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韻丹顯然對黃星的表現,頗感意外。
他有心事。
這是叶韻丹細琢之下的第一反應。
但是叶韻丹並沒有着急追問,而是靜待黃星自己開口。她知道,與其問下去讓黃星憂愁,倒不如施展渾身解數,讓黃星忘卻煩惱,給他帶來一些歡樂。
白酒被倒進了杯子中,黃星沒等上菜,便迫不及待地‘吮’了一口。
叶韻丹微微一皺眉,說道:黃總……
黃星強調道:不用這麼生分吧?
叶韻丹一怔,馬上改口道:星哥,空腹喝酒最傷胃了,別這麼着急,菜上來妹妹陪你喝。
黃星笑了笑,心中涌‘蕩’起些許溫暖。或許,在自己千瘡百孔的時候,任何人,任何一句細微的關切,但是一劑良好的療傷‘藥’。
三文魚馬上被端了上來,碩大的一個陶瓷盤,幾斤冰粉鋪成一座小雪山,雪山上零星幾片蔬菜葉子做點綴,三文魚魚片被‘精’致地擺成一圈兒,那美觀的白‘色’紋理,以及光澤滑嫩的顏‘色’,證明着這道菜有多新鮮。一碗調配好的辣根兒,被服務員恭敬地放在桌子上,那液體中,映閃出頭頂上大燈的光芒。
黃星拿起筷子,卻久久沒有享用,而是近乎畫蛇添足地說了句:很貴的一道菜,奢侈。
叶韻丹卻很主動地夾起一塊三文魚,蘸了一下辣根兒,往黃星嘴邊一擱:對星哥你來說,還叫貴嗎?
黃星沒有拒絕叶韻丹的好意,一邊品嚐着美味,一邊說道:一百九十八這麼一份,二三兩的樣子。合六七百元一斤,還不貴?
叶韻丹道:只要喜歡吃,那貴也值得。就怕很多人還沒這個口福呢。
黃星點了點頭:那倒是。恐怕十個人裡,有六七個人享不了這一口。
叶韻丹道:那可不。
吃了幾片三文魚魚片後,叶韻丹率先端起酒杯,跟黃星碰了碰。
黃星道:這杯酒,討個講究。
叶韻丹道:借酒澆愁。但願愁能不愁。
很有詩意。黃星笑了笑,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犯愁啊?
叶韻丹道:憑感覺。不過有小妹在這兒,指定會讓你了卻了心事,只管吃喝。
黃星道:竟有這麼神奇?
叶韻丹翹了一下嘴巴,道:試試看嘍。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二人像是達成了一定的默契似的,心照不宣。叶韻丹與黃星坐的很近,不停地夾着三文魚魚片給黃星吃,黃星剛開始還有點兒不適應,但後來也便來者不拒了。他覺得,今天的叶韻丹,看起來比往常更加具有魅力,身上瀰漫着一種仿若是美‘女’特有的清香,‘脣’齒之間,氣息清新,輕輕地一個眨眼的動作,也竟是那般‘性’感怡人。
不容置疑,叶韻丹也稱得上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不知不覺間,一瓶酒便被喝盡了。
黃星覺得臉上有點兒發燙,鬱悶的心情,倒是果真有了一點點的緩解。
正所謂醉眼看‘花’‘花’更美,美人坐在身邊,彷彿無形當中剝奪了幾分黃星對付潔的情有獨鍾。在付潔那裡受了挫,轉而卻坐了一位美‘女’,對自己如此呵護,不亦樂哉?
人生便是如此,當你痛苦時,便別在去想痛苦,深化痛苦,不如用眼前的美好,去化解一下心中的愁悶。這正像是一杯苦咖啡,明明可以加點糖調解一下味道,何苦還要偏偏逞強,讓那苦澀無情地侵蝕自己的味蕾呢?
叶韻丹起開了第二瓶白酒,正‘欲’給黃星倒上,黃星不失時機地道:你行不行啊,還?
叶韻丹反問:怎麼,瞧不起我?
黃星道:不能喝別牽強,我建議你,可以換瓶啤酒,或者乾脆飲料,陪我喝,就可以了。
叶韻丹眼神當中掠過一陣可愛的調皮:偏不。偏要陪你一醉方休。
黃星將了她一軍:你難道不知道,在男人面前不設防,很危險。尤其是不設防的喝酒。
叶韻丹道:我可以對任何男人設防,包括我的父親。但是唯一……唯一例外的人,是你星哥。
黃星頓時愣了一下。
叶韻丹一邊倒上酒,一邊說道:星哥你是一個很特殊的人。
‘噢?’黃星問:特殊在哪裡?
叶韻丹揚了揚頭,說道:恩怨分明,鐵血柔情,還帶有一點……玩世不恭。
黃星笑道:前面兩句可以接受,恩怨分明,鐵血柔情。後面這個……玩世不恭,恐怕沒有吧?
叶韻丹反問:你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嗎?
黃星搖了搖頭:我覺得我玩世‘挺’恭的。至少,我是一個善待生活的人。
叶韻丹強調道:但你的骨子裡,卻是嚮往自由主義的。你不喜歡被社會上的條條框框所束縛,更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隱藏自己的缺點。換句話說,你是一個經常把情緒寫在臉上的人。
黃星道:這一點我倒是承認。但這跟玩世不恭有什麼關係?
叶韻丹道:當一個人不太擅長在社會上扮演自己的戲份,那他所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副玩世不恭。
黃星笑了笑:有意思。不過聽起來,貌似很有哲理的樣子。
叶韻丹道:那當然,偶是哲學家。
黃星打擊她道:沒看出來。
說話間叶韻丹已經端起酒杯,安靜地望着黃星:這一杯酒,爲你遇到我,我遇到你。
黃星怔了怔,他總覺得,叶韻丹的話看似有些囉嗦重複,但品一品,倒是別拘一番詩意。‘緣分。’黃星附和了一句,算是對叶韻丹這句話的高度概括。
叶韻丹強調道:不單單是緣分。
黃星問:還有什麼?
叶韻丹想了想,說道:還有的,便是你與我的未來。
黃星倒是真有些琢磨不透叶韻丹了。她句句深奧,看似不着邊際,卻又引人遐思。
叶韻丹率先喝了一大口,白酒浸在她圓潤的‘脣’上,散發着一種‘迷’人的光華。她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又拿另一張紙巾在黃星嘴角上擦了一下。
黃星很不習慣她像丫鬟一樣爲自己效勞。
但不可否認,這種享受的感覺,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隨後叶韻丹又端起酒杯對黃星說道:知道嗎星哥,是你改變了我。
黃星一愣:我改變了你?
叶韻丹反問:你沒感覺出來嗎?
黃星道:感覺出什麼來?
叶韻丹提示道:在我剛遇到你之初,之中,之後……這一系列的變化。
黃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確實變化很大。我記得第一次去你店裡吃餛飩的時候,你冷若冰霜,好像這個世界欠你幾十個億似的。
叶韻丹嘆了一口氣:那是我對生活,對命運,對未來的……絕望。
黃星道:年輕的字典中,不應該有這二字。你年輕,漂亮,能幹。所以你更不應該絕望。
叶韻丹道:我實話,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幫我。或許一開始,我還覺得你對我……有什麼不良的企圖。但是……但是後來我想一想,才覺得自己這種想法是多麼的可笑。我不是一個好‘女’人,我有着一段不太光彩的經歷。我相信任何男人聽了我這些經歷之後,都會疏遠我。但你沒有。你還是義無反顧地幫助了我。
黃星笑道:別把我想的太高尚。
叶韻丹道:誰說你高尚了?不過,遇到你,的確讓我對生活對命運,有了全新的認知。我也漸漸地,開朗了起來。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那就不如開開心心的面對這個世界,笑對人生。
黃星點了點頭:說的好。我很高興你能這樣想。
叶韻丹道:所以我現在很快樂。我相信,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止我的笑聲。
黃星道:這就對了。
叶韻丹陪着黃星接連碰杯,喝酒,聊天。
不知不覺間,第二瓶白酒,也被潛移默化地喝盡了。
此時,黃星已經微醉。而叶韻丹的醉意,卻有些濃了。她的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暈,身體也情不自禁地微微搖晃了起來。
她把手搭在黃星肩膀上,醉眼‘迷’離地望着他,一陣傻笑。
黃星被她看‘毛’了,問:你笑了什麼笑?
叶韻丹歪着漂亮的小腦袋,眼睛湊離黃星的面頰很近:沒笑什麼呀。
黃星能感覺到她的髮梢,在輕輕地撥‘弄’着自己的臉龐。癢癢的,香香的,也不知是用了什麼牌子的洗髮水。
待服務員進來倒茶之際,叶韻丹提出,再上一提啤酒。黃星覺得自己此時已經喝到上限了,再喝下去非吐不可。但是爲了不至於在‘女’人面前丟了顏面,黃星還是強忍着,認可了叶韻丹的安排。
啤酒上來,啪啪,兩瓶起開,入杯。
碰杯,喝酒。
喝着喝着,倒果真喝出了一種英雄氣概。
放眼環宇,皆爲我物;四觀衆生,皆爲我屬。酒能讓人在心理上,凌駕於萬物之上。
包括叶韻丹。
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倚在了黃星的肩膀上。
一切,彷彿都是順理成章。
但卻又有些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