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緋聽風無雙講到這裡，雖然還是有些不信，但是神仙哥哥，還有硃砂還有彷彿熟悉的一切都讓她疑惑。她終於主動開口問道：“我知道璇璣道有藉助一項事物讓人失憶地方法。可是爲什麼要忘記？我們滿門遭到劫難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我在找你。”風無雙不由自主的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我從沒有放棄過你。當年六叔權勢熏天，我知道他的野心。如果一旦被他知道你特殊的生辰，一定會引來殺身之禍。他會想要捉你，利用你生辰的特殊，來進行詛咒敵人的事情。那樣只會讓你加速死亡，並且是痛苦的。我不想讓你成爲一個工具，但是除了保護你，師傅很害怕年幼的你透露了在山中的活動。就算交代也總有說漏嘴的時候。所以當年，便用我的硃砂作爲契機封印你的記憶。師傅說待婚後你誕下長子，便能恢復當年的記憶。送走你後沒多久，六叔還是發現了你。我那時候只是一個沒有權力的小皇子。當年我知道六叔要對你們下手的時候連夜從山中趕回京城，求五叔救你們。六叔當時本來想帶走你和你哥哥，讓你們與我們反目成仇。但是他當時只來得及帶走你哥哥，五叔就到了。五叔救了你，但是爲了這個祈求我放棄了當年你是屬於我的妻子這項權利。五叔說他救了你，我沒有能力保護我的緋兒，所以我的緋兒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是他的聖女。爲了當時求得五叔庇護你，我答應了。但是緋兒我沒有一刻不再想辦法讓你回到我的身邊……”
“夠了……”白緋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我不想再聽了。”
“好，你不想聽，我不說了。”風無雙安撫着她：“身子要緊，我讓人端了安神湯來，你先休息。你本來就身體不舒服，我不該和你提的。是我的錯……”
白緋突然感到無盡的疲憊，她歪在那裡，人風無雙一口一口喂着她安神湯，迷迷糊糊之間，她問道：“珠兒姐姐怎麼辦……他忘了她……”
“那樣不是很好嗎？”風無雙回答：“這樣她就不用再躲躲閃閃，遮遮掩掩的了。五叔會撤銷對她的搜索的。人們也只當十王爺終於對王妃倦了。這也在人們的意料之中，畢竟專情不是十兒給人的印象。”
“如果珠兒姐姐回來了呢？”白緋擡起頭：“她要回來了，神仙哥哥！”最後這四個字她說的直起身來，咬牙切齒的帶着諷刺：“你這次能變出什麼戲法來，讓他想起珠兒姐姐來？”
風無雙似乎對聽到的消息有些驚訝，他的動作僵在那裡，然後看白緋有些頹廢的又躺回去，歪在那裡：“每一次都是騙人，神仙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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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任何人的願望。”
“緋兒，我會想辦法的。”風無雙將最後的湯餵給她，爲她整理好衾被：“你只要安心休息就好了。如果驪珠回來了，她也可以先會驪府一段時間。畢竟她帶着鐲子，就算十兒忘了他，看到鐲子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妻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十兒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讓他們相遇。”
安神湯的效力很快發揮了作用，白緋昏昏沉沉中還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牀邊的那隻手。無論說怎麼恨他，就像是當年她恨緋兒姐姐一樣。也許自己潛意識中就是因爲曾經對他有過太大的希望，所以在失望的時候摔得粉身碎骨。但是無論怎樣憎恨，卻因爲聽到辯解，聽到所謂的真相的時候開始心軟，開始想要原諒。那些傷害已經造成，本來不是這樣輕描淡寫的敘述就能彌補，但是她因爲失去的太多，所以一旦發現能得到的時候就會這樣的迫不及待。又或者其實自己真的根本沒有失去過，所以纔會原諒的如此自然吧，就像她原諒緋兒姐姐，而這個已經成爲她的夫君的人，如果真的如他所說，這個孩子會帶給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曾經的記憶和真相嗎？
驪珠等來的是風顏謝忘記她的消息，她站在那裡，在庭院的陽光中，很久都沒有說話。秦舒也不說話，只是等着。他捉摸不透驪珠臉上的表情，那種並不喜悅也沒有哀傷的表情，只是淡然的站在那裡，彷彿在進行某種平淡的思考。良久，驪珠突然笑了一下說：“這樣也好。殿下。那麼能拜託您照顧鶯娘她們嗎？我想回去，因爲我的父親和妹妹，還有緋兒都在天都。既然他忘記了我，緋兒又來信說德安王會取消對我的通緝，那麼我想回去。探望過父親就回到江南去生活。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秦舒的脣微微顫動了一下，但是還是答道：“好，我會讓人送你到邊境。但是作爲交換的條件，驪珠，讓嵇然跟着你。這算是我想你索要的回報。我並不是讓他監視你，從我將他送你那一刻開始，他就是你最忠誠的僕人，你可以教他醫術，讓他幫助你行醫，你可以離開。但我希望你能安全。他屬於你，不再屬於我。”
年輕的軍官似乎是將此當做命令，立刻俯身跪倒在驪珠面前。驪珠有些驚訝道：“殿下。他是人，有自己的人格，不能草率的這樣被當做物品交易。”
“屬下願意聽從殿下的吩咐，從今起，一心一意的服侍小姐。”青年伏在地上，朗聲回答道。
驪珠皺起眉有些爲難，秦舒見她有軟化的意思便接着道：“這是我唯一的條件，驪珠。但是你放心，他從此就不再
聽命於我。如果你和他說得通，你可以放他離開。”
驪珠看了一眼秦舒，憑心而論她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有着一流的武技，若是能將他從這樣的思想中解脫出來，也不失爲一件好事。而自己如果現在不答應，那麼如何踏出金沙，和拜託秦舒繼續照顧鶯娘母子都還是問題。躊躇了一下，驪珠終於做出了讓步：“好，那麼我就收下。”
驪珠走到青年身前，向他伸出手：“嵇然，如果你要跟着我，首先先學會兩件事。第一件，學會站起來，直視我。第二，學會叫我驪珠。”
青年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的站起身，擡起頭，陽光下一深一淺的琥珀色眸子讓驪珠不禁微微讚歎道：“好漂亮的眼睛。總是低着頭，都讓人看不到這樣的眼睛了。你是雲燦國的後裔嗎？”
嵇然點點頭：“是的。”
驪珠在他微微一側頭間好像發現了什麼道：“你是……重瞳嗎？”
“重瞳？”嵇然有些奇怪這種說法。
“就是一隻眼睛有兩個瞳仁，你照鏡子的時候沒有發現過嗎？”
“那個……是不祥的國有雙日。”嵇然再次低下頭，斂其眸子。
“國有雙日？”
秦舒在一旁解釋道：“我遇到他時他就是因爲這樣奇怪的樣子，被人認爲是顛覆王朝的孽種。所以纔會流離失所，附近的村民都追打他，他快餓死在路邊的時候，我實在看不過去。村民說，他是會篡位的亂臣賊子，因爲這重瞳。”
“這不過是一種疾病。”驪珠伸出手，擡起嵇然的臉，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發揮了醫生的本性：“只不過並不太影響生活。我見過醫書上有記載。村民無知，竟這樣傷害他。但，他身爲雲燦國人，爲何會流落到這遠離雲燦，金沙與天朝的邊界，被你所救？”
“這我也不知道了。”秦舒看着嵇然：“他忘了之前的一切。一乾二淨，甚至連自己叫什麼，是誰都不知道。所以我才爲他取名嵇然。”
“忘了一切。”驪珠收回手：“忘了反而是好。那樣流離失所的背後，一定有讓人不想知道的痛苦。”驪珠展顏一笑：“我收下他，秦舒。回到江南，我會常給鶯娘還有你寫信的，請你照顧鶯娘，等到魚兒三歲，我會回來看他的。”
嵇然脫下了軍袍跟着驪珠離開了，秦舒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時相信她一定會再次回到自己身邊，但他沒有想到那時，那個曾經跪在他面前不敢擡頭的嵇然已經成爲了雲燦國的王，而驪珠也在此一語中的，她救了一個王。但這並不是幸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