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煎熬,他們方纔趕到醫院,得到的是自己的兒子已經不治的消息。驀然失子,誰都承受不了,他和余文致幾乎崩潰。而就在此時,他的哥哥卓成功打來電話,說是卓凌遠半年未歸,無音無信,怕是死在了外頭。這樣的話,他們將有權拿走公司。
公司是父親留下的,當年規定,誰家先生兒子就把公司傳給誰家。卓成功卯足了勁,不惜包養情婦,最後生下的全是女兒,而他,第一胎就得了個兒子。公司,理所當然地歸他所有。
經營了二十幾年,把公司從個小作坊經營成了大公司,他怎麼可能拱手讓人。但,卓成功卻無意間說中了卓凌遠的死,讓他倍感壓力。兒子死了,若公司又被奪了,他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在那最後一刻,他聽到了和卓凌遠一起出車禍的女孩醒過來的消息。而他們趕進去興師問罪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失憶了。
那女孩身上沒有任何證明她身份的東西,是一輛路過的車子發現了他們,打了電話給醫院才得救的。沒有人知道車禍是怎麼發生的,也不知道女孩和卓凌遠是否有關係,他在那時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隨即叫了病牀上的那個女孩一聲:“凌遠。”
最後的結局是:真正的卓凌遠被他們葬在了異國他鄉,而假的,被他們帶回了Y市。爲了遮住事實真相,他們編了一個卓凌遠變性成女人謊言。
變性總要有理由,而正逢那時,卓成功朝公司發起進攻,被曲子桓擋了回去。他意識到曲子桓將是最有能力幫他保護好公司的人,最終給卓凌遠的變性編了一個極具風月色彩的理由:他愛上了和視爲兄弟的好朋友曲子桓,最終不惜變性,以期得到他的迴應。
天衣無縫!無懈可擊!
雖然失去了卓凌遠,卻保住了公司!
爲了長久地留下曲子桓,他要卓凌遠嫁給曲子桓。那時的卓凌遠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也以爲自己是愛曲子桓的,沒有提出異議。倒是曲子桓,堅決不肯,因爲他有了已經懷孕五個月的矍冰雪。
他還在爲怎麼搞定矍冰雪發愁時,矍冰雪竟突然墮了胎遠走他鄉,而曲子桓的奶奶也生了病,急需他的一位朋友救助。他以放棄尋找矍冰雪和與卓凌遠結婚爲條件,要挾曲子桓。最終,曲子桓爲了救奶奶而同意這個條件,成就了兩人的婚姻。
“對不起,是我自私!”卓成商終於低下了那顆在商場上昂得高高的頭。
卓凌晚無力地鬆開了他,坐倒在地板是。她所受的傷害,豈是一個對不起所能解決的?
因爲卓成商的自私,她受了三年的嘲諷,誤以爲自己愛着曲子桓,度過了三年無愛無情卻自我催眠的婚姻,被矍冰雪無情地傷害,揹負着沉重的包袱,甚至連追求愛人都不敢!
她的損失,誰來賠,誰來管!
眼前這個人,是她一直信任的,自認爲父親的男人!可他給予她的卻只有痛苦和欺騙!
她咬
緊了脣,臉上有的只有怨,深深的怨!
卓成商從椅子上滑下來,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對不起,我知道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彌補給你帶來的傷害,都是我的錯。我受不了兒子離去的事實,受不住一切努力都要付諸東流的痛苦,最終害了你。是我自私,我對不起你。”他的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叭叭地響個不停,這每一個巴掌都扇在卓凌晚的心裡。
她在這三年裡,受的何止是這巴掌所能比擬的痛楚,她該用什麼來接受這一串串無法接受的事實!她爲之掙扎努力的一切,不過是替另一個人贖罪!她到底錯在了哪裡!
她再也承受不了這些事情,爬起來就朝外跑!原本靜止不動的曲子桓突然醒悟,過來攔她:“你現在的情緒很不好……”
“走開!”她用盡全力,將他推開,跌撞着繼續往外跑!
門外,矍冰雪像一尊門神,一動不動,全身卻早已抽去了神智,只有蒼白臉上紅腫的眼睛在無盡流淚,訴說着她的不甘。
她愛着那個男人,愛了多少年,用盡了多少心思。又恨了多少年,想盡辦法報復了多少次,她一次次地體驗着報復的快感,最後才發現,那個逃離者已經死去,受過的是另個一個毫無關聯的人!
她的身子重重一挫,跪倒在地!
她捂緊臉,想到的是另一段過往。
十三四歲,身爲孤兒的她受不了孤兒院裡的管束,跑了出去,跟社會上的男孩子們混在了一起。雖然混,但她卻守着最後的底線,並不亂來。沒人知道,在濃妝和暴露的衣服下,隱着的其實是一顆脆弱的心。
她的叛逆和早熟爲孤兒院的阿姨所不喜歡,爲學校的老師所不喜歡,她厭倦極了這種生活。她跑出去,只想透一口氣。和那些男的混在一起,也只是爲了尋找一種解脫。
幾個男人把她帶進了夜店,將她灌醉,沒有半點社會經驗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們有着怎樣的用心,還把他們當哥們看待。直到最後一刻,其中一個男的脫衣朝她撲過來,她方纔醒悟,原來那些人只是想玩她。
她奮起反抗,但是男人太多,夜店太亂,眼見着一場輪、奸就要發生。最後,有個少年走進來,比她略大一兩歲,喝停了那些人。
“我的女朋友你們也敢碰!”他把她護在身後。那一刻,她緊緊地抱着他,把他當成了唯一的救星。
那夥人和他打了起來,他揮舞着拳頭,跟那些人對着幹。男孩那張如畫的臉在拳頭下漸漸失了本來色彩,可她依然覺得,他是最美的。
後來,驚動了夜場的老闆,爲了不惹來麻煩,此事私了。那幾個人得了一番教訓,男孩和她都得到了解救。
一切結束後,他只是隨意地抹了抹臉上的傷,向她伸出手:“你是個好女孩,下次不能來這裡了。”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配合着他淡然無波的眉眼,沒有對她的鄙視、辱罵、責難,只有關心。
她第一次聽人說她是好女孩!從小到大,她聽到的只有責罵和鄙視,因爲她的叛逆和調皮,沒少受教育,哪一個人看到她都會搖頭。他卻說,她是個好女孩!
纔出夜店,他就被另兩個叫他“少爺”的人拉走,連他的名字還來不及問。不過,從後跑來另一個少年,對着他喊:“凌遠。”
於是她知道,他叫凌遠。
對他,可謂一見鍾情,多少年裡,記憶裡永遠存着他如畫的面容。叫凌遠的那個男孩着實美,擁有着女人才有的尖細下巴,碎髮打在下巴處,乾淨美麗得就像從中世紀城堡裡走出來的王子。就算被打得那樣狼狽都無損他的漂亮。
除了知道他叫凌遠,其他一無所知。而那個叫凌遠的男孩,卻連這段記憶都忘卻。
再見他,是她進入卓氏實習的時候,大四。
爲了他,她不再叛逆,變成了乖乖的好女孩。她做每一件事時,都會想:他會贊成嗎?他會喜歡這樣的我嗎?她把自己塑造得完美無缺。
上天給她機會,在卓氏的年會上再一次見到了他。他依然俊美,雖然與曾經相比有些變化,但那王子一般的氣質仍然存在。
她的心臟呯呯地跳了起來,抑制不住地朝他走過去。杯子相碰時,他淡然一笑:“您好,聽說你是子桓的秘書,工作很負責。”
他忘了她!這成了刻入她骨子裡的一道傷,她多少次都後悔,當時不該化那麼濃的妝,不該連本來面目都沒有讓他看到!
那晚,除了他忘了她這個打擊,她還接到了另一個打擊,他是卓氏的少總。
她是孤兒,低如塵土,他是大公司的少總,高如纖雲,雲泥之別!他怎麼可能會看得上她!
只是,那一股對他的愛無法收拾,她開始關注自己的上司,那個和他玩得最好,全公司人都知道他們是好兄弟的曲子桓。她只知道,接近了曲子桓就能接近卓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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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功了,曲子桓注意到了她,最後,被人誤人爲情侶。她不在乎,只要可以靠近他,她皆不在乎!
她通過曲子桓知道有關他的很多事,他喜歡畫畫,喜歡自由,不受拘束,從十幾歲開始,就因爲這些跟自己的父親不和,鬧得不可開交。他交了不少狐朋狗友,一起玩女人,一起喝酒,一起奢靡!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知道他做那些叛逆的事情一如當年的自己,只是想反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她藉着曲子桓忙,要他陪伴,他欣然接受,帶着她去參加了所謂狐朋狗友的聚會。她想,如果他真的變成了那樣的人,她就變回去,和他湊成一對。
他沒有,他安靜地坐在一旁,不許任何女人近身。就連她,都離他有一尺多遠。那晚,她無比欣然,因爲沒有人佔領他,他也依然如當年,乾淨美好!
回去時,她拉住了他的手:“反正曲子桓忙,沒時間陪我,你也不要他們找的女伴,不如我們以後一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