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聽到柯步良這句話，腳步頓了一下，掉過頭來。
“你大哥殺過人？你親眼看見的？”
“是的。”
柯步良悶聲悶氣地回答。
“在前幾年，我十六歲的時候看到的，那天我去海邊衝浪，在我們家海濱別墅的私人海域。”
“我玩得有點上頭，太陽下山了也沒有上岸，天黑下來之後，突然看到不遠處礁石上來了幾個人。”
“我遊了過去，發現那是我哥和三個我不認識的人，那三個人中的一個被反綁着雙手，另外兩個人推着被綁的人。”
“那人被推上礁石之後，我哥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手搶，對着那人的眉心開了一槍，那人掉下礁石，掉進海里，被海浪捲走了。”
“我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哥開完搶後往我這邊看了一眼，好像看到我了，拿搶指着我，露出一抹邪笑，我渾身僵住。”
“直到我大哥帶着人離開，我也沒回過神來，差點被漲潮的浪捲走。”
“我感覺那一瞬間他是想殺人滅口的，只是沒有動手而已。有這麼個雷在，你說我跟他能和睦共處嗎？他遲早會把我弄死。”
柯步良越說越彷徨，陸離感覺他聲音在顫抖。
“那個人死了嗎？”
“啊？”
柯步良瞪大雙眼。
“人都中了搶掉海里了，還有可能活着？”
“也就是說，你沒有親眼看到屍體。”
陸離勾脣一笑。
“那你怎麼確定他真的死了，你大哥真的殺人了呢？”
“臥槽！這還不能確認？”
“有可能你大哥他們只是在玩cosplay啊，那人掉進海里，說不定立刻就被遊艇撿起來了，也有可能你大哥是故意玩了一出嚇唬你，讓你留下心理陰影，從此不敢跑海里浪。”
陸離語重心長道。
“在找到死者之前，我們不能給人定罪名的，你知道吧。”
柯步良：“……”
尼瑪。
這也太嚴謹了吧！
他明明親眼所見……但陸離說的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那段時間他不僅愛玩衝浪，還愛玩“飛魚。”
飛魚是是由人在前面開摩托艇，拖着後面掛着的橡皮艇，人坐在橡皮艇上，摩托艇速度快的話，橡皮艇會被浪衝得翹起來，甚至能垂直於海面。
橡皮艇高高翹起的時候，會非常顛簸，基本上沒人抓得住艇身，都會落水。
落水時你會感覺無能爲力，極度恐慌，隨時都會掉進死亡深淵。
這種徘徊在生死一線的感覺讓他極度沉迷。
不僅白天玩，夜晚也玩，完全將生死置於度外。
老頭子教訓了他好幾次，讓他別玩這麼危險的項目，他正是叛逆的年紀，哪裡聽得進去，老頭子越批評他玩得越狠。
柯徵知找他談過一次，說老頭子血壓高，讓他別惹老頭子生氣。
他當時怎麼回的？
“那不正好，早死早分家產，你也不想等那麼久吧，少在這裝模作樣。”
柯徵知當時“啪”的狠狠摔了他一耳光。
打得他牙齦出血。
他當然不服氣。
衝上去跟柯徵知幹了一架。
柯徵知的身手比他好得多，他被狠狠教訓了一頓，氣得好幾天都沒出房間。
然後就去了海邊衝浪，沒想到會看到柯徵知殺人，當時真把他嚇懵了，回家看到柯徵知都不敢跟他對視。
飛魚、衝浪什麼的也不敢去了，一接近大海就心跳加速，眼前發黑，去看醫生，醫生說他可能有深海恐懼症。
柯步良自己知道，他恐懼的不是深海，而是死亡。
有個經常跟他玩飛魚的哥們後來出了事，從橡皮艇上落水後溺亡了，當時他還慶幸來着，好在沒有玩下去，不然很可能死的是他。
要這麼說的話，柯徵知算是間接救了他一命。
難道當年那一幕真是柯徵知自導自演，就爲了讓他戒掉危險遊戲？
可他賽車也挺危險的啊，怎麼沒見柯徵知阻止。
“我大哥不可能那麼好心。”
柯步良喃喃自語。
“他肯定是殺雞儆猴。”
“反正我覺得從剛纔的事來看，他還挺關心你的。”
陸離衝柯步良笑了笑。
“建議你去調查一下當年的事情真相，如果你大哥真的殺了人，你想要對付他，只需要報個案，把證據交給公安部門就好了。”
“要是你不想露面，也可以把證據交給我，我可以幫忙交給刑警大隊隊長。”
“好了，看在你幫了我忙的份上，我就幫你到這裡了。”
“你自己做決定。”
“再見。”
陸離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柯徵知到底有沒有殺人，柯步良肯不肯放棄對付他哥，跟他一毛錢關係沒有，他就不摻和了。
有這時間他還不如好好做測評。
陸離離開後，柯步良陷入沉默。
他從來沒想到柯徵知有可能是爲他好而做一些事情，一直以來他都被人拿來和柯徵知比較，他對柯徵知沒有半點好感。
而柯徵知……柯步良也想不起來柯徵知以往到底怎麼對他的了，腦子一片漿糊。
好像也沒有特別壞？
上次跟葉氏集團pk，輸掉那個競標項目，柯徵知也沒怪他，有股東數落他還制止了。
柯徵知難道真是個好兄長？
柯步良迷惑了。
沉思良久，他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幫我找個私家偵探，要實力最強的，我要調查一些事情。”
……
陸離回到別墅，去後花園撿了幾隻螞蟻。
“蟻兄，不好意思，這次又要辛苦你們了。”
又從冰箱裡取了一盒土雞蛋出來，一個個對着燈光照，找到兩隻受過米青的。
“看來這農家蛋是貨真價實的。”
養殖廠的母雞一生都被關在籠子裡，跟公雞完全沒見過面，下的蛋肯定沒有受過米青。
只有農家走地雞，公雞母雞一起養，纔會有受米青卵。
陸離把螞蟻、雞蛋和一根焉了的老黃瓜各自裝在一個白瓷盤裡，端到餐桌上。
然後打開直播間，準備開始時光手巾的測評。
【喲，主播今天直播吃水煮蛋嗎？】
直播間網友調侃。
【主播你住大別墅，還吃水煮蛋啊，有錢人的生活都如此樸實無華嗎？】
【還有三隻螞蟻？主播你連螞蟻都吃嗎？這是多缺蛋白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