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陸歡顏,怕是故人到訪,顯得有些沉默而多愁善感。
她將整個身子隱藏在黑暗裡,一臉落寞地看着被攤開在桌面上的文件。家裡沒有小孩在,陸歡顏索性將所有的燈都關了,只留了一盞燈亮着。
桌上的文件是以前歡顏外公外婆留下來的故居,因爲那時候家境不錯,所以一直就沒有把它賣了,而母親則是爲了懷戀兩個老人,所以在出事之前,一直保留着。
現在,唯一的遺物也快被賣掉了。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這麼年拖着,還沒有崩潰,就是爲了把孩子拉扯大,那些過得感情和情感——嗤,陸歡顏嗤笑了一聲,雙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將腦袋藏在了彎起的雙腿間,現在的她還有什麼資格想這些呢!
她只是有時候覺得冷,想要一個人依靠而已。
放在桌上的手機閃着紅光,震動的響聲將整個桌子都在輕輕的顫抖。
陸歡顏呆呆地看着,沒有移動身子。
“嗡、嗡——”
手機響了幾聲後才停了下來,是個未知號碼。
這個手機......陸歡顏知道現在打電話的,除了一個人,她根本一點都沒有那個力氣去接這麼一個可能不怎麼美好的電話。
桌上的手機是陸歡顏不認識的牌子,正是那次自己手機被砸了以後,陸歡顏從扔過來的袋子裡找出來的,她當時沒有留意,手機的號碼也是原來的,所以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陸歡顏以爲男人會很早之前就聯繫自己,可是對方根本就沒有打過來,她也就將這件事扔在了一邊。
可是,現在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再次響了,像是和陸歡顏較勁兒一樣,震動的聲音響個不停。
陸歡顏心底一緊,一隻手伸過去將它掐斷,直到電話終於掛斷後,她鬆了一口氣,緩緩地坐回了椅子裡,盯着靜止的手機,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臉上的表情很是憂愁,半明半暗地出現在黑夜裡,帶着她自己都不懂的鬱色。
手機的震動再次響起,這次極快,不等陸歡顏行動
,自己就掛斷了。她突然覺得電話那頭的男人,現在的表情是不是特別的生氣,閃着一雙怒意地表情在狠狠得怒斥自己這樣一個女人。
沒有眼力勁兒,討厭並喪氣的女人!
“笛——”汽車的聲音突然在整幢小區裡迴盪,很是突兀。
一個人坐着的陸歡顏嚇了一跳,她跑到了窗邊,掀起窗簾的一角,從高處靜靜地望過去,有一輛陌生的汽車正靜靜地停靠在一邊。
不會吧。陸歡顏心裡一抖,有個微妙的念頭出現在腦海裡,告訴自己現在的這輛汽車的主人似乎正在等待着自己。
隨着時間過去,她變得越來越焦慮,儘管並沒有人催自己,陸歡顏卻覺得坐立難安。
這種事件太煎熬了。陸歡顏終於忍耐不住,她對自己說:只要我看一眼,就離開,絕對不會讓對方發現。
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陸歡顏快速地朝着樓下跑去。隨着視線變得越來越清晰,離着一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她才漸漸地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一輛陌生的轎車停在了樓底口,高大的男人正沉默地背靠着汽車。
正是傅薄言。
陸歡顏見到的就是晚風吹動着男人的髮梢,使得他烏黑的髮絲輕輕地揚起,他一臉冷漠的背靠着汽車,從她的距離,根本看不到男人的表情。
傅薄言彎曲着一條腿搭着汽車,動作隨意而張揚的背靠着,他一手夾着香菸,任着晚風吹得紅光大盛,但男人根本不在意,在他的另一隻手上,正握着手機擺弄着。
手心裡的手機再次響起,震動又出現了,一聲一聲敲擊着自己的心臟,陸歡顏用力地咬着嘴脣,她能想象傅薄言現在的表情定是冷峻的,被別人忤逆後的惱怒。
這樣的男人,依舊完美清俊的不似真人。
手機的震動漸漸停了,還有一齊停止的是歡顏越來越低沉的心,她眼見着對方打開了車門,在離開之前,朝着自己的方向看過來,然後上了車,車頭一調,車子離開了。
男人走了。
陸歡顏緩緩地蹲了下來,背部靠着冰
冷的牆面,淚水順着臉頰砸落在地面,陸歡顏卻覺得有些心痛。
爲什麼心痛呢?明明我已經不痛了啊!
她反問着自己,握着手機的手放在了胸口,胸口的疼痛真的太痛了,陸歡顏重重的拍打着胸腔,試圖緩解自己的痛苦。
這一刻她已經完全無法呼吸,密密麻麻的痛苦伴隨着難過,蒼白的臉色在這樣的冷風中,像一個女鬼。
......
直到雙腿完全麻痹,陸歡顏才站起了身子,扶着牆壁,慢慢地沿着樓梯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垂着的腰,行走地宛如老人。
這一晚陸歡顏都睡得不好,她做了一個夢,那年正當仲夏。
夢裡是16歲的自己,一樣的天真無知。
她穿着白色的衣裙,翩躚地參加着繁華的宴會。似乎爲了躲什麼人,自己悄悄的一個人跑到了花園裡,藏在了鮮花開放的小園子中的吊籃裡,隨着吊籃一擺一擺的。
不一會兒,從花園的另一側,突然走出來了一位穿着合適禮服的青年。
剛剛成年的少年,還帶着一點點傲氣和活力,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印着輪廓還沒有那麼深邃,看着人時專注中帶着矜持。
陸歡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吃驚地看着帥氣的青年,看着對方將修長的手指放在脣邊,那雙眼掃過年輕的自己時,帶着溫柔繾綣,不含雜質。
夢中的少女,開心而恣意的笑了,眸子裡帶着自己一貫的狡捷。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不出所料,花園的另一側傳來了幾個女孩子的討論的聲音,裡面帶着興奮與跌跌不休的嬌氣。
青年朝着一側高大的灌木靠了靠,卻不說話,只是用那眼的目光盯着自己,年輕時候的她,越來越感覺到臉頰發燙了。
她有些惱怒,故意不再看着男人,而是準備驚起那羣女孩子的主意。青年似乎察覺了,一個閃身,那隻大手快速地拉住自己的手臂,在她掙扎不開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朝着青年飛去。
撲面而來的是滿懷的清涼,混着對方呼出的熱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