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鬱靳弈糾纏了大半天,再把他送到公司,到達卓氏時,卓凌晚華麗麗地遲了到。
雖然她是老闆的女兒,遲到早退並沒有人說,但自己還是很不好意思的,所以一路走得格外謹慎,儘可能地避免碰到人。
只是,在她到達自己的辦公室時,曲子桓已經等在那裡。卓凌晚杵在了大門口,頭皮跟着硬了起來。她知道,曲子桓對於下屬一向要求嚴格,也不講情面。
她主動走過去,低頭道歉:“對不起,臨時有些事……所以遲到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曲子桓回過頭來看她,眼眸裡有着道不明的東西,看得她的頭皮越發麻得緊。她不由得伸手去抓自己的頭髮,緊張的時候,她都會這樣。
意外的是,曲子桓並沒有責怪她,只擡腕看錶:“雷諾公司打電話過來說十點半親自過來與我們面談,你好好準備一下。”說完,擡步離去。
“親自上門?”卓凌晚不敢相信了。他們那麼大型的公司親自上公司談合作,給的是多大的面子啊。
雷諾公司的人準時出現在了卓氏,這次來的是付明堂。在談公事之前,他先鄭重地道歉:“對不起,那天二位去公司,鬱總臨時有個重要的會要開,本是把接待工作交給我了的。但不想公司一個項目出了大問題,有人員傷亡,所以急着處理那邊的事情,把二位給忘了。那邊的事比較棘手,所以在想起後只簡單地讓秘書遣二位回去,也沒有道歉。耽誤二位時間,實在對不起。”
付明堂所說的出問題的項目,卓凌晚也有所耳聞。他們的一個大項目與別人的項目挨在一起,都是很有影響力的工程。而前幾天,電視裡報導,兩個項目的銜接地帶突然發生爆炸,並引發火災,死了好幾個人。
這事驚動了當地政府,鬧得很大,雖然忌於雷諾和那家公司的實力,沒有弄得人盡皆知,但每天的新聞還是會報導。還好,隨後警方提供證據證明爆炸事故的責任全在另一家公司,與雷諾無關。
雖然無關,但出了人命,就算是大事。付明堂棄了他們去處理那邊的事情,理所當然。他其實只要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就可以,根本不需要親自上門。
更何況,大公司與小公司打交道,擺架子是常有的事。就算他什麼都不解釋,他們也不敢怎麼樣。
對於付明堂的親自上門和道歉,連曲子桓都有了受寵若驚的感覺,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卓凌晚,方纔客氣迴應:“付先生不必自責,發生這樣的事不是您能預料的,着急也是應該的。”
誤會解開,合作也順利許多。第一期的預案付明堂表示很滿意,在通過的同時還給了卓氏很多別的權力,使得他們在合作時有更多自由掌控的空間。
討論最終在一派和氣中結束,曲子桓客氣地送他們下樓,付明堂卻一步走向卓凌晚。
“卓小姐,因爲我的疏忽造成了許多誤會,對不起。”他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明瞭,指的是她與鬱靳弈的誤會。他說完,很認真地掬了個
躬。
卓凌晚沒想到他還會單獨向自己道歉,怔了片刻才慌忙搖頭:“沒事,沒事。”
付明堂這才轉身上車,離去。
直到付明堂的車走遠,卓凌晚纔回頭,一眼看到曲子桓站在那裡看她,眼裡流露出的是早上看她時的那種目光。
她有些不舒服地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凌晚,我勸過你的那些話,收回。”曲子桓不回答,而是給了她這樣一句。說完,他轉身走向公司。卓凌晚站在後面想了好久方纔想起,他指的是那天勸她不要跟鬱靳弈好的話。
“謝謝你,曲子桓。”對於他的肯定,卓凌晚心情大好,大聲對他道。
曲子桓的步子微微一頓,再次起步。他的步子沒有大變化,眉卻已經扯起,扯了滿心的酸澀。
他已經沒有資格照顧她,只能把她當曾經的兄弟一般看待,她能找到好的歸宿,找到照顧她的人就好了。
卓凌晚並沒有如約地去赴鬱靳弈的約,臨時被一個電話叫回了半山別墅。別墅裡,余文致早已經到了,她此時纔看到,金媽也回來了。
“媽。”她先向余文致打了聲招呼,纔去看金媽,“金媽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上。”金媽臉色略微有些不好看,不敢正視她。
卓凌晚倒沒有過多地體味金媽的心情,轉頭去看余文致:“媽今天怎麼會突然過來了?”今天並不是吃藥的日子。
余文致的眉一挑,臉繃得嚴肅起來:“這麼晚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卓凌晚心中一驚,胡亂地編着藉口:“子桓他工作忙,還要加班。”
“你婆婆呢?”
“去打麻將還沒回來吧。”卓凌晚有些不好的預感,卻還保持着表面的平靜,繼續編。
余文致已呯一聲,將掌拍在了沙發臂上:“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卓凌晚面色一滯,不知道怎麼接口,只能呆呆地看着余文致。金媽卻已經開口:“太太已經給親家母太太打過電話了,她說他們已經搬出去了……”
她的頭痛了起來,沒想到,事情還是給他們知道了。
“如果不是金媽回來發現家裡不對勁,給我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你們現在竟然分居!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說這事了?”余文致的語氣很是不好,與平日溫雅的形象嚴重不符。她知道,余文致這是生氣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說。”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找到藉口。
“爲什麼總是要讓我操心,爲什麼總是做些不合體的事情,爲什麼連家事都處理不好!”余文致哪裡聽她的解釋,嚴厲地甩出了數個爲什麼,句句都是對她的不滿和貶低。
她的心口被重重刺了一下,無力地低下了頭。就是爲了不讓他們操心,她才選擇隱瞞的,到結果,還是要被他們批判。她覺得,無論她做什麼,都不能讓他們滿意。
“親家太太那個人
本就不好說話,這事,不是大小姐一個人的錯。”金媽小心翼翼地在旁邊幫着她說話。長年照顧卓凌晚,看着她在這個家裡受委屈,金媽多少有些看不過去,想要說句公道話。
余文致已重重地哼了一聲:“那和子桓呢?兩個人關係不是已經好轉了嗎?你若是真的待他好,照顧得他舒心了,他會跟着親家母走嗎?”
“可是媽……”曲子桓是因爲孩子才和她離婚,才和白秋萍搬出去的,跟她是否照顧到他沒有半點關係。這些話,她最終沒有吐出來,只是委屈得紅了眼睛。
說到底,都是她變性惹得禍,再多的解釋,都是爲自己的過錯開脫,她還能說什麼。努力睜大着眼睛,不想在余文致面前流眼淚,她已經沒有再多的力氣去解釋這一切。
余文致看到她這樣,嚴肅的表情又緩和了些些,語氣卻依然沉冷:“你應該知道你爸對子桓有怎樣的期望,這個,我已經跟你強調了很多次了。你們這樣分居,你爸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我希望你能在你爸知道之前把曲子桓勸回來,當然,我也會找他的。”
卓凌晚站在那裡,僵了一副肩膀。她不想再和曲子桓演戲下去,她想要來一次反抗,爲她自己,也爲曲子桓,爲白秋萍,爲所有被她的錯誤所桎梏了的人。
“媽。”她擡起頭,想要把一切解釋清楚。
“今晚就到這裡吧,你好好休息,別忘了我的話!”余文致顯然不想聽她的話,有些強硬地打斷,轉身朝屋外邁。
“媽!”卓凌晚跟了上去,想要攔下她。她卻主動停了步,也不來看卓凌晚,只出聲:“你爸的心臟不好,爲了他着想,這件事不要出任何差錯!”
滿腹的話再次給壓了下去,卓凌晚這次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地看着余文致出了門,上了車,消失在眼前。她無力地掐着幾根指,忍在瞞裡的眼淚再了控制不住,滴落下來。
“大小姐,你別怪我多嘴,我也是盼着你能好纔會找太太商量的。”金媽慢慢走到她後面致歉,眼睛仍然不敢看她。她知道,自己的行爲傷害了眼前這個女孩。
這三年來,她兩面受氣,四處遭冷眼,自己都看到的。但,既然已經錯了,就只能一路撞下去,因爲,根本沒有迴路!
卓凌晚輕輕抹去了眼淚,好一會兒纔出聲:“金媽,不關你的事。”這事,怪不得任何人,都是變性帶來的連鎖反應。
她默不作聲地往樓上走,眼睛紅得有些異樣。
金媽在後面沉沉嘆息,滿面的憂鬱,看着她走上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作孽啊作孽。”
纔回到房間,鬱靳弈的電話就過來了。卓凌晚的情緒還來不及收回,她再抹了一把紅通通的眼,方纔接下來。
“人在哪裡?”那頭,他的聲音響得有些霸道。
卓凌晚的眼睛又脹了起來,好一會兒才答:“有點事,回了孃家,今晚不能過來了,對不起。”
“回孃家?”那頭的語調明顯不開心,“又和曲子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