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話,彷彿十分羨慕讚賞他。”肖義挑眉,擦火柴,準備生火:“小蘇,潘立平是壞榜樣,你可不要向他學習。”
蘇漪淘完米,往乾淨的鍋裡添了兩瓜瓢清水,等着一會兒煮米,“我是羨慕他可以不顧世俗眼光,我行我素,堅持真我。不過,我的個性和他不同,處境也不一樣。肖大哥,你放心,我不會像他那樣的。”
“最好不會。我會監督你的。”肖義心說:沒想到看似乖巧的小蘇,還有叛逆的一面。他可得看好她,隔離她和潘立平,免得她被潘公子帶壞。
沒有城城和老爺子活躍氣氛,蘇漪和肖義的這一頓晚飯,吃得安安靜靜,冷冷清清,兩人都覺得不是滋味。飯菜雖美味,可兩人反而少吃了半碗飯。
……
次日,肖義到郵局接蘇漪吃飯,被最後一個走的黃科長看到了。
蘇漪給兩人互相引見對方,黃科長看着氣宇軒昂、一身正氣凜然的肖義,臨走前偷偷對蘇漪道:“你的眼光很不錯。好好把握他。”
蘇漪低低“嗯”了聲,摸了摸發熱的耳朵。肖公安當然很優秀,可不是她真對象啦。
肖義耳聰目明,雖然黃科長說得小聲,還是沒瞞過他的耳朵。不知怎麼的,聽蘇漪的領導這麼誇他,蘇漪又小聲地表示認同,他那任性的心臟又開始不聽話地做快速拋高任務了——飛快地蹦上去,又墜下來,讓人臉熱。
昨兒還覺着多演演戲也挺好玩的肖義心想:以後還是少秀點恩愛吧,不然他這心臟恐怕受不住。秀多了,容易產生錯覺。萬一把自己秀進去了,怎麼辦?
兩人在國營飯店美美吃了一頓,騎車去了電影院。花了五分錢,把自行車停在電影院外,讓一個兜售瓜子的大姐幫忙看着。
肖義看到不少年輕情侶來看電影,都花五毛錢給對象買了一份瓜子,他也給蘇漪買了一份。還想着嗑瓜子會口渴,十分細心地買了兩瓶汽水,一併帶入電影院。
蘇漪在一旁看着,莫名有些吃醋:肖公安對她這個假對象都這麼好,以後他的對象可享福了。
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蘇漪頓時繃緊了神經,她偷偷掐了把自己手臂內側的軟.肉,提醒自己:這是在做戲!肖公安是覺得耽誤了你,對不住你,纔對你這麼好。
而且他這人本就外冷內熱,對誰都友善,蘇漪,你可長點心!別胡思亂想那些有的沒的。都一把年紀,經歷過那麼多大風大浪,你亂動什麼春心啊?簡直太不專業,太不理智了。
內心反覆默唸幾遍主播守則,警醒自己後,蘇漪恢復了心如止水。
和他們一起進電影院的,好些大膽的小年輕都手挽着手,或者羞答答地十指相握,十分的甜蜜和親近。看得肖義眉頭直皺:這些年輕人怎麼回事兒?看電影就看電影吧,攬腰、挽臂、牽手是什麼意思?未免太不含蓄,太失禮了!
哈!前面站牆角那對,你們在幹啥?別以爲他沒看到,那兩人竟抱在一起啃嘴!這、這簡直,太、太驚世駭俗!肖公安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蘇漪本來跟在肖義後面走,他突然停住,清癯健瘦的高大身子瞬間僵直,蘇漪的頭不小心撞到他的脊背。他竟然身子微微發抖,猛地往前躥了一步,有些驚慌地回頭睃她:“你忽地靠過來,想幹、幹什麼?”
蘇漪:……他自己驀地剎車也不提醒一聲,害她撞疼了頭,竟然還一副被非.禮了的良家婦男樣兒回頭叱問她,還有沒有道理可講了!
“還是我走前面吧。”蘇漪心很累,不想和肖義理論,繞過他就要往前走。
肖義猛地拉住她的手,臉色爆紅,“不行!你就站這兒,把頭轉向牆壁,不要亂看。我去去就來。”
那對傷風敗俗的小年輕死定了!大庭廣衆之下親親摟摟,造成的影響多壞!得教壞多少年輕人?還好他走在前面,沒叫小蘇看到他們……那樣。
蘇漪沒動,狐疑地盯着肖義看:他這是抽什麼瘋?
肖義將包好的瓜子和汽水一股腦兒塞蘇漪懷裡,讓她抱着,自己兩手合在她臉頰兩側,將她的臉轉向牆壁,他的聲音在蘇漪頭頂響起:“就這麼站着,不要動。聽話,嗯?”
蘇漪能清晰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還有他手上粗糙的繭子和深刻的掌紋,那觸感叫她的心酥軟成水,腎上腺素飆升,整個人發熱,話也不會說,只會呆呆地點頭:“哦。”
肖義一心想教育那對熱烈親.吻的小年輕,沒注意到自己的舉動有些越矩。電影院內昏黃的光線,也不足以叫他看清蘇漪的表情。他還不知自己這隨手一握,給蘇漪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肖義見蘇漪乖乖站着沒動,低笑誇她一聲:“真乖。”習慣性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揉到一半才發現,在他面前的是蘇漪,不是城城。悻悻收回手,裝模作樣咳嗽一聲,轉身揹着手,大步走向揹着燈光站牆角擁吻的那對情侶。
哼!以爲他們站在陰暗背光的角落裡,就沒人能發現他們了嗎?他可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公安,目光如炬!他的夜視能力,在公安大學接受考覈時便名列前茅。
都怪這兩人害他亂了分寸,在小蘇面前丟了臉。沒別的可說,這對情侶今兒得跟他去公安局走一趟,罪名很簡單——傷風敗俗,影響市貌。
蘇漪把頭貼在冰冷的牆壁上,水泥抹平的牆面不是十分光滑平整,膈得她皮膚刺癢微疼。可她此時毫無感覺,整個人都在發燒,各個念頭在她的腦子裡盤旋。
“喔,他誇我乖!聲音好好聽。”
“呀,他摸我頭!動作好溫柔。”
“嘿,他捧我臉!手掌好大好暖和。”
“哎,他怎麼能這麼犯規?!擾亂人心。”
“唉,我要清醒,肖公安撩人不自知,我得有自知之明。”
“嗯,我們這是演戲,演戲,演戲!重要的事兒說三遍。”
……
蘇漪兀自掙扎,自我催眠之際,肖義已經怒氣騰騰地殺到了牆角,黑紅着一張臉,拍了拍背對他低頭抱着女同志啃的年輕男人:“同志,注意影響。要親熱,請回家。你們這樣……請跟我去公安局……潘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