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恨衝着我來,掐孩子算怎麼回事!”白秋萍一把將濛濛從她懷裡搶回去,吼了起來。
“我沒有……”卓凌晚攤手,以示清白。她剛剛只是抱了一下濛濛,什麼也沒做啊。
“還說沒有!這是什麼!”白秋萍撩起了濛濛的衣服,他的背側有一個紫紫的痕跡。
她剛剛根本沒有碰到過他那裡!
“怎麼回事!”還未等她解釋,曲子桓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白秋萍已急急將濛濛身上的傷痕露給了曲子桓:“你看,她竟然這麼傷孩子!”
曲子桓的目光在傷痕處落了許久,轉頭過來看她。卓凌晚尷尬地捏上了幾根指:“我剛剛真的沒有碰過他,我只是想抱抱他。”
“孩子身上的傷難不成我弄的?我的孫子疼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讓他受傷!”白秋萍在表明清白的同時揭示了另一層含義:她卓凌晚是矍冰雪的情敵,自然不會對孩子好。
她有口難辨,只能無力地重複:“我真的沒有傷過他。”
“你就是有!”白秋萍揪着不放。
“夠了!”曲子桓最後喝了一聲,結束了兩人的爭吵。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濛濛摟在懷裡,進了嬰兒房。
曲子桓雖然沒有明擺着責怪她,但他的沉默讓她心裡很不舒服。她不得不跟進去,向他再次解釋:“我真的沒有傷濛濛。”
“我知道。”曲子桓把濛濛放進玩具堆裡方纔回答,“我只是不想你跟媽鬧得不愉快,你明白嗎?”
“哦。”卓凌晚的心終於圓滿。曲子桓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分清紅皁白地責怪她,已經是最大的進步了,不是嗎?至於他爲了維持家裡的平靜選擇沒有在白秋萍面前爲她辯解,她已無心再去計較。
晚上,濛濛開始找媽媽,誰都哄不到,孩子的哭聲震動在別墅裡。白秋萍和曲子桓輪番上陣,連金媽都上去幫忙了,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卓凌晚看着濛濛那張眼淚汪汪,哭得發紅的臉,也是心疼的,卻知道濛濛不肯接近自己,只能毫無辦法地看着。
“真是作孽喲,好好的孩子不是離爸就是離媽的,我的孫子怎麼這麼可憐啊。”白秋萍不知是有意,還是被孩子的哭聲攪亂了心志,這麼道。
卓凌晚很不舒服地站在一邊,臉上掛滿了苦澀。
孩子最後終於哭累,歪在曲子桓的懷裡睡着。他的胸前一片溼,是孩子的眼淚和汗水。白秋萍陪着曲子桓把孩子送去睡,卓凌晚體貼地上樓,給曲子桓拿了衣服來換。
走到門口,尚未拉門,就聽到了白秋萍無法壓抑的聲音:“子桓,你自己就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現在也要讓你的孩子過這種生活嗎?你爸死了,那是沒辦法,可他媽還活得好好的,你這麼把他們母子拆散,你忍心嗎?”
卓凌晚沒有聽到曲子桓的迴應。
她的心直接沉了下去,已能想見曲子桓此時是如何一副煩亂又心疼濛濛的表情。到底是她錯了嗎?
“我不管你怎麼想,總之明天一定
要把冰雪接過來!”白秋萍放了狠話。
曲子桓悶悶地低吼:“夠了媽,您要這樣,讓凌晚怎麼想!”
“她怎麼想比我孫子受苦更重要嗎?她好歹是個成年人,濛濛呢,還沒到三歲就要離開媽媽,你說到底對誰更殘忍啊!”
“您要是堅持,我只能把濛濛送回去!”
“你……氣死我了!”
卓凌晚沒有再聽下去,捂着臉上了樓。用力關緊門頁,她閉眼,全身的力氣都抽離,軟軟地滑了下去。剛剛曲子桓和白秋萍說的話響在耳裡,她覺得,自己的選擇終究錯了。
曲子桓雖然在意着她的想法什麼都沒做,但她知道,他和白秋萍一樣,都想給濛濛一個完整的家。
正如白秋萍所說,曲子桓就在單親家庭長大,他受過好多苦,所以更能夠理解一個孩子生活在父母不全的家庭裡的苦。短時間內,他或許可以忍受,時間長了呢?他還能那麼冷靜嗎?
孩子會不提起自己的母親嗎?他會不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嗎?不會爲了濛濛而和矍冰雪來往嗎?一來一往,來來去去,雖然是以孩子的名義,卻是終生割捨不斷,結果誰能猜到……
她終於明白,矍冰雪爲什麼能夠那麼冷靜地把孩子送回來了。因爲她早就知道,濛濛和她的親情是牽扯不開的,相較於父親,孩子更離不過母親!
矍冰雪,又一次贏了!
如果這個孩子的身份早一點揭曉,她應該不會同意和曲子桓走回去,一定會堅定地離婚的。
現在,她和曲子桓的關係已經飛速進步,她能感覺到曲子桓是真心喜歡她的,她也放下芥蒂去愛曲子桓,他們剛剛準備邁向幸福……
這纔是真正的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她將頭深深埋進了膝蓋。
第二天早上,卓凌晚帶着兩個黑黑的眼圈起了牀。客廳裡,曲子桓和白秋萍正在逗孩子,因爲濛濛的一舉一動,兩人開心不已。
卓凌晚試着走近,濛濛擡頭看到她,哇地又哭了起來。
“唉呀,孩子不喜歡你,還不走開點兒!”白秋萍不客氣地出聲,轟她。卓凌晚狼狽地跑出家門,卻還是聽到了白秋萍的話:“你不讓冰雪到家裡來,孩子總是可憐的,我自己帶濛濛去找她。”
看來,她的想法是正確的,濛濛、曲子桓、矍冰雪必定牽牽扯扯,而她夢想中的幸福,只能是海市蜃樓!算了吧,卓凌晚,你再怎麼努力也是白廢,認輸吧。
卓凌晚去了工作室,一整天她都沒有做事,只是躺在躺椅想東西。離婚這個念頭,再一次涌了上來,而且無比強烈。
她並不想做那種拆散別人家庭的事,雖然她和曲子桓纔是領了結婚證的合法夫妻,但矍冰雪和他已經有了孩子,她的死守不放只會讓他們家永遠不得和睦,所有人都得不到快樂。她,不想做這樣的壞人。
更何況,曲子桓剛剛建立起來的感情遲早會消退在對濛濛的愧疚上,最終還是會和矍冰雪牽扯不斷的。
說起來,造成這
一場悲劇的其實是她自己。如果她當年不變性,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三條理由,條條都是無法逾越的鴻溝,條條都將指向她,將她打得原形盡失!她不敢想下去,用力蒙上了臉。
早該料到今天,爲什麼要讓自己這麼狼狽?當年的自己到底喝了什麼迷藥,竟連這些明顯的後果都想不到,生生讓自己捱了千百刀,接受半年的變性手術?
算了,還是離吧,放所有人自由!她的臉始終蒼白,一股無助從心底透出,瀰漫在臉上。
“晚晚?”低低的語音響起,終於將她呼醒。
“媽?”在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她明顯愣了一下,“您怎麼會過來。”
余文致提着一個華貴的紅色小坤包,身上披一件白色貴婦外套,優雅又高貴。指上塗了紅紅的指甲油,處處都透着貴婦的姿態。
卓凌晚的情緒來不及收拾,站在她面前蒼白又憔悴。
“最近太累了嗎?”余文致看到她這樣子,表情有些不好看,“別以年紀輕就不注意保養,你要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本是無意的一句話,卻像刀似地直刺她的胸口。卓凌晚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份。
余文致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尷尬地假咳了一聲,伸手拉開包包,掏出一個黃色的小瓶子來,“今天是你吃藥的日子,我打你的電話你都沒接,只好親自過來找你了。”
卓凌晚心裡煩,一天都調了靜音,沒有聽到。
黃色的小瓶落在眼前,她心頭涌起的是更深的難堪。剛剛還在責怪自己變性毀了很多人,小瓶的出現只會讓她更深地意識到這點,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涌上來,她偏開了臉。
“快點吃了吧,要是吃晚了就沒功效了。”余文致把小藥粒倒出來,遞到她手上。卓凌晚捧着那粒藥比捧着千金重物還沉重,最後卻不得不吃力地將藥灌入了口中。
藥粒滑下喉管,落入胃裡,像落了一顆石頭,她連喝了好幾口水,都未能把那種感覺去除。
“身體上沒有什麼特別反應吧。”余文致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詳細地問她的情況。卓凌晚吃力地搖頭:“沒有。”
“那就好。”她放心似地點頭,既而坐在了她剛剛睡過的躺椅上。這架式,顯然是有話要說。
果然,片刻,余文致轉移了話題:“你的事金媽都打電話告訴我了,孩子這麼大的事,怎麼從來不跟我們提?”她的話意裡有責怪。
卓凌晚無心去責怪金媽不聽自己的話,昨天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她大概也是心疼自己的,總期盼着可以告訴孃家,讓孃家人給自己出出氣吧。
虛弱地拉開笑,那種尷尬地感覺又涌了上來。
以傷害父母爲代價變的性,最終得到的是什麼?
“孩子接回家了?”余文致又問。
卓凌晚只能點頭。她選擇不告訴他們這一切,只是不想再給他們惹煩心事。但金媽已經把一切都說了,她除了點頭還能怎樣?
“你打算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