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也是想做點事彌補她方纔去查的,查到最後卻扯到了鬱靳弈身上,他便有些意識到事情不妙,沒有再查下去,也沒敢把實情說給卓凌晚聽。那天卓凌晚找他約超雄,也沒有說明是爲了什麼事,到了現場才知道她已經在懷疑自己的身世,害怕她受傷,他很快把她拉了出來。
卓凌晚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不得不把知道的全部吐出來。在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再傷及的,便是她。
聽了他的話,卓凌晚的心更沉了。連曲子桓都在懷疑她的身世,顯見得,她真的和尹莉兒有些瓜葛,她猛然站了起來:“我要和何雅一起去!”
說完,轉身就朝外走。
曲子桓一步追上來,扯緊了她的手:“凌晚,不要!”他在喘息,臉色很不好看。
“聽我的,回去吧,不管你是不是尹莉兒,過去的事情都不值得去追究。”
“怎麼不值得去追究,我現在心裡有千萬個疑問想要得到解答,如果得不到解答,我想我一定會被折磨死的!”她幾乎吼了起來。有誰會眼看着身世要被揭開而坐視不理的?
“可你懷孕了!”不管怎麼說,他都不希望她去揭那個秘密。
卓凌晚來扯他的手,他的指極緊,根本不給她扯開的機會。她氣得跺起腳來,“曲子桓,你憑什麼攔着我。就因爲當年,我一味地相信卓家人的話,從不去追究,纔會和你鬧成那樣,莫名地受了三年的委屈。現在,我要找真正的我自己,有什麼錯!”
曲子桓的指最終無力地垂下,這話擊到了他。其實當年,只要他細心一些,對她關心一些,在最初的時候把那些不對勁去查證一番,她就不會生活得那麼辛苦了。
在卓凌晚再邁步時,他再一次握上了她的腕:“如果你真要去,就讓我陪在你身邊。”至少,他可以保護她。
卓凌晚果斷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不用了。其實我並不想和你扯上多少關係,只是因爲失憶,實在找不到一個能夠相信的朋友,纔會找你。”
這話,像針,再一次刺透了曲子桓。他的身子晃了一下,手無力地垂下,想要憐面前的卓凌晚,卻根本找不到立場。好久,他才低低出聲:“至少讓我幫一幫你。”
卓凌晚轉頭,看到不遠處時刻戒備着的保鏢,轉頭來看他:“如果你真想幫我,就幫我甩掉這些人。”
何雅後面給她發了信息,告訴她十點鐘之前要到達機場,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曲子桓沉重地點了點頭,“你上我的車吧。”他打了個電話給助理,而後啓動了車子。
保鏢沒有權力管卓凌晚上誰的車,卻不敢馬虎,一路跟隨。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卓凌晚要做什麼。曲子桓帶着她進了商場,買了一條長長的圍巾,一副墨鏡,一件大衣。他把圍巾蓋住卓凌晚的頭髮,讓她戴好墨鏡,而後披上大衣,重新上了車。
兩個人開車走了沒多久,曲子桓又停了車,卓凌晚進了旁邊的共公
洗手間,不久後,她走了出來。因爲臉遮得嚴嚴實實的,保鏢們並沒有懷疑,直接將她送上曲子桓的車。
另一側,已經換了衣服的卓凌晚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上了曲子桓助理的車。而曲子桓車上的,只是一個和卓凌晚身高差不多,塞了個假肚子的模特。
助理開車直接朝機場而去,卓凌晚看着掌中的手機,到底沒有勇氣給鬱靳弈打電話。她知道他會生氣,更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要去尋找記憶,會把她抓回去的。
最後,她狠狠心,把手機丟在了車子的儲物櫃裡。
對不起,鬱靳弈,如果不是懷疑我自己是尹莉兒,我不會去尋找記憶的。如果這次我做錯了,請你原諒。她在心裡默唸,卻並不知道,正是因爲她是尹莉兒,鬱靳弈纔不準她去尋找記憶。
她帶着對未知世界的悵惘而離開,卻並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另一個無法自拔的深淵!
在機場的隱秘之處,一直嚴密裹着自己的何雅終於等到了卓凌晚。她陰陰地勾起了脣角,已經能感覺到勝利在招手。這一次,她要讓眼前這個女人萬劫不復!
生怕卓凌晚後悔似的,她一掌握緊了她的手,牽着她就去了安檢口。直到上飛機,她才鬆開卓凌晚,不甚客氣地將她摜在位置上,脣角扯出了冷笑:“放心吧,這次絕對不會讓你枉此一行的。”
卓凌晚忽略掉她那陰冷的表情,注視着窗外。當飛機緩緩升起時,她的心也隨之提起,久久無法落下。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縈繞着,似乎她的離去會讓她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但對於記憶和過去的誘惑,她已無暇回首。
何雅沒有帶她去美國,而是去了浪漫的法國米蘭。這裡是時尚之都,處處洋溢着時尚氛圍,連路人身上的衣服都十分考究。她被帶到了一座鄉村韻味很濃的屋子前,何雅抽出鑰匙扭開了門頁。
“進去吧,這就是你曾經住過的房子。”她道,聲音依然冰冷。
卓凌晚一步步走進去,聞到的是久未人居的氣味,她走過去拉開了窗戶,一眼看到了窗外那片綠綠的草地。
“我的願望就是有一座房子,一推開窗就有綠色的草地。如果實在沒有,也要有一個院子,再養一隻寵物,每天都在院子裡玩耍。”這句話突兀地躍入她的腦袋,把她嚇了一跳。窗戶被她撞得咚咚作響,迎來的是何雅怪異的眼光。
她沒有走過來,而是打了一個電話,片刻,一個五十來歲的法國女人到來,在看到她時,先是一愣,而後激動地走過來,看着她眼眸在發顫,卻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你是?”她突然吐出了標準的法語,這讓她自己都驚訝,“我怎麼會……”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那個法國女人上前抱她,片刻,感覺到了她隆起的肚子,低頭伸手撫了上去。邊撫,邊喃喃自語,那神情裡對她的親和無法掩飾。
“你是……”她沒想起來。
法國女人已轉身去打果汁,
片刻端來一杯蜂蜜檸檬,說是她最喜歡喝的。杯子裡,一半蜂蜜一半檸檬。
“小姐您平常就喜歡這樣喝,心情不好的時候光喝蜂蜜,心情好的時候就混着喝,要是喝醉了,就只能用檸檬解酒。”法國女人對於她的習性瞭解至極。
卓凌晚不太喜歡酸的東西,但還是嘗試着喝了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並沒有什麼特別,也沒有勾起她什麼回憶,好像剛剛那些都只是一個幻影。
何雅不知何時離去,屋子裡只剩下她和那個法國女人。法國女人一直喋喋不休,看到她沉默着,忽然閉了嘴:“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不過,我知道小姐不喜歡人吵吵鬧鬧,我現在就閉嘴。”
女人說完,果然閉了嘴。直到吃完飯,她都沒有再多的話,倒是伺侯得她很周到。最後,她把卓凌晚帶到了一間房:“這是您的臥室。”
在法國女人要離去時,卓凌晚叫住了她:“請問,我叫尹莉兒嗎?”
法國女人僵了一張臉,片刻笑起來:“小姐,您在跟我開玩笑嗎?小姐您放心,就算您消失得再久,我都不會忘記您的。”
到離開,她也沒有肯定自己就是尹莉兒。
卓凌晚進了房,希冀着可以從房間裡得到點線索。房間裡連一張照片都沒有,雖然處處精緻,卻沒有留下任何主人的痕跡。這是她曾經睡過的牀嗎?她試着躺了下去,除了聞到陽光的味道,什麼也沒有。
第二天早上,她在廳裡看到了何雅。
“怎麼?有想起什麼嗎?”何雅冷聲問。
卓凌晚搖頭:“沒有。”
何雅倒並沒有顯出焦急的樣子,只淡然地點頭。她隨後帶着卓凌晚去了一家醫院,讓醫生給卓凌晚做了詳細的診斷。
何雅顯然和那個醫生很熟,兩個人在屋內聊了好久,出來時,她卻一個字都沒有向卓凌晚吐露。不過,她的眼睛落在卓凌晚的肚子上,帶了敵意,更帶了意味深長的感覺。
卓凌晚護住了自己的肚子:“你不要想着打孩子什麼主意,我和你是一起過來的,鬱靳弈遲早會查到。如果你敢對我做什麼,他一定不會饒過你的。”
何雅只是冷笑:“卓凌晚,你繼續做着你的美夢吧,等到事實清楚之後,你就該知道自己有多幼稚,你的存在有多可笑了!”
她把卓凌晚再次送回了昨天的那處住所,在屋外,卓凌晚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那裡,對着那座房子看了好久。似乎感覺到了有人迴歸,他轉身回來,上了自己的車。
卓凌晚只是隨意看了一眼,隨即愣了一下。
“怎麼?認識?”何雅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冷哼哼地問。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卓凌晚,沒有錯過她的任何表情。
卓凌晚只是搖了搖頭:“算不上認識。”她在電視裡看過他,他正是上次自己看電視時,那個尋人節目裡的嘉賓。他長得相當出衆,所以她纔會記得。
何雅撇嘴:“竟然不認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