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紅色
八月下旬的靈川正值雨季,雨水總是說來就來。上次和蘇老一起上山採藥,結果藥沒采到,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大雨給困在了半山腰上。幸好雨水來得快去的也快,不然非要生病不可。這次蘇起軒特意查了天氣預報,說什麼都不肯讓蘇老再挑這個時候上山。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蘇老笑呵呵的端起茶杯,看着蘇起軒說:“這植物啊就喜歡雨水,尤其是山上那幾種藥草,一下雨就長得遍地都是。別看它們不起眼,藥性可是非常好的,你李叔每回都是冒着大雨到山上採,然後拿到市場上去賣。咱們不求商機,就是泡個茶喝。”
蘇起軒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屋子裡收拾東西。
拿上雨傘、雨衣以及各種工具之後,他們再次向山林之中進發。雖然走的是原路,但這次並沒有再碰到玖彌,在經過那條崎嶇山路的時候蘇起軒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良木回過頭看到愣在原地的蘇起軒以後,也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從那天回來以後蘇起軒就很想問問良木關於玖彌的事情,然而所有的時機在他眼裡都不是好時機,他不知道再次貿然開口問這個會不會不太妥當。
蘇起軒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良木看了他一會兒,轉而環顧着四周,“這裡已經接近山林深處了,小心一點。”
“嗯。”蘇起軒也看了看周圍,然後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都能看見成片成片的奇花異草,全是他以前從來沒見過的植物,他忍不住就蹲下來觀賞。蘇老卻邊走邊嘆氣。
“這走了大半天,怎麼連一株像樣的藥草也沒見着?就是全鎮的人一起上來摘,也不見得能摘這麼幹淨啊,這可奇了怪了……”蘇老看着地面邊走邊嘀咕。
良木也感覺到了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不安的查看四周。
這些植物看起來都這麼奇特難道不是藥草嗎……蘇起軒有點納悶,轉過頭想問一下蘇老。沒想到就在他擡起頭的一瞬間,正前方不遠處的一顆橡樹下面閃過了一個身影,當他定睛望去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蘇起軒愣了愣神,覺得是自己看錯了便沒再多想,起身走到蘇老身邊,“爺爺,這些植物都不是藥草嗎?”
“嗯,這些都是普通的花草,真正的藥草啊長得比較高,外形還漂亮,一般都開着藍色的小花,也有一些是開紅花。對了,開紅花的可不要亂碰。”蘇老頭也沒擡的說道。
“哦。”
蘇起軒百無聊賴的開始四處尋找着藍色小花,不知不覺走向了林子深處。天色有些陰暗,大早上的山林裡也是霧濛濛一片。他感覺可能要下雨,便摘下揹包拿出一把雨傘。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視線無意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土丘上:一株他從沒見過的植物,嫩綠纖長的莖,橢圓形的大葉子包裹着,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紅色小花。會不會就是這棵!蘇起軒一陣驚喜,完全把蘇老剛纔的叮囑給拋在了腦後。
就在他準備過去採摘那株奇特植物的時候,幾滴豆大的雨點打了下來,他沒在意,才走出沒幾步,雨勢迅速變得兇猛,讓他猝不及防。這個季節加上這個天氣,本來也是見怪不怪了。
蘇起軒費力的背上揹包,撐開雨傘,不料前腳剛邁出去就滑了一下摔倒在地上。但他沒顧忌那麼多,拖泥帶水的站起身就要繼續走,然而擡起頭的時候卻瞬間懵了——那株植物不見了!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看錯了,揉了揉眼睛,那株植物確實不在!奇怪了……這……他詫異的環顧着四周,卻沒看到與剛纔那一株有任何相似之處的植物,心想莫非剛纔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覺?
然而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駁回了,因爲良木曾經這麼說過:“現在的你已經具有了妖書的一部分能力,因此從現在開始你要對周圍的一切格外當心,由其是你認爲的‘錯覺’,這恰恰是你與普通人類之間的區別。”
想到這裡蘇起軒感覺後背一陣發涼,猶豫還要不要去一探究竟。就在他的目光四處打探的時候,突然與身側的另一束目光相對了!由於距離稍遠,蘇起軒除了與之四目相對以外,看到的是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啊!”
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這個身影,毫無心理準備的蘇起軒不禁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又是腳下一滑,整個人栽倒在地上。他迅速爬起身拿傘遮在身前,緊閉上眼睛等待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還好之前打過幾次預防針,不然非要嚇個半死不可。
不知過了多久,雨勢也漸漸變小,蘇起軒才稍微撇頭看了一眼前面,那個身影已然消失。擦了把臉上的雨水看向四周,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將雨傘撐回頭頂,心情忽然變得有些落寞。從來都不知道怎麼交朋友的他總是不知不覺被別人疏遠,即使他沒有刻意去疏遠誰,但在別人眼中他這個人永遠無法接近。他想會不會連其他生靈都是這麼認爲的?
“小軒——小軒——”
耳邊隱約傳來的聲音讓蘇起軒猛然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消失太久了,立刻尋着聲音回去。
良木跟在蘇老的身後,從早上開始他就一直警惕着四周,總覺得有什麼異常。剛纔就在他去確認附近是否有妖物的時候,蘇起軒就不見了,他連忙同蘇老一起去找。當看到一副狼狽樣回來的蘇起軒之後,良木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跑去哪兒了,身上怎麼弄成這樣?”蘇老詫異的打量着面前的“遇難者”。
蘇起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不小心摔的。”
“咱們趕緊回去,換身衣服,不然要着涼了。”
“嗯。”
天色還早,雨勢又漸漸變大,他們加快了腳步下山。完全適應不了泥濘山路的蘇起軒落在了後面,撐着的雨傘也變得十分沉重,就在他準備停歇的時候,隱約瞥見身側的樹林裡有一抹紅色。
熟悉的深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