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真假假的藥材

沒有什麼硬殼結出全身,也不需要時間等待,我的體質已經徹底改變,成爲了人、妖、魅的合體。輕輕跨出一步,已是咫尺天涯,瑰麗多彩的色慾天向我迎面綻放,草木清香沁脾。

下一刻,我主動退出了色慾天。眼下情勢緊急,可不是什麼探險取寶的時候。結出魅胎之後,各重天就像和我隔了一層薄紙,可以輕易捅破。

激昂的號角聲響起,妖軍潮水般向坡頂撲涌。會飛的妖怪幾乎全被吸引過來,集結在山坡上空看戲,遠處空曠坦蕩,只要快速衝散他們,沿途再無任何阻力。

“準備變身騰空。”我沉聲下令,冷然注視着多如螞蝗的妖怪。末那態的法力令我渾身精氣瀰漫,實力再攀高峰。

妖軍急速遞進,槍林刀海似波浪滾動,疾沉的蹄聲震得山坡顫慄。我紋絲不動,靜靜等待着最後的時刻。

第一支妖軍攀上了坡頂,愈來愈近的兵刃寒氣吹毛斷髮。

“升空!”我毅然喝道,伸臂摟住鳩丹媚,當先掠向天空。生死螺旋胎醴化作黑碧色的颶風,所向披靡,在空中的妖怪羣裡衝破一個大缺口。

一道道青碧色的龍捲風騰空而起,山魈顯出法象,緊隨而至,與高空措不及防的妖怪短兵相接。“砰砰砰砰!”,一個個妖怪哀嚎慘叫,摔落栽倒下去,被殺得屁滾尿流,潰不成軍。

下面的妖怪徹底傻眼,呆呆地仰望上空,來不及做出任何調度。半盞茶的時間,我們已經殺出重圍,甩遠了妖怪一大截。饒是如此,三百多山魈也在短暫激烈的空中搏殺戰中,損失了近一半。

夜風在耳畔呼嘯,我們一路瘋狂飛逃,妖軍回過神來,紛紛整隊銜尾急追。然而比起山魈,他們飛行的速度明顯不夠看。黎明時分,身後追擊的妖軍越來越少,最終消失在霞光璀璨的天際。

“天哪,終於突圍了。我快累趴下了。”鳩丹媚嬌喘連連,高聳的胸脯起伏不定。在妖海中不知疲倦地廝殺,哪怕是妖王的實力也大感吃不消。尋找了一處僻靜的山谷,我們暫時歇息下來。

“可惜山魈傷亡慘重。”我就地躺倒,四肢攤開,望着緩緩升起的旭日。一百七十四個倖存的山魈東倒西歪,倒頭就睡,很快鼾聲如雷。

“能把這些山魈活着帶出來,已經很不錯啦。被妖將識破的時候,我還以爲山魈會全軍覆沒呢。”鳩丹媚眯着眼,像貓一樣蜷曲在我的懷裡。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天壑處的戒備太過森嚴,想把山魈帶出去是不可能了。”

“你是不是又有打算?”鳩丹媚直起身,凝視着我。

我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是我的知音人啊。不錯,白白損失了幾千個山魈,結果一無所獲,我怎能甘心?”霍然起身,我來回踱步,盤算片刻,又道,“經歷這次激戰,魔剎天的小打小鬧我是沒有一點興趣了。劍拔弩張的紅塵天大戰場,纔是我該去的地方。魔剎天與吉祥天的大軍僵持了很久,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一場決定未來走勢的大戰役。誰勝,誰就取得了主動權,北境大批觀望者也會紛紛歸附。”

“這一戰,楚度必須要敗,還要敗得一塌糊塗,敗得軍心潰散。否則我這個正牌魔主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我語氣森然,一拳將身旁的樹幹擊斷。“哪怕沒有山魈助陣,我也能在紅塵天興風作浪,令楚度吃不了兜着走。憑藉毒影和生死螺旋胎醴的威力,加上吉祥天的配合,楚度不敗也難。”

鳩丹媚神色不安:“你能奇蹟般恢復妖力,簡直算是天命所歸,楚度一定大受打擊。你如果再出現在楚度眼前,爲了避免魔剎天軍心動盪,他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難道我會放過他?”我冷笑,我和楚度都是意志似鐵,一條道走到黑的人物,誰也不會向誰妥協。就算阿蘿師父從龍鯨裡跳出來勸阻,也不能改變你死我活的結果。

安慰似地拍了拍鳩丹媚,我平靜地道:“你放心,除非邁入知微,不然我不會傻得和楚度硬拼。雖然以我現在末那態的實力,還不是他的對手,但如果一心逃命的話,還是有點把握的。”說到這裡,我不由想起沉睡在耳朵裡的絞殺。頂級的域外煞魔一旦甦醒,父女聯手,足夠楚度喝一壺的。

“那就一起去吧,反正你也捨不得扔下我。”鳩丹媚膩聲道,指甲輕輕刮弄着我的胸膛。

我猶豫了一下,穿越天壑去紅塵天,對我來說輕而易舉,隨時可行。但帶着鳩丹媚就會麻煩很多,必須等到十五月圓之夜。何況紅塵天太危險了,在吉祥天與魔剎天對轟的戰場上,個人的力量再強也微不足道。“我不想你陪着我冒險,嗯唔。”話說到一半,我的嘴巴已經被滑軟的香舌堵住。

脣舌糾纏了一會,我苦笑着舉起雙手投降:“好好好,在無法抵抗的色誘下,我只好遵命了,主母大人。”

鳩丹媚媚笑着擰了我一記耳朵:“油嘴滑舌的小色狼,就算你變成天下第一的魔主,還得乖乖聽話。”

“都說怕老婆的男人才會成功,我自然要從妻如流。不過你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要離開我左右。今天差點被你嚇死。”嬉笑了一陣,我忽而想起生死螺旋胎醴對她無效一事,好奇地追問。

“當時我也嚇了一跳,好在第十根蠍尾像是受到了刺激,突然發癢,嘻嘻。”鳩丹媚臀溝內射出第十根蠍尾,金耀流輝,燦爛奪目。我嘗試了一下,果不其然,生死螺旋胎醴一接近鳩丹媚,金色蠍尾就光芒大盛,金芒猶如天然護罩攏住她全身,將生死螺旋胎醴排斥在外。

我心中一動,生死螺旋胎醴之所以神奇,是因爲超越了北境法則的侷限,金色蠍尾能與它抗衡,是否也同樣如此?傳說中的自在天,不正是超越北境的存在嗎?無論真相如何,金色蠍尾一定與吉祥天的狂暴天壑有着某種神秘的聯繫。

山魈睡醒後,全都被我遣散,去魔剎天各地繼續尋找同類。我和鳩丹媚在谷中打坐調息,靜等月圓。提升至末那態後,我妙有的境界也徹底鞏固下來,舉手投足,無不遵循法術微妙之理。

七日後,夜黑風高月圓,我倆再一次潛入龍門天壑。

全身隱沒在“哀”內,我們猶如一團輕霧,冉冉飄向高空中的一輪明月。

清輝隨着灰霧涌動,彷彿遊爍的銀色魚鱗。霧團從四周飛舞的妖怪身旁無聲掠過,像是被夜風自然而然地帶起,神不知鬼不覺。

經過我們一鬧,天壑附近的防範愈加森嚴,進出營寨的妖兵除了驗證身份,覈對口令,還要接受再三盤查、搜身,確認無誤才得通行。

一輛輛載滿貨物的車隊停靠湖畔,重甲騎兵如同衆星拱月,將車隊層層圍護,寒光閃耀的兵刃瞄準了任何風吹草動。軍需官守在貨車旁,進行最後的盤點核對。天上狂風如濤,羽翅遮雲,來回逡巡的妖兵神情肅穆,如臨大敵。

“這些貨估計全是丹藥芝草,竟然有八千多車。上次我們燒掉的只是個零頭。”鳩丹媚伏在我的背上,悄聲道。

“大手筆啊,都是從魔剎天各地運來的。”我垂涎的目光從鼓囊囊的貨袋上一一掠過,“天壑開啓,它們就會被立刻送往紅塵天。可想而知,紅塵天即將爆發的一戰會有多麼空前的規模。”

鳩丹媚語聲振奮:“把它們全燒了,妖軍必然大受打擊!”

稍加思索,我極力剋制住這個充滿誘惑的提議:“現在燒,固然會給紅塵天的妖軍造成不利影響,令楚度肉痛,但也給了他充分的時間採取應變,調整未來的紅塵天戰事。”

鳩丹媚咕噥道:“你太貪心了吧,這種程度的打擊還嫌不夠?”

“還遠遠未夠班。”我漠然道,“我不僅要楚度肉痛,還要他痛在骨子裡。我要的,是一擊就能決定紅塵天戰役的勝負手!這些藥草我定然要燒燬,但不是現在。”

“原來你想等到戰役最激烈時下手!”鳩丹媚輕輕咬着我的耳垂:“你這個小壞蛋,滿肚子鬼主意。”

“選擇什麼時候下手,還要看紅塵天的戰勢而定。眼下我們只需盯緊這批貨,跟着它進入紅塵天,查清藥草的最終落腳點即可。”我看了看月色,四際緩緩浮出雲團,越來越濃密,滲出溼淋淋的寒意。

天氣驟變,“轟隆隆”!電閃雷鳴,大雨滂沱,頃刻間,天地白茫茫一片。暴風雨中,密密麻麻的妖軍依稀變成了晃動的水影。湖水在密集的雨鞭中不斷暴漲,猶如一根擎天巨柱捅向上空。

雄偉壯觀的龍門牌樓浮出視野,一條條魚精蹦出湖面,爭先恐後地向龍門遊竄。隨着出發的號角,一隊全副武裝的妖兵背起貨袋,跳上魚背,向天壑躍去。

“差不多該走了。”等到絕大部分妖兵越過天壑,四周警戒稍加鬆懈之際,我駕起灰霧,藉助雨勢掩掠向湖面。腳尖一踩水浪,我踏上魚背,衝向龍門天壑。

雨點從數萬丈高空疾落,白花花耀眼。我全身上下的筋脈、骨骼、血肉情不自禁地顫動,魅胎自動生出反應,像一起一伏的網絡。我赫然發現,眼前的虛空和天壑出現前迥然有異,不再是尋常的空氣,彷彿衍化成另一種特殊難辨的成質,還帶着奇特的律動。虛空與遊竄的魚精、矗立的牌樓構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渾然整體,如同一個密閉運轉的小宇宙。

“節奏!”我猶如醐醍灌頂,恍然頓悟。天壑升起時,虛空原有的節奏就被改變,轉換成嶄新的波動。而擁有相同波動的魚精,就可自由穿越。虧得魅胎自動轉化節奏,與之迎合,我才洞悉了其中的奧妙。

月魂忽然道:“不同的天地,就有不同的波動節奏,形成類似屏障的東西。魅的奇特體質能夠自動調整節奏,從而穿越各重天壑。”

如果可以主動變化魅胎的律動,我是否也能將自己變成類似天壑的存在呢?我不由心頭一熱,果真如此,對敵時就會形成天然屏障,令對手難以觸碰。“啪”,腳下的魚精猛然一個甩尾,高高騰躍而起,四周倏然一靜,驟雨憑空消失,魚精躍過龍門天壑,進入了紅塵天。

水花飛濺,魚精落入湖中,我順着炸開的浪花掠起,灰霧飄浮升空。

四周早已有大批妖軍等候,俯首望去,連綿的妖營高高低低,遍及整座峽谷。半個時辰後,所有運送的藥物完成交接手續,被裝上準備好的獸車,徐徐駛出香草峽。妖兵妖將在車隊兩翼排開護送陣仗,數量約在五萬之衆。

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穿過千軍萬馬。鳩丹媚摟緊了我的脖子,凹凸彈力的胴體在後背時不時地蠕動一下,帶來偷情般的異樣刺激。

這一帶儼然是魔剎天的勢力範圍,出了谷口,觸目盡是一隊隊巡邏的妖軍,沉重的腳步聲顛覆了深夜的寂靜。沿途堆建起無數高聳堅固的塔樓、堡壘,懸掛的大紅燈籠在黑暗中搖晃,宛如一頭頭巨獸睜開嗜血的兇目。

“口令!”道路兩旁,高高的樹梢上響起一連串喝叫,濃密的枝葉叢滲出箭頭冷冽的寒光,弓弦緊繃的嘎吱聲清晰入耳。

“沙羅鐵樹!”運藥車隊每經過一處關卡,都要停留許久,接受嚴格盤查,並獲取下一處新的通行口令,程序異常繁瑣。鳩丹媚疑惑地嘀咕:“照這樣的龜爬速度,一個月也到不了戰地前沿吧?”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心頭一震,似乎察覺出自己遺漏了什麼。

“與吉祥天的大戰役一觸即發。按理說,前線吃緊,運藥車隊應該心急火燎地趕路,怎麼弄得像遊山玩水一樣拖沓?”

“你說得一點沒錯!”我幡然醒悟過來,“不僅僅如此,近萬車的貨物排成浩蕩長龍,還派遣重兵衛護,實在是太過招搖了。如此顯著的目標,他們就不怕吉祥天的人伺機打劫?要是我,就把藥材統統裝入如意袋,豈不攜帶方便輕鬆,還能掩人耳目?雖說儲物類的法寶十分罕見,但諾大的魔剎天,難道就找不出一兩件來?”

鳩丹媚訝然道:“你是說這批貨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我驟然停下,催動灰霧掠向地面,沿着來時的車轍一路察看。晦暗的月色下,車輪碾過路面的痕跡陷土三分。“從車輪留下的印痕推測,每一車貨物至少也有千斤,去除車本身的重量,藥材大致在八百斤。”

我冷笑一聲:“藥草向來輕得很,曬乾的存貨更不用說了。一車滿打滿算,也到不了八百斤的份量。嘿嘿,要不是你提醒,我們就白忙活一場了。”

鳩丹媚恍然道:“這批貨並不是藥材!”

“估計是些石塊,不過裡面應該夾雜了少量的藥草,所以聞起來有一點藥香味,如此才能以假亂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們被耍了,這批貨擺明了是一個誘餌。”

“難道根本就沒什麼藥材,只是引吉祥天或者我們上鉤的圈套?”

“一定有!我們當日押送的可是貨真價實的藥草!”我喃喃地道,“有明修棧道,必然會有暗渡陳倉。既然藥材沒有被送出香草峽,那就一定還留在那裡,眼下的運送車隊只是吸引人的幌子。適才翻越龍門天壑的妖怪中,必然有人攜帶着儲物類的法寶悄然混入,藥材也藏在其中。等充當幌子的車隊先行之後,真正攜帶藥材的妖怪纔會出來。我們不必繼續跟着車隊了,留在這裡,守株待兔。”

鳩丹媚質疑道:“此地妖軍往來頻繁,我們怎麼知道誰纔是攜帶藥材的人?”

“爲免招搖,護送藥材的妖怪數量不會太多,十人左右的作戰小隊最合適,但必須個個實力強勁,爲首的妖力至少在世態。”我沉着分析道,如此一來,就很容易分辨目標了。

駕起灰霧,我緩緩飄近一棵參天古樹,撐展的樹冠深處,匿伏着一名放哨的妖兵。“哀”的實質化時間有限,我得儘快覓好藏身地。一眨眼,妖兵消失在灰霧內,我和鳩丹媚取代了他的位置。

“我們還有三、四個時辰可以等,天一亮,就會有妖兵前來換哨。”我斜躺在樹杈上,目光緊緊盯着香草峽的方向。

夜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在地上投出晃亂的黑影。“如果一切如你所願,殺掉了楚度,統一了魔剎天,然後呢?你還想做什麼?”鳩丹媚忽然問道。

“然後?”我下意識地想要回答,卻又說不出什麼東西,心裡一片茫然。我哪有閒暇的功夫想這些呢?在北境的這幾年,在大唐的那幾年,我何曾真正地憧憬、幻想過將來?總有一根無形的皮鞭在身後抽打,追得我喘不過氣。一開始,這根鞭子叫做生活,再後來,它變成了我自己。

“不知道,隨便做些什麼吧。”吞噬龍蝶,追尋天道的極致?完成月魂的心願爲魅復仇?又或者和三個美女風花雪月?我扯下一片嫩樹葉,放在嘴裡麻木地咀嚼,心中生出惘然若失的感覺。

鳩丹媚輕笑道:“我還以爲你要稱霸天下,橫掃北境呢。”

我搖搖頭:“權利只是利用的工具,而非目的。我修煉的情慾之道也不允許我沉淪於此。老子又不想當皇帝,征服北境做什麼?”

鳩丹媚出神地看了我片刻,伸手撫摸着我的臉頰:“原來你只想證明自己。”

我怔怔地呆了半晌,道:“我已由不得我了。”

鳩丹媚火熱的胴體貼入懷內:“你還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去想。”

“來了!”我突然翻身而起,遠處一行黑影緩步而來,在半明半昏的曙色裡露出隱約的輪廓。總共有七個人,身披寬鬆大氅,垂下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在頻繁往復的妖軍中,他們並不起眼,外表也和人類無異。然而輕若無聞的腳步聲,充滿節奏感的呼吸,凝渾內斂的氣勢,無不被我妙有的道境洞察。

“居然是他!”瞪着隊伍中央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鳩丹媚露出震驚之色。

我差點以爲自己看花了眼!露出兜帽的下半張臉膚色蒼白,嘴角微微翹起,彎成一個冷酷而邪異的弧度,帽沿下,幽冷的眼神一閃而過,充滿嘲弄與高傲。他竟然是夜流冰!我旋即大喜過望。夜流冰在此出現,藥材的下落已是禿頭上的蝨子——明擺着了。

他必然早就悄悄潛入了香草峽,混在兵營裡,今晚藥材運至,隨即轉交到他的手上。由妖王親自押運,自然萬無一失,一路也會暢通無阻,避免關卡嚴檢所耗費的時間。

“唉,真想現在就殺了他。”望着漸漸走近的夜流冰,我語氣帶憾。五大妖王裡,只有夜流冰才稱得上是楚度的死忠,打斷這條狗腿,等於斷去了楚度的左膀右臂。

鳩丹媚躍躍欲試:“那就動手?我替你擋住另外六個妖怪,大不了動用我的第十根蠍尾!”

“算了,這裡畢竟是妖軍的地盤,我沒有十成把握。打草驚蛇反而得不償失。”我猶豫了一下,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隨行的六個妖怪個個都有世態修爲,至少能纏住我們片刻,周圍的妖軍有足夠的時間趕來支援。

嘹亮的呼哨陡然響起,一隊妖軍吹着忽快忽慢的警哨小跑過來,在路兩旁迅速分散,直奔樹叢。濃蔭裡跳出一個個執崗的妖兵,懶洋洋地打着哈欠,與前來的妖兵交換令牌。

我暗叫不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換崗。

“小癩子,還不下來,磨蹭什麼呢?”一個胖乎乎的妖兵走到我們這棵樹下,大聲嚷嚷。

我心頭微沉,急急苦思對策,腦海一下子轉過好幾個念頭,就是找不出應急的好法子。

換崗下來的妖兵開始集結隊伍,清點人數。

“小癩子,你他媽又睡死了啊,滾下來回營裡睡去,換崗了!”胖妖兵不耐煩地踢了一腳樹幹,震得枝葉簌簌抖顫。

夜流冰一行恰好走到此處,幾個妖怪下意識地仰頭望過來。

我又急又怒,恨不得把胖妖兵剁成肉醬。“哀”浮出神識,眼看就要露餡,我不得不逃走,再謀它圖。

“呼——呼。”鳩丹媚忽然對我眨眨眼,打起了呼嚕。胖妖兵楞了一下,咕噥道:“他媽的,睡得這麼死,這回我一定要打你的小報告,除非幫我還賭債。”縱身一躍,跳上樹來。

六目相對,胖妖兵驚駭得張大了嘴巴。“噗哧”,我閃電般探掌,捏碎了對方的咽喉。目光掃過下方,夜流冰一行終於走開,沒有引起他們的疑心。我鬆了一口氣,迅速扒下胖妖兵的盔甲,讓鳩丹媚穿上。“快點去集合,別被妖軍發現少了人。”我藏在灰霧內,騰空而起。

鳩丹媚跳下樹,向集結的妖隊跑去。她的鎧甲勉強合身,頭盔能遮住大半個臉,站到隊伍末尾,倒也無人生疑。一個隊長模樣的妖怪遠遠看見她,嘴裡罵罵咧咧了幾句,吹哨整隊回營。

我無聲無息地飄向妖隊,一路尾隨,接近營寨門口處,灰霧悄然裹住了鳩丹媚,向天空飛掠。

夜流冰在下方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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