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上半生平靜如水的,那是小宅男;下半生平靜如水的,那是老宅男;一生平靜如水的……那是死宅男。哦,你問誰說的?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暫時忽略好了,反正作者他是不會承認的。
s市的一角,一座除了多出一道高高的鐵柵欄之外,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樓裡,624寢室。
夜涼如水,窗戶外燈火通明,不時有幾架鐳射燈旋轉閃過。四號牀鋪上的一個人猛然從睡夢中恢復了神智,只感覺臉上冷風瑟瑟的直吹。
他是被凍醒的,四處摸被子卻摸到了一個冰冰涼的手……他猛地睜開眼,只見一個臉頰紅腫的女人與他臉對着臉,緊緊的貼在一起。
一種極度戰慄的感覺從腳捲上腦袋,那並非是一種來自外界的寒冷,而是一種源自心底的對死亡的恐懼。雲孟樵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他清澈的眼神直直的對上了對方那雙渾濁的黃色眼仁,那雙眼睛裡裡反射不出一絲一毫的光芒,充滿了哀怨和……死寂。毫無疑問,只有死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睛。
女鬼身上的冷意夾雜着一種屍體腐爛了的惡臭衝向了他的鼻腔,雲孟樵甚至感覺鼻子裡的肉都被這股腐蝕的味道所同化了一樣。女鬼離他真的很近,若是一般情況下,離得如此之近的人,是不會看清楚她是誰的,只是雲孟樵十分清楚,因爲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女鬼了,甚至那種從她身上傳來的恐懼的感覺,他都已經十分適應了。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衝那個女鬼咧開了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隨後擡手無精打采的揮了揮,示意讓那個女鬼不要靠那麼近,自己還要睡覺。那女鬼也朝他咧開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點了點頭,隨後在黑暗裡隱去了身形。
春天裡的冷氣散盡,雲孟樵送了一口氣,裹緊了被褥翻身繼續睡。他已經有些快要麻木了,自從他這個第二人格被喚醒之後,就有了一項別人一輩子也不想要有的特殊能力——撞鬼!
這個所謂的撞鬼就是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在場任意npc,只要他有心,隨時能發現身邊有很多“好朋友”。不過對於一個從小被各種日漫美劇無限刷新接受能力的宅男來說,倒也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新的世界。
當然,一開始他也是被這些阿飄嚇得屁滾尿流,吐槽值一度強大到的可以毀滅三次地球了(惡搞十萬個冷笑話)。可是到了後來,他才逐漸的發現,這些阿飄雖然外形都像史泰龍一樣極具殺傷力,但實際上毫無危險,充其量就是些蠢萌的金剛芭比而已,自己撒泡童子尿基本就能ko他們一羣。
時間久了,遇到的阿飄多了,雲孟樵甚至還觀察出了阿飄之間也有所不同,比方說寢室裡經常會溜達過一些目光呆滯的傢伙,而男廁所和男澡堂裡則會出現一些神情猥瑣的女鬼,有的女鬼還會很惡意的弄掉一些肥皂之類的……
對待這種事情,最好就像看不見他們一樣,現在腦殘太多了,誰知道這些傢伙會不會覷覦自己的美色,非要跟自己來一場人鬼情未了什麼的,當然,如果長得都像是聶小倩似得,自己也不在乎當一次寧採臣。
不過最近很多好朋友都不見了,只有一個腫臉的女鬼時不時的出現在他身邊,只要他下意識的去尋找,他隨時隨地都能發現這女鬼悲涼的身影和哀怨的眼神。別誤會,他原先絕對不認識這個女鬼,所以不存在始亂終棄的原因,而這個女鬼或許也只是無意之間發現他能夠看到自己,所以纔不斷的纏住他吧。
雲孟樵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這個女鬼恐怕是有求於人,纔會一直這樣,只是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能力去幫她——自己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
次日,和煦的陽光從頭頂的窗口照進,正正好的打在了雲孟樵的臉上,他想着獄警那張晚娘臉,痛苦的揉了揉眼睛,從牀上爬了起來。
他所住的是一間四方形的簡陋房間,狹小而又擁擠。裡面擺着兩張牀,分上下兩鋪,每個鋪上都坐着一個穿着藍色囚服的年輕人,正在手腳利落的疊被,看起來睡的都不錯。
他們頭上除了一個燈之外,還有一個比較影響美觀的監控器,順帶還掛着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改造!
一號牀上坐着一個小光頭,看上去挺年輕,嘴角一直掛着一種“老子唯我獨尊”的笑容,嘴巴上一圈青春期的鬍鬚還沒有剃乾淨,眼皮上就有了一條類似老兵蛋子纔有的猙獰的傷疤。聽到對面牀上老撿肥皂的那個基佬起牀了,他隨意瞄了一眼,卻正好發現雲孟樵正用詭異而銀蕩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頓時他就是頭皮一麻,菊花一緊,渾身打了個激靈。
別看一號牀這貨造型挺橫,其實就是個屁都算不上的小混混,當然這個事實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當年這渣也是一凹凸曼的個性髮型,隨風飄揚的小黃毛傳說是王師傅幫忙染得,身上一溜鋥亮的鉚釘,脖子上還掛着幾個基本不符合人體構造的骷髏頭,遙遙一看,到是頗有殺馬特天王的風範。因爲髮型太過招搖,江湖人稱——黃一毛
只可惜如今進了這裡,在身不由己情勢所逼之下,當年那個**的跟就跟《風吹麥浪》裡唱的似得髮型,也成了一顆八百度的大電燈泡了。
當初的黃一毛跟所有的中二病少男一樣,看了兩部電影,就以爲自己是酷斃了的古惑仔,每天只要叼着個牙籤,拎着個砍刀,順便領着幾個嚮往黑社會的二逼初中生上街跟人家火拼,就是屌炸了天的大佬,就能成爲逐漸成爲那種帶着墨鏡,圍着白色圍脖,跟領導人保鏢一個造型的黑社會老大。結果這貨是因爲街頭械鬥被抓進來的,還是因爲被人砍傷了眼睛去醫院包紮的時候,被警察叔叔逮到的。
此時此刻,他的心理想法是:四號牀上的那個小子幹嘛老看我!……聽說他是個基佬。
二號牀上仰着一個高個,手掌奇大,腳掌奇大,乾癟的身板就像是一層皮直接蓋在了肌肉上,那種硬實的感覺好像在他身上打個滾,都能硌出一身的青紫。身下這張張兩米長的牀鋪對這個人來說基本就是兒童牀,既伸不開手,也伸不開腳,因此不得不在牀尾放一個板凳來作爲延伸。因此,人送外號——高板凳。
此時高板凳也注意到了雲孟樵,乾咳了兩聲示意他回過神來,只是卻發現雲孟樵竟然用極其緩慢的扭頭速遞看向了他,那雙還有些迷茫的眼睛水汪汪的,頓時不自在的人就換成了高板凳。
高板凳這人據說是搶劫進來的,原因是倒黴的是遇上了一個看似嬌滴滴的女漢子。他的經歷告訴了我們一個深刻的道理:這個世界上的第三種人不是女博士,也不是基佬,而是女漢子纔對。那天他見月黑風高之下,一個女子一邊哭一邊頹廢的走,就想要趁虛而入,伺機行動。他先是把這個女人狠狠摁倒,隨後搶了錢就跑。
本來這個女人還是滿臉“我就要被侮辱了”的無助淒涼與絕望,可是見到這個淫、賊將自己強勢摁倒之後,竟然只是爲了搶錢包的,立刻就暴走了!上前一步踹到了他的腰上,愣是把這個兩米多高的老爺們給踹了個狗吃屎。
那女子也不知道是愛財如命還是惱羞成怒(爲什麼會這麼說),將高板凳制服之後,非但沒有揚長而去,反而是用她那可以當做兇器的尖頭高跟鞋,狠狠地踩進了他的肩頭。這下子受害者變成了施暴人,那女子像是找到了什麼發泄口一樣,邊狂踩,邊歇斯底里的喊着:“老孃被甩了還要被你這種人渣瞧不起!胸小我怨誰!胸小就有罪麼!叫你瞧不起我!”
事後高板凳去醫院住了三個月,經診斷是肩胛骨骨折。而那個女漢子得了一個見義勇爲獎,被光榮的評爲當代花木蘭。
此刻高板凳的心理是:爲什麼四牀的看完了一牀的那個光頭,又來看我?嗯……聽說他是基佬來着。
三號牀位上坐着一個黑色平頭短髮的年輕人,個字不算很高,但是看着很舒服。長着一張明亮的大眼睛,俊秀的五官若笑起來格外的陽光,怎麼看都像是那種會奔跑在夕陽裡,開心的喊着:“來追我呀~來追我呀~”的天真少年。
不過俗話說人不可貌相,像是《沉默的羔羊》裡的漢尼拔老兄看起來不也是個睿智的紳士麼?可這貨的兇殘可是世人皆知的!眼前這位倒是無人給他起奇怪的外號,因爲——他就是這個寢室的老大,孫桓!
不過這一屋子兇殘的社會人士,各個放出去都能牛掰的跟弟兄們吹牛“老子也是蹲過的”精英混混,一個看似軟趴趴的陽光男孩竟然能成他們的老大,如果他不是什麼會飛有角愛吃人的角色,那麼就一定是武力值爆表。
此刻他在旁邊正在偷笑,因爲這個屋子裡除了雲孟樵那個渣之外,只有他知道爲什麼這兩個人會被雲孟樵直勾勾的盯着看——因爲他們背後有一隻腦袋掉了一半的遊魂正在四處找腦袋。
孫桓在旁邊默默圍觀,一點也不着急,這種連白級遊魂對人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威脅,甚至這種遊魂只有最基本的潛意識,過一段時間就自己消散離開了,所以他也沒有什麼“淨化”它的必要了。
此刻這個叫做孫桓的小子的心理是:組長叫我過來盯緊四號牀上的這個人,看來他真的有點什麼與衆不同的呢。可是……聽說這個人是個基佬……啊!組長他……
而最後一個四號牀位上,就是我們可愛而又迷人的主角——雲孟樵了!
說起雲孟樵的故事,那絕對是聞着傷心見者流淚,他參與的故事總結起來,放在其他作者手裡,絕對可以洋洋灑灑的寫上二百五十萬字的感人至深的……狗血小白耽美文,劇情還是二流的。但是總結起來也就是幾句話:
小攻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帥哥,有一個俊美憂鬱的男二號深深的愛着他,但是小攻卻一直像是瞎了一樣不知道。小攻救了小受,然後喜聞樂見的和這個什麼都不如男二的(男二自認爲是這樣)小白受在一起了。
看着心愛的男人和小白每天都讓人眼瞎的秀恩愛,被草泥馬踐踏了無數次心靈的男二號終於衆望所歸的轉型爲反派炮灰,並且綁架了小白受。最後男主閃亮登場,霸氣無比的幹掉了他,拯救了差一點慘遭□的可憐小白,在說了一大堆感人至深的廢話之後,快快樂樂的和小受在一起了,順便一腳將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男二號踢進了監獄。
對,你沒有猜錯,我們的男主角雲孟樵不是二流小白文裡的男主,更不是娘炮的小白受,他就是那個一直給兩個主角當磨刀石用的男二號,悲催的男二號!剛纔上文的那些廢話裡寫的,也絕對不是什麼秘密組織的員工宿舍、黑社會的據點,更不是作者發牢騷寫什麼《記實羣租客生活》,而是在告訴大家,我們的男主角如今就是在監獄裡過着健康的集體生活。
可是跟許多殊途同歸的二流小白文不一樣的是,我們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雲孟樵終於從半夢半醒的狀態裡醒過來了,不過卻在無聲之中把寢室裡一半的人都給得罪了……看着安靜的宿舍,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咳,大家早上好。”
……沒人搭理他。
他挑眉,吃癟之餘,也對這幾人的冷漠極其不滿,他一邊飛快的疊牀,一邊說道:“哥幾個,小弟在這裡給各位賠個不是,我這人因爲曾經總是半夜和電腦裡的女神幽會,所以有點低血壓。一般早上起牀都得萬里召喚一下溜到島國的靈魂,所以剛起牀的時候我就像是個二百五似得,還望各位多多包涵。這裡我也不能請給位抽菸什麼的,不如大家也借我一個面子,把今天早上我的冒犯給忘了吧。說實在的,我也不清楚我早上起牀是個什麼樣子。”
女神?是男神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