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日,肖總監鄰着兩個設計師去蒙自參觀學習,盧笛跟食堂大姐打了招呼,公司裡所有的人都在外面吃飯,食堂大姐一聽到這個消息,她高興啊,不需要買菜做飯,照樣能領工資。就是菜錢不能剋扣了,一兩天的,也損失不了多少。
她心裡盤算的是待他們回來後,再把冰箱裡的剩菜整給他們吃就行了。
因此,那幾日她不在公司。
她不知道的是,公司裡還有幾位沒有接到通知,他們自行做了火鍋,把冰箱裡的食材,米,油,鹽都糟蹋光了。
食堂大姐回來之後,臉色變得鐵青。
這跟她的預想不一樣,她不高興的向吃飯的人發牢騷:“不是說好了,你們在外邊吃飯的嗎?冰箱裡的東西都讓狗吃了嗎?”
她不知道的是剛進來的幾位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中,其中就有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獨愛與人鑽牛角尖的聽了她的話很氣惱,跟她吵了幾句,這一吵,吵出了麻煩,食堂大姐較真起來了,長得高大粗壯的她去拉扯他,被他一拳打翻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就這樣,食堂大姐離職了。
盧笛順理成章的把文洋招了進來。
文洋的廚藝進了巧家裝飾之後練得爐火純青,天朝八大菜系的菜色都整得出來,一度成爲巧家裝飾的紅人。謝少卿湊到盧笛耳邊小聲道:“吃完飯跟我回去吧。”
盧笛搖頭:“不行,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好。”
這女人,能不能給個臺階下啊,都已經做到公司的總經理了,察言觀色也不會?謝少卿無奈地搖頭,自己當初到底看上她什麼了,他不由得再次審視起盧笛來,別人的老婆溫婉可人,對丈夫恭恭敬敬,丈夫說一老婆不說二。
也不對,他老爸例外,他父親也是個風度翩翩,引無數少女競折腰的美男子,偏偏在他老婆面前就像個僕人,基因這種東西真是奇怪。
他隨了他父親,驚豔魅惑的外表,賤骨頭內心。
盧笛不肯跟着他回家,他便賴在盧笛的房間裡不肯走,盧笛一心在工作上,將他視爲無物,他斜躺着,哀怨的嘆道:“可憐的人哪,孤單寂寞冷。”嘆完還唱起了歌,不得不說的是,謝少卿的音色很不錯,稱不上天籟之音,聽起來很舒服讓人昏昏欲睡。
盧笛揉着太陽穴。
一股睏意席捲而來。
她的眼皮一沉,趴在桌上睡着了。
謝少卿款步走到她的身後,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就這麼摟着,他的身體微微發燙,指尖的溫度傳遞到撫摸着的她的臉龐上。
盧笛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自語道:“還有十幾張賬單要對,你能幫我嗎?”
謝少卿捏着眉心,略帶厭惡的說道:“你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還有我的存在嗎?”
盧笛聽了他的話,失聲笑道:“當然工作第一啦,沒有工作就沒根基,沒有根基,其它的都是空的,沒有柴米油鹽的生活能叫生活嗎?”誰的世界裡會有一堆的卡可以隨意刷出風花雪月而不需要償還的。
“我渴了,幫我倒杯水。”盧笛把杯子遞給他,她有意把他支走,並不是真的口渴,剛纔做的預算是昆少的那套房子,現在負責那套房的是新來的監理,人是柴林西安排的,覈對賬單時她發現了幾個問題,她能發現的問題,謝少卿這個人精也未必不能發現,她不想讓謝少卿看到這個,這才以口渴爲由把他支走。
謝少卿是何等聰明機靈的人,他只一眼就看到問題所在,盧笛不說,他也不戳破,聲線寡淡地說道:“使喚我,是要付出酬勞的。”
盧笛轉過身,圈着他的脖子,半個人都掛在他身上:“謝先生,我人都是你的,你還跟我計較酬勞。”她貼得太近了,身上散發的專屬她的女性氣息把他籠罩在其中,果然把謝少卿迷得找不着北,別說倒水,此刻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絕無二話,端過她手中的杯子,謝少卿攬着她的肩,在她額上輕輕一點:“樂意爲您效勞。”
他走了以後,盧笛做賊似的把賬單打了出來,偷偷放在抽屜裡,她算好時間,謝少卿進來之後,並沒發覺任何異樣,盧笛伸着雙臂輕呼:“好累哦,腰都快斷了。”
“美女,小聲點,你這麼大聲的,外面的人還以爲我把你怎麼樣了呢。”
盧笛揚起頭,邪魅的衝他一笑:“拜託,別自作多情了,誰會在意啊。”
“沈星俊呢,他也不會在意麼?”
他突然提沈星俊,盧笛的心中一痛,臉上的笑也僵住了,他怎麼會知道沈星俊,除了沈星俊,他還知道多少?
盧笛的表情盡收他的眼底,他有些懊惱,剛剛爲什麼沉不住氣要提那個人,那個人就像卡在他喉嚨的一根刺,他想要知道盧笛與他的過去,又想忽略掉那些過去,他甚至自責爲什麼不早一點認識盧笛,早點認識她,早點擁有她,早一點陪在她身邊。
人性如此,得到了一些東西,又企望能夠擁有更多,擁有更多時,又渴望得到全部。在他的生命裡來來去去有過很多女人,只有她,他費盡心思想看到她笑,只要她笑,全世界陽光明媚,歲月靜好。可是他心裡仍是滿滿的矛盾,這種身不由己的感情違背了他的初衷。
他時刻能聽到一個聲音在吶喊:謝少卿,過去發生的那一切都忘記了嗎?
他想得有些出神,盧笛拿出一沓賬單遞給他:“少卿,幫我算一算這些賬單,統計個總數出來。”
謝少卿心中無名火竄起。
盧笛一轉身,摟住他的脖子送給他一個深情款款的吻,把謝少卿吻傻了眼,一雙眼睛眨啊眨的看着近得能看清毛孔的盧笛,她的吻很生疏,貼在他的脣上不會動。
謝少卿強忍着笑,化被動爲主動,張開嘴,舌頭靈巧地鑽進盧笛的嘴裡,“唔”盧笛被這突如其來嚇得一退,退到了桌子的邊緣。
她催促謝少卿:“趕緊幫我算賬啦。”
謝少卿哭笑不得,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看在剛纔給的福利的份上,勉爲其難好了,他把手上的指環取了下來,放在書桌的邊緣,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工作時,他會取下指環。
盧笛好奇的把指環拿在手裡。
“少卿,這是什麼?”
謝少卿側身,不語,她不知道這個指環,會不會她的父母從沒跟她提起過,沒關係,他們欠下的就讓他們的女兒來償還好了。
他溫情地看了盧笛一眼。
盧笛正在試指環的尺寸,謝少卿把她的手抓了過來握在自己手裡,他暗啞的聲音說道:“送給你。”他的嗓音變得很快,時而低啞暗沉,時而又脆聲脆氣,偶爾還娘,聽在盧笛耳朵裡,是百變的。
當然,對於這個指環,她僅僅是好奇,其實並不想要:“我要這個做什麼,這是男人的東西。”
謝少卿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能得的東西都送給她,何況這個指環原本就是她的,她不記得了,當她見到她的父母時,她的父母會替她回憶起來的:“這種指環是不分男女的,來,我給你戴上。”
盧笛伸出手指:“你瞧,我的手指比你的手指要小,怎麼可能戴得了,你是逗我麼,謝少卿。”
謝少卿變戲法的拿出一根繩子把指環穿了起來:“誰說要戴在手上了,戴在脖子上。”
“我不喜歡這個。”盧笛依舊很抗拒,“醜爆了。”
“這是我給你的,不喜歡也給我戴着。”謝少卿幫她戴好,盧笛順勢趴在他的大腿上,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暖暖的氣氛。
謝少卿輕撫着她的發,神情變得很複雜。
“想什麼呢?”盧笛反身發現了他的異樣,輕吐出聲。
謝少卿回過神來,一隻手撫在盧笛的臉上:“不然,你搬到K2來吧,這是你親手裝修的房子,你一定會對它有感情的。”
“那我還裝修過其它客戶的房子呢,那是不是還要搬到他們的屋子裡去住?”他這邏輯也太不可思議了。
“你是我老婆,K2那套房子是我的產權,你搬過去也是天經地義的啊。”
盧笛搖頭:“我的員工都在這邊,我要跟他們同甘苦,共患難,怎麼能一個人跑去住單身公寓呢。那還怎麼統帥三軍啊。”
“可是你們公司全都是男人,你一個女人混在他們中間。”
“那又怎麼啦,我不是已經被貼上‘已婚女士’的標籤了嗎?誰還會對一個已婚人士有興趣啊,謝少卿你想多了。”盧笛在想,他是不是也經常看言情小說,被小說蠱惑了,認爲談了戀愛,女人就成了男人的私有物品,必須得伺候他的一日三餐,爲他洗衣做飯,生孩子呢。要是有那種想法,那就太好笑了。
新時代的女性,應該是她這樣的,大部分的時間爲了工作努力奮鬥,擠出一點時間接受男人的殷勤,即使發生婚變,情變,除了情緒上受點傷,她依然可以活得瀟灑自在。
愛情,不一定是爲了對方犧牲所有,而是找到契合點,相互扶持共同前行。
“誰說‘已婚女士’就沒有惦記啦,男人單身久了,醜八怪都能看成西施,再說我們笛兒長得如此的美貌,惦記的人肯定更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