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衆生平等拳
安納斯特里亞的回答讓薩雷安楞了幾秒。
“也就是說，老國王從一開始就知道薩雷安來歷非凡，那爲什麼他這麼些年來從未約束過那些無知之人的歧視行爲？”
“或許，是爲了磨鍊薩雷安的意志？”
“天將降大任也，必先……”
“別念詩了，耐心看下去。”
安納斯特里亞將權杖平放在面前的小矮桌上，輕輕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會質疑，爲什麼明明知道你出身尊貴，我卻沒有出手制止過那些找你麻煩的貴族後裔。”
停頓了片刻，太陽王答非所問的提出了一個問題。
“時隔多年再一次回到銀月城，這座城市與你上次離開時相比有什麼變化？”
薩雷安對安納斯特里亞突然轉移話題感到有些不適，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做出回答。
“銀月城變得蕭條了不少，居民的生活態度似乎也有所轉變。”
安納斯特里亞表情沉重的點了點頭：“沒錯，一場兵臨城下的戰爭，改變了一部分奎爾薩拉斯子民的固有觀念。”
“但也僅僅只是一部分，以貴族爲首的享樂派依然想要繼續醉生夢死，不理會任何外界俗事。”
“薩雷安，你如何看待奎爾薩拉斯由傳統貴族長期執掌輔政權的現狀？”
“呃~”
薩雷安嘴角抽搐了一下：“陛下，這個問題……不該問我吧，我對政治方面的東西一竅不通。”
安納斯特里亞不以爲意的擺了擺手：“無妨，就當作是我私訪民衆意見，你儘管說，我會酌情吸納有用的部分。”
薩雷安苦惱的將目光轉向太陽王身後沉默而立的維爾萊斯，希望得到伯父的指點。
維爾萊斯什麼也沒說，只是用眼神暗示薩雷安，暢所欲言。
“呼……”
無奈的吐出一口濁氣，薩雷安揉了揉太陽穴。
“那……陛下，我就僭越的隨便說兩句？”
安納斯特里亞笑呵呵的擡手鼓勵：“請。”
薩雷安抿了抿嘴，不再考慮是否得罪人，開門見山的拋出自己的觀點。
“在我看來，這種古老而不合時宜的制度早就該改革了。”
“傳統貴族確實在奎爾薩拉斯立國之時居功甚偉，但那只是開國之王達斯雷瑪·逐日者那一代的功勞，與後人無關。”
“四大貴族的後裔……陛下也知道他們是什麼個情況。”
“之前被我擊敗的瑪提斯已經算是傳統貴族中的佼佼者了。”
“呵呵~”
安納斯特里亞並沒有因爲薩雷安的直言不諱而生氣，反而忍不住失笑出聲。
“薩雷安，不必對瑪提斯心懷不滿，他對你其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單純的意氣之爭，被某些人看準機會利用了一把。”
薩雷安對此心中有數：“我知道，他的戰意還算純粹，雖然其中多少有怒意的驅使，但至少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邪念。”
與瑪提斯的戰鬥還沒結束時，薩雷安就記起了曾經與他的過節。
薩雷安正是因爲那場鬥毆纔不得不離開銀月城。
因爲當時被他揍趴下的4個少年少女都來自四大貴族。
現在想來，當時的瑪提斯應該是被某些人慫恿了。
那小子的脾氣有些一根筋，從某種角度來說與薩雷安很像。
當時瑪提斯·炎鷹是爲了幫自己的小弟們出頭才找到薩雷安，質問他爲什麼不分青紅皁白的亂打人。
然而還沒等薩雷安將原因說出來，他身旁的一名貴族子弟就陰惻惻的添油加醋，將薩雷安的“罪行”數落了一遍。
那時候的薩雷安正值血脈覺醒初期，脾氣比現在暴躁得多，一言不合就和對方打了起來。
將那三男一女的貴族後裔揍趴下後，回到家裡的薩雷安才知道自己闖禍了，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在伯父維爾萊斯的掩護和拖延下，朱利安連夜帶着兒子急匆匆的離開銀月城，由與深影家族相熟的法師直接將兩人傳送到森林南部的魔網節點——晨星之塔大門前。
薩雷安的內心旁白讓彈幕哭笑不得。
“草，好一個衆生平等拳。”
“連女孩子也一起揍嗎……不愧是你。”
“熊孩子不分男女，犯了錯就是該揍，小時候不教育好，長大了可能會犯下更大的錯誤。”
安納斯特里亞早就知道薩雷安的脾氣直來直去，索性也不和他繞彎子。
“你的身份很特殊，巨龍確實偶爾會找一些異族當伴侶，但我很少聽說他們會與異族生下後代。”
“就算有，也都會被帶回族內轉化爲護巢龍人，像你這樣散養在外的個體，以我的見識和經歷也是聞所未聞。”
薩雷安的眼神有些複雜，他趁機向安納斯特里亞提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陛下，您認識我的母親嗎？她是什麼樣的人？”
“嗯……”
安納斯特里亞猶豫了片刻，轉過頭與維爾萊斯交換了一下意見。
“有關你母親的信息，本不該由我這個外人來介紹。”
“朱利安現在正忙着自己的事情，恐怕很長一段時間抽不出空來見你，就由你的伯父維爾萊斯告訴你一些情報吧。”
維爾萊斯沉默了幾秒纔開口說道：“我對你母親身爲巨龍時的經歷一無所知，只能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部分。”
“你母親的凡人名字叫伊娜絲，巨龍本名和種族只有你父親才知道。”
“在我的印象中，伊娜絲的性格很溫柔，但卻是典型的外柔內剛，她有很強的主見，一旦認定的事情就會拼盡一切去達成。”
“伊娜絲……”
終於知道了母親的名字，薩雷安的心情有些激動。
“她的外貌是什麼樣的？你們留有畫像嗎？”
維爾萊斯搖了搖頭：“沒有，伊娜絲和朱利安大部分時間都在滿世界奔波，在奎爾薩拉斯停留的時間很少。”
“朱利安也是在你出生、伊娜絲失蹤後才逐漸安定下來，將大部分時間和精力用來照顧你長大。”
“關於你母親的樣貌，我只能說……很漂亮，也很有氣質，完全符合高等精靈的審美觀。”
等到維爾萊斯的發言結束，安納斯特里亞纔再次接過話題。
“隱瞞身份的決定是你的父母一同做出的，他們不希望奎爾薩拉斯的民衆知道你半人半龍的身份。”
安納斯特里亞蒼老的身體向後靠進柔軟的沙發，閉上雙眼嘆了口氣，再一次將話題拉了回來。
“薩雷安，正如你所說。”
“奎爾薩拉斯建立至今接近7000年，有些建國之初遺留下來的東西早已不再適用。”
“但人都是念舊的，更別說掌管輔政權的還是享受特權的既得利益者。”
“想要改變奎爾薩拉斯的現狀並不容易，改革必然會動搖傳統貴族的根基，一旦處理不好，這個王國可能會遭遇遠比部落入侵更嚴重的內亂。”
安納斯特里亞滿臉苦澀：“我老了，一隻腳已經入土，沒有精力和魄力來主導如此大規模的變革。”
“凱爾薩斯還年輕，他在各方面都還很稚嫩。”
“與四大貴族的衝突難以避免，我不想讓他捲入這場可能導致逐日者王室傾覆的動盪中。”
“本着保留逐日者家族火種的想法，當年我以求學的名義將他送到達拉然避難。”
沉默了接近一分鐘，安納斯特里亞纔再次睜開雙眼。
“作爲局外人，我希望你能從客觀的角度談談自己的看法。”
“薩雷安，我應該將凱爾薩斯召回，讓他直面即將到來的風暴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