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也不好糊弄，結果打斷我的滿嘴跑火車，說道：“好了，你現在在哪，我最近聯繫不到鄧文新了，今天正好有空，一起喝點。”
我心裡一顫，媽的，太瞭解李歡了，這小子找我喝酒明顯是不顯好意，因爲我喝酒喝不過他，這小子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但是現在又沒有辦法拒絕。
“行了，過來找我吧，我在豪傑，一起喝點吧，最近吃燒烤吃多了有點，不去你那了。”
“好，等着吧。”
我掛掉電話，去洗了一把臉，估計八成今天是瞞不下去了，李歡的來意很明顯，爲鄧文新求情，但是我心裡一直都有點牴觸，但是想想，就算我不答應李歡，然後呢，我該怎麼辦呢？真的要手刃自己曾經的兄弟嗎？
那麼不呢，是不是自己的日後的一大強敵呢？
一時間，我猶豫不已。
不到不到一個小時，李歡開着他的二奶車到了豪傑，李歡算是豪傑的常客了，輕車熟路，直接找到我的房間，然後從房間給我揪出來，到了豪傑的餐飲部。
上午，倒是沒有多少人，我直接要了一個包間，要了幾個菜和一箱啤酒，都是老規矩了。
“怎麼了，一臉的熊貓眼，幹雞巴什麼壞事去了？”李歡上來就壞笑的看着我：“莫不是牀上賣力太多了？”
“我操！別丫的把我跟你混爲一談，老子是正經人。”
李歡攤攤手：“恩，你是正經人，你全家都是正經人。”
我：“……”
不一會兒，酒菜全部都上來了，李歡用牙咬開啤酒：“媽的，最近都是陪別人喝酒了，都是喝白的，到你這了，就變成啤酒了，妹的，你這酒量越來越不行了。”
其實我的酒量一直都是越來越好的，是這丫的底子太好了，一直都在成長啊。
我看着李歡，咳了咳說道：“妹的，我說，咱們能不能直接奔如主題，這樣我是真的受不了啊，好不？”
李歡笑了笑：“別啊，先吃飯喝酒，到時候再說。”
“你大爺！”我罵道。
喝了幾杯之後，李歡的眼睛紅紅的，沉吟的說道：“哎呀，這他媽一年實在是變化太大了，媽的，老子辛辛苦苦，總算是有點成就了，最起碼買得起車，搞得起房子，這我就知足了，真的，現在感覺一切都挺好的，生活的不錯。”
我沒有說話，不明白李歡是什麼意思。
李歡也沒有鳥我，繼續說道：“但是現在不知道是怎麼的，總感覺以前的生活纔是最美好的，那時候，一起上學，一起大家，一起逃課，一起泡妹子，一起餓肚子。呵呵呵……”
說着，李歡的眼前又紅了：“昨天給蕭航打過去電話，這老小子準備明年提前畢業了，這樣下來又能回到這裡，他說他捨不得離開這裡，我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會回來，不過他要是回來了，看來現在的情況，我怎麼向他解釋呢
？”
我默不作聲，挺鬱悶了，給自己點了一顆煙，抽着抽着就惆悵了。
“那就別讓他回來了。”我呼了一口氣：“不是才大一麼，提前畢業個毛線啊，知道他老子有點人，但是也不能這樣，等畢業之後再說吧，到時候也許一切都過去了。”
“過不去。”李歡搖搖頭苦笑：“什麼事情都要有一個有始有終的，時間會推着我們走，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這句話不是你常說的麼？正如這樣，我們都已經陷進去了，就別陷得太深了，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了，不是也不容樂觀麼，我們曾經是兄弟的，沒有必要這樣，不是嗎？”
正題來了，我卻笑了，李歡兜了一圈，依舊是按照我想的那樣來了。
我：“你別和我這樣說話，有點不適應，李歡說話向來都是直接來的，你太瞭解我了，知道我心腸軟，但是也要分事情，我吃的虧已經夠多了，不是嗎？我就想問，鄧文新憑什麼這麼對我。”
李歡沒有說話，等待我的下文。
酒精上頭，我看着李歡：“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是一樣，但是我就看不出來鄧文新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我對他，仁至義盡了，真的，我這輩子沒對誰這麼謙讓過，我就想知道，當鄧文新想對蔡運下手的時候，他有沒有想過那是我的愛人？當他搶奪我的場子，對我的兄弟下手的時候，他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好啊，”李歡突然笑了：“知道你委屈，全天下你最委屈，但是有用麼，我知道，這件事情上鄧文新做的是不對，但是又能怎麼樣，不是沒有造成不可彌補的錯誤嗎？蔡運依舊是好好的，那次的事情我也在場，很清楚，他的手下沒有動殺心，不然在學校門口，那麼多人，想動殺心你以爲能救出蔡運嗎？”
“這算爲鄧文新開拓嗎？”我笑了笑，看着李歡：“咱們都這麼多年了，尤其是咱們兩個，從初中就開始，一下子算起來，已經有七年了，你還不瞭解我嗎？我是一直把他當成兄弟的，他的老爸和家人都在我的老家，我要想控制他的幾人簡直易如反掌，但是我一直都沒有。”
李歡攤攤手：“好，那就做掉鄧文新，我能旁觀不？讓我看看你陳楓的成長，如何從一個青澀的學成成長到一個合格的黑社會大哥。”
我沉默不語，抓起桌子上的酒開始猛灌，然後又點了一根菸，心情無比的壓抑。
許久之後，李歡輕音道：“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你也猶豫，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別做後悔事，至少，要聽聽他怎麼說不是嗎？咱們兄弟之間沒有什麼說不通的，把話說開了，也就過去了，如果你執意那麼做，你我也不再說什麼，但是現在你聽我一句，別給自己造成無法彌補的錯誤，有些事情，後悔，就是一輩子的事。”
我突然擡起頭，看着李歡笑了，搖頭苦笑，不知不覺，自己陷了進去。
李歡看着我：“我操，幹嘛這麼看着我，我不習慣。”
我指着他的鼻子：“媽的，誰都沒有你陰險，操，你根本就不知道鄧文新在我手裡，媽的，跟我空手套白狼，我操，真尼瑪陰險，你大爺的！”
李歡嘿嘿一笑：“我操，看出來了……”頓了一下，李歡說
道：“我不這麼說，你能老實的告訴我嗎？不過現在看你的表情一下子就確認了，呵呵，有點腦子了嘛，居然看出來了嘛！”
“你大爺！”我罵了一句，開始鬱悶。
本來自己比較堅定的，但是一聽李歡這麼以後，我又開始糾結了，是啊，正如李歡所說的，我下的去那個手麼？手刃兄弟，做到底，我還是做不出來，不管鄧文新再怎麼對我，畢竟一直都沒有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特別是之前在礦區的時候，他沒有引爆，他肯定比我先出山洞，我不傻，自然看的出來。
所以，這一刻，我的心又開始猶豫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還是聽我一句吧，好好的和鄧文新聊一聊，如果他執迷不悟，到時候再另當別論，我和你一起去，再說了，現在你的情況也不好，不是嗎？那個羅炳達絕對不簡單，現在王明軍還沒有垮臺，他不敢做什麼，一旦王明軍垮臺了呢？我聽說最近王明軍做什麼都特別謹慎，你們的瘋狂已經讓他有所忌憚了，上廁所都好幾個人陪着，王明軍垮臺是遲早的事情，而且昨天我聽說，賈三剛剛爬起來，結果昨天晚上就出事了，還不知道是誰做的，這代表着，不排除是羅炳達的可能，所以，你要好好考慮考慮。”
我沉默了許久：“不管了，我先去睡覺，明天再回縣城，你要一起回去嗎？”
“當然，我就跟着你了。”
“我日的，那你自便吧，反正我回去睡覺了。困死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睡覺呢，擾了我的清夢了，你大爺的。”
李歡笑道：“我操，你至於麼，又不是擾了你的春夢，有毛可惜的！”
“泥煤！”
不理李歡，扔下李歡，到門口的時候還回頭衝着李歡喊道：“你大爺的，記得給錢啊，不給錢讓門口保安給你扔出去。”
李歡的臉都綠了：“你大爺，你至於麼你！”
至於，非常至於，我操的，突然感覺有點智商上的被壓制，被人玩弄在了鼓掌之間，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好在是自己兄弟，況且我也沒有特別想隱瞞鄧文新的事情。
回到房間，我從抽屜裡面拿出來兩張照片，其中一張是我和蔡運的合影，照片中，蔡運開心的抱着我的胳膊，曾經的那個執拗的少年笑容滿面，彷彿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另外一張，是一羣少年開心的站着學校的大理石像旁邊，李歡蹲坐在地上，我和小木蕭航站在兩側擺酷，而那個囂張的少年，就坐在孔子的頭上，他趴在上面，囂張的狂笑。
曾經啊，我撫摸着照片上的面容，都曾深深的印在我的心裡，然而現在，只能一個個的印在我的腦海裡，無法回到從前，慢慢覺得生活的殘酷，是我們每個人無法怎麼努力都無法守護的東西，就在我們竭力守護的過程中，慢慢的消失着。
我將照片都放在抽屜裡，躺在牀上自己傻笑了半天，半盒煙吸取了，我依舊沒有想出來辦法，我該怎麼做，似乎真的不忍心，下不去那個手。
算了，我大概一輩子都不能成爲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我如是的想。
下了決心是的，也覺得輕鬆了很多，不知不覺，又深深的沉入了睡夢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