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晚回了屋,看到江異芯坐在椅子裡,優雅地翹起了二郎腿,正在喝茶,眉上擰着些不悅。
因爲鬱靳弈和他母親發生的事情與她有關,卓凌晚怎麼都無法對這個女人升起好感,只能保持着表面的禮貌出聲:“您好。”
江異芯也不計較她的疏遠,站了起來:“你好,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忙的。”
她極快地說明了自己的目的,其實,無非是爲鬱隆義當說客,想要說服鬱靳弈重新掌管雷諾集團。她說得很客氣,沒有一點對待家人的熱情,彷彿他們本就是不相干的人。
卓凌晚聽完後,有些無奈地拉開了脣角:“這事,您應該找鬱靳弈本人說纔對。”對於鬱靳弈工作上的事情,她向一不參言。
江異芯壓頭笑了起來:“說實話,卓小姐,我們並沒有把握說服靳弈本人,只能來找你。看得出來,鬱靳弈比較能接受你的意思,如果你願意幫忙說話,他不會拒絕的。卓小姐有什麼條件儘管可以提出來,隆義說了,他會盡可能地滿足你。”
她的話讓卓凌晚想到了七月,她沉默下來,再不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卓小姐?”卓凌晚的沉默讓江異芯看到了希望,提醒般呼她。
卓凌晚這才擡頭:“既然鬱伯父這麼說,我可以幫你們去勸一下他,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你們鬱家必須接受七月。”
江異芯的表情一時怪異,連語氣都冷了起來:“卓小姐,這件事不是隆義不肯,而是鬱靳弈從頭到尾都不肯做親子鑑定,更不允許隆義去調查七月的生母。鬱家怎麼可能接受一個不明不白的孩子。”
“是不是不明不白,鬱靳弈本人最有發言權,既然他認定七月是自己的骨血,就一定沒有錯。”卓凌晚毫不遲疑地幫鬱靳弈說話,“再者說,他不許你們去查七月的生母,只是爲了尊重她,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卓小姐果真是靈牙利齒。”江異芯的話語裡帶了諷刺的意味,已經站起,“你的意思我會轉告給隆義的。”說完,提步就往外走。
看江異芯的表情,卓凌晚知道,怕是談不成了。她轉頭去看外面的七月,心裡沉了幾沉。
晚間,卓凌晚如實地把江異芯到來的事說了出來,連同自己提的條件。
其實,鬱靳弈不願意讓七月去做親子鑑定,又不肯讓家人調查尹莉兒,她也覺得奇怪。她始終覺得,如果鬱靳弈能讓一步,七月就不會被鬱家人排斥。
但,終究關係到他的前愛,她沒有立場問這些事,只能沉默。
“我只是覺得七月也很想得到爺爺奶奶的關愛,想能擁有更多的親人,所以私做主張了。”她只解釋自己做這個決定的原因。
鬱靳弈捧起她的臉看了好久,而後壓脣,久久地沾着她的脣不肯放開。他的動作輕柔,於情慾無關,只是純粹的感激。好一會兒,才離開她的脣,低語:“謝謝你能爲七月作想。”
“如果他們同意認回七月,你會重新接手雷諾集團
嗎?”她問,有些好奇。
不能否認他對七月的愛,但是,他和鬱隆義之間的怨仇太深,並不容易化角解。
鬱靳弈的背果然僵了下來,沒有回答。
卓凌晚握上了他的臂,“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的決定。”
鬱靳弈回身,再次將她緊緊抱住。他的臂極緊,生怕她會飛走似的。
卓凌晚以爲鬱隆義會堅持自己的想法,堅決不會認回七月,但那晚,他卻親自給鬱靳弈打了電話,“是不是我願意把七月認領回去,你就會接手雷諾?”
鬱靳弈沒有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他轉頭回來,看着躺在牀上的兒子和懷孕的妻子,濃重的眉宇壓了一壓,最後還是打電話給了付明堂:“把公司的資料整理一下,我要看。”
鬱靳弈高調地重新接手了雷諾公司的總裁一職。他的迴歸,給岌岌可危的雷諾集團以希望,外界對雷諾的評價迅速倒戈,都認爲雷諾集團做出了正確的抉擇。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雷諾的一塊金字招牌,因爲他當年雖然空降雷諾,但實力有目共睹。有些人試圖挖掘他的過往,卻僅在報導出他曾在美國闖蕩、從事投資就中斷,再無後續。
他利用強硬手段處理了公司內外的一些棘手事件,並用自己的人脈給雷諾帶來了不少投資。雷諾的危機終於得到緩和。
鬱隆義並未食言,親自帶了一家人前來認領七月。
“從今天起,七月就是我鬱隆義的孫子,任何人不能對他指手劃腳。”他走到七月面前,低身將他抱了起來。
七月的大眼睛裡閃着不安,轉頭去看看鬱靳弈,再看看卓凌晚,看到卓凌晚朝他點頭,才小心地去環鬱隆義的脖子。他沒想到這個嚴厲的老爺爺最終有一天會像對待遲遲一樣對待自己,好一會兒才低聲叫出:“爺爺。”
“他是我爺爺,不是你爺爺!”遲遲突然尖利地叫起來,從鬱靳責的背後衝了出來。她紅了一雙眼,狠狠去瞪七月。
“放肆!”鬱隆義出聲制止自己的孫女。
遲遲猛然停下尖叫,去看鬱隆義,一雙大眼裡滿是受傷。江異芯走過來拉她:“遲遲,別鬧。”
遲遲像被火燙般用力甩開,轉身跑了出去。
遲遲的反應讓人驚訝,卓凌晚不由得朝她離開的方向看過去,迎來的卻是鬱靳責極其陰肆的光芒。他的眼光裡,隨時都像沉滿了陰謀,這讓卓凌晚反感。她將目光收回,去看七月,看到他已經乖乖地窩進了鬱隆義的頸中,卷卷的頭髮貼在了鬱隆義的下巴。
鬱隆義開始有些不自然,但感覺到七月對他的依賴時,嚴厲的眉宇竟然鬆了一鬆。
“既然如此,就搬回去住吧。”鬱隆義向鬱靳弈發出邀請。
追遲遲迴來的江異芯眉頭狠狠一紮,連旁側從來不輕易表露心情的鬱靳責都繃了臉,他們並不如鬱隆義般歡迎鬱靳弈回家。
“不了。”鬱靳弈很快給出了回覆。
江異芯的眉方纔緩緩
鬆開,鬱靳責也恢復了原有的表情。
對於鬱靳弈的拒絕,最傷心的莫過於鬱隆義。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也知道這個道理,並沒有勉強。
似乎爲了表明立場,他特地爲七月的迴歸舉辦一場歡迎會,幾乎知會了整個Z市的上流社會,足以看出他對七月的重視。
卓凌晚雖然參加了歡迎會,但她向來低調,只隨意着了一件灰色的雪紡禮服,坐在不起眼的位置看着遠處的七月。霍凌宵作爲鬱隆義的兒子和七月的父親,自然倍受矚目,再加上他近期將雷諾拉回正軌的一系列手段,更讓外人敬佩,他的身邊隨時都會圍上人,所到之處,光環籠罩。
人羣中,七月穿了小小的西裝,打了個領結,越發顯得可愛又帥氣。而鬱靳弈也是西裝革履,一派高貴。兩父子,幾乎吸引了所有目光。
卓凌晚淺淺啜着橙汁,心裡滿滿的都是滿意,這兩個最優秀的男人都是她的親人,驕傲之情,油然而生。
“看得出來,卓小姐很開心。”又是涼涼的聲音,從一側飄起。卓凌晚回頭,看到鬱靳責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側,正以一種沉涼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斂了斂身上的禮服,不太願意與他相對,起身想要離開。
他扯了扯脣角:“卓小姐越來越漂亮了,是因爲有鬱靳弈的滋潤嗎?”
卓凌晚不予回答,卻發現必須越過他才能離開,不得不轉回來。
鬱靳責滿意地點了點頭:“知道前面走不通,知道走回來,卓小姐還是聰明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對於鬱靳責的話中有話,她終於按捺不住,問了出來。
鬱靳責勾高了脣角:“卓小姐難道一點都不好奇嗎?鬱靳弈爲什麼不願意帶七月去做親子鑑定?爲什麼他拒絕任何人去調查他以前的感情?”
這個問題,她也曾疑惑過,但她絕對不想從鬱靳責這裡得到答案。
“對不起,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她直答,越過他要走。
鬱靳責伸手就牽上了她。他們所處的位置雖然不處隱蔽,但鬱靳責的位置較低,握着卓凌晚的手又被兩人的身子隱去,自然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不對勁。
“你就不怕到最後到底還是給鬱靳弈利用?”他問。
卓凌晚極力想要掙開他的鉗制,嘴裡低吼:“當然不怕,我相信他!”
“我真是羨慕他。”他就是不鬆手放她。
卓凌晚急起來,不得不出聲警告:“放開!”
鬱靳責並不聽從,依然如故,“跟着鬱靳弈,你遲早是要受傷的,不如棄暗投明,跟我。”
“你……無恥!”鬱靳責說這樣的話不是第一次了,他每一次說都會讓卓凌晚特別生氣,忍不住罵出聲來。
鬱靳責完全無視她的怒火,“我可以保證,並不是只想拿你尋開心,是認真的。至於你懷了鬱靳弈的孩子,我能接受。”
“你是瘋了吧!連自己哥哥的女人都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