不得不考慮周全——雖然李飛燕剛剛只是把那個地址隨口唸了一遍,如果她不記得這個地址倒還好;可如果她記得,萬一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會不會牽連到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