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
李敬咳嗽，下意識瞄了眼被自己平掉沒有哪怕一絲氣息遺留的陰曹。
自道傷得到治癒後，祝晴便告別離開了。
她去了哪裡，李敬不知。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她必然有必須要做的事。
而今祝晴又一次出現他面前，絕不是巧合。
祝晴出現在尋常活物難以深入的幽冥九重天深處乃至就在陰曹附近，不論她的目的是什麼，多半與陰曹有關。
這……
不得不說有些尷尬。
關鍵陰曹被他李某人給一巴掌平了。
目光飄忽了下，李敬隨手撕開一道空間裂隙將因見到人道至聖呆愣着的女鬼塞進去送走，而後打開自身領域將葉飄然與韓悠然收進去。
“飄然，你帶悠然去天闕城呆着，順便帶她深入瞭解一下藍星文化及我們陳塘關現有的後現代技術。我這兒有點事需要處理，等之後去了一重天我再找你出來。”
葉飄然聞言微微愣神。
她是聰明人。
百多年前甦醒後的祝晴出現在幽冥九重天定然是抱有目的。
這波碰上了，李敬肯定要跟人好好聊聊。
接下來的事，不是她跟韓悠然可以參與的。
這沒什麼。
相比眼前這兩位，她跟韓悠然弱小到如同三歲孩童。
讓葉飄然驚訝的是。
李敬居然讓她帶韓悠然深入瞭解藍星文化以及陳塘關的後現代技術。
這潛臺詞，顯然是後續要把這位魔道聖帝接班人帶到仙域去！
原以爲李敬答應讓韓悠然暫時跟着只限於在上三界，沒曾想後續還打算帶她去仙域。
側目看了眼同樣有些驚訝的韓悠然，葉飄然頷首。
“好，我明白了。”
“嗯。”
李敬點頭，道。
“我什麼時候去一重天還不一定，總之飄然你先帶着悠然，我儘量快些到去往瑤池。”
說着，他關閉自身領域。
眼見某人將“無關人等”悉數送走，祝晴展顏露出一絲淺笑。
有葉飄然她們在場，說話確實挺不方便。
上下審視李敬兩眼，祝晴異樣出聲。
“伱，又變強了。”
“基操勿六，你又不是對我沒了解。”
李敬咧嘴一笑，而後摸摸鼻子。
“那啥，我是不是壞了你的好事？”
祝晴抿嘴，道。
“好事談不上，不過我確實已觀察陰曹隸屬有一段時間，有些我在意的事已初見眉目。沒曾想你這魂淡突然跑來幽冥九重天不算，更還把陰曹給滅了。”
眼見堂堂人道至聖稱自己爲魂淡，李敬莞爾。
他對祝晴。
瞭解談不上多。
畢竟祝晴在道傷治癒前始終是半死不活的狀態，醒來後沒多久就又離開了。
兩人嚴格意義上沒有多少接觸。
不過能叫人道至聖“破防”出口成髒，李敬還是品得出來人家只是嘴上說得平淡，實際很不高興。
訕笑一聲，李敬非常熟練地從小乾坤界摸出成套的桌椅放下，順勢取出一大把生命樹葉泡上茶水。
祝晴見此瞄他一眼，無聲落座。
李敬跟着坐下，遞了一杯茶水過去。
祝晴接過茶杯輕抿一口，而後注目過來。
“你的成長速度當真可怕，轉眼竟是已達到天尊的水準，這已是不成仙位常人所能達到的極限。有此境界，上三界應該沒什麼可以吸引到你的，你怎麼會跑到上面來？”
“我這一趟上來主要是爲了燭龍，順便解決一下葉飄然跟瑤池的問題。”
李敬迴應。
“燭龍？”
祝晴皺眉。
“嗯，事情是這樣的。”
李敬應聲，將自己去過星雲大世界遇見祖龍的事情一五一十說道了出來。
更多的，他沒有說。
祝晴也沒多問。
就是得知李敬並非寰宇大世界土著，而是來自另一個位面世界她有些意外。
不過她對此沒有深入的意思。
別看祝晴清清冷冷，她從不會因爲自己是人道至聖而覺得自己有多麼了不起。
同時。
她也很享受可以有李敬這麼一個人族可以與自己正常對話。
作爲聖人，也是很不容易的。
但凡是人族，哪個見她不是畢恭畢敬？
就算是罪大惡極之輩也不例外。
人族以外稍微好些，但也沒好到哪裡去。
自成就聖位以來無數個年頭，李敬是唯一一個不把她“當回事”的人可以正常交流的人。
把玩了一下手中茶杯，祝晴疑惑出聲。
“既然你主要是爲了尋找燭龍而來，沒道理要跑幽冥九重天來，難不成是得到了某些消息又或是發現了些什麼？”
“咳，這個……”
李敬咳嗽，道。
“其實我來幽冥九重天純粹是因爲順道，想來撈些好處。”
說着，他“狡辯”道。
“你也知道陳塘關是建立在仙域，很難獲取到正兒八經的頂尖資源。從你離開至今已經百多年過去，如今陳塘關家大業大。有鎮源塔在門內的人們成長速度又快得離譜，頂尖資源必不可……”
話沒說完，祝晴木然出聲。
“所以，你這一趟跑幽冥九重天來是爲了打秋風？”
“你要這麼理解也沒錯。”
李敬乾笑，瞅了眼山崖底下被自己一巴掌抹勻了的地勢，無奈道。
“抱歉，陰曹之事是我圖省事了。不過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畢竟承擔着世界守望者的職責，發現了不該存在甚至可能威脅到大世界的東西我總得要做點什麼。”
祝晴沉默。
李敬是世界守望者。
她是整個寰宇大世界唯一的知情人。
作爲人道至聖的她，輕易可以真切察覺到李敬被寰宇天道賦予的權利與職責。
世界守望者的頭銜與聖人之位有異曲同工之妙，屬於是伴隨着大道而生獨一無二的席位。
只要擁有聖位。
再稍微細心一點，有所察覺不會有多難。
不過眼前。
祝晴在意的不是李敬的職責。
定睛重新審視某人了幾眼，祝晴紅脣輕啓。
“昔日寰宇天道助你打上上三界，又一定程度遭到了上三界中人精心算計陷入了沉睡，至今未曾有動靜。她尚未醒來，你從哪裡得知的有關永恆神國的信息？難不成你是在方纔提到的星雲大世界……”
話說一半，李敬笑笑。
“既然你已有答案，何必多問？”
祝晴再次沉默，露出些許欲言又止的神色。
李敬見此聳肩。
“有關永恆神國你就沒必要指望我了，我也只是初步瞭解些許內幕而已，前前後後姑且算是接觸了兩件來自永恆神國的物品並將其‘無害化’處理。”
話剛說完，祝晴擡眼。
“永恆神國的物品在同一個大世界裡通常只會出現一件，你怎會接觸到兩件？”
不等李敬迴應，她稍許皺眉。
“你找到了在寰宇大世界的這一件？”
“嗯。”
李敬點頭，道。
“東西是在魔道聖帝手裡，他顯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只知東西與存在於上三界九重天之間的小天地有關。就在不久前，東西被他拿來當做投名狀把他的接班人塞我身邊歷練用了。”
聽得某人如此言語，祝晴露出些許氣急的笑容。
“你這人真是……運氣好不算，還處處跟我對着幹。”
說着，她低語道。
“最近這百多年來我花費了那麼多心思就是想找到那件物品，怎奈遲遲沒有收穫。按你說的，我還搞錯了方向不應該跑幽冥九重天來。反倒是你一來上三界就有人主動把東西送到你手裡，對方甚至不知道東西有什麼用更不知你是世界守望者。”
眼見時刻保持着風輕雲淡的祝晴一臉埋怨，李敬莞爾失笑。
“時也命也，我這人就是運氣好。”
臭屁着說了句令祝晴露出想要打人的表情，李敬趕忙轉移話題。
“你爲什麼要找來自永恆神國的物品？這應該跟你過去在古仙域做的事扯不上關係？”
昔日古仙域是毀於虛空入侵。
但跟李敬入手那一本黃皮書顯然沒有關聯。
至少事前他查看時，並未在黃皮書上看到涉及駕馭虛空生靈的技術。
此外他在星雲大世界見到的毀滅孢羣及鬼神一族先祖化身的虛空亡傀都是來自虛空最深處的大恐怖，兩類存在都不是昔日入侵古仙域的虛空生靈能比的。
要是昔日古仙域遭遇的虛空入侵也是來自虛空最深處，根本不至於發展到大規模入侵。
那種東西。
只要一隻，古仙域基本就無了。
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相對應的。
魅靈針對古仙域的處置也不至於是完全毀滅。
再回首。
昔日祝晴不惜承受道傷強行幹碎鏈接古仙域與上三界的登天路主要是爲了蒼天之棺不被上三界某些人得到，本質上虛空入侵是因爲她幹碎了登天路上三界採取的更進一步的手段。
因而李敬斷定往日祝晴所做與永恆神國沒有關聯。
不過他是這麼想的。
事實卻並非如此。
這不。
祝晴迎上他的話音搖了搖頭，道。
“此事，你多少有點想當然了。不過也確實是我的問題，昔日沒有與你說清楚。事到如今你已擁有足以介入此事的能力，我不妨與你細說一番。”
說着，她擡眼道。
“蒼天之棺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那東西不僅僅是封禁着蒼天更還是來自永恆神國。”
？
李敬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蒼天之棺來自永恆神國？
因此錯愕着，李敬逐漸皺眉。
蒼天之棺並不是他所接觸的石板與黃皮書那般承載了某種永恆神國“技術”的東西，純粹只是封禁着嘗試復生重新君臨天下的蒼天的天寶。
李敬原以爲這是寰宇大世界本來就有的東西。
此刻祝晴卻說來自永恆神國。
這……
“以你的心思細膩程度應該想到了，來自永恆神國的物品其實很早就已經對寰宇大世界造成了實質影響。”
祝晴輕聲開口。
“嘶。”
李敬抽了口氣，道。
“如果我沒理解錯，你的意思是寰宇大世界在遙遠的過去已經因來自永恆神國的物品出現過可趁之機，神國試圖篡奪這一方大世界的人在那時候便已來到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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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晴點頭，道。
“蒼天即是其中之一。”
李敬沉默，而後皺眉。
“可蒼天似乎沒那麼強大？”
“畢竟剛來就被天道意志弄死，爲求自保不得已把自己的殘軀封禁了起來。”
祝晴聳肩，而後笑笑。
“他尚還沒來得及完全復甦又遇到了你這強行把棺材板掀開的，實力自然是十不足一。”
李敬啞然，接着古怪出聲。
“那啥，我聽你說的有些迷糊了，蒼天跨界而來是被寰宇天道弄死？永恆神國難道不是見到出現可趁之機纔會有人過來嘗試篡奪大世界？”
“這就要問你家那位天道了，詳細我也不清楚。”
祝晴說着，道。
“事情發生時這世上甚至還沒有我，我僅是通過獲得人道至聖的聖位瞭解到其中似乎有人族的一份。寰宇大世界人道大興，與曾經協助天道意志辦成了那一件大事脫不開干係。若沒有天道意志開小竈，人族氣運不見得可以那麼誇張。”
聽得如此講述，李敬直接好傢伙。
雖然祝晴不清楚詳細，但僅憑此刻有限的信息他大概已能推測出一個天道大姐頭設計主動露出破綻坑了永恆神國一波，然後人族跟着在背後捅刀立了大功得以受到氣運加持的故事。
以此爲支點再看充份利用了黃皮書的上三界各處小天地。
李敬亦是可以得出結論。
締造了這些小天地的就算不是天道大姐頭本人，也一定跟她有關係。
此外除了各處小天地，定然還有更進一步針對黃皮書的利用。
畢竟各處小天地產生的都是利於上三界發展的影響，不至於讓永恆神國認爲天道大姐頭露出了破綻有可趁之機。
要坑永恆神國的人，天道大姐頭需要付出更多。
那麼問題來了。
天道大姐頭爲啥好端端的要去招惹永恆神國？
作爲無懈可擊的大世界天道，她刻意露出破綻付出的代價定然不小。
這。
完全犯不着不是？
作爲天道她又沒道理與永痕神國有什麼深仇大恨。
彷彿是知道李敬心中疑問，祝晴輕聲言語。
“昔日寰宇天道主動招惹永恆神國的理由是什麼，我說不準。不過單從蒼天是永恆神國的一員即可看出，那地方的成份遠比相當複雜。”
李敬聞言無聲點頭。
祝晴不說，他還沒如何在意。
蒼天會作爲永恆神國的一員，太過耐人尋味。
蒼天可不是正經修行者。
他是擁有一方大世界的天道意志，且親手毀去了締造自己的世界。
這逼格。
相比超出大世界承受極限去往永恆神國，而後又圖謀各處大世界的人高上太多太多。
深入品味，李敬臉色愈發古怪。
“我大概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了，你是想告訴我，永恆神國真正佔據主導地位的從來不是那些超出大世界承受極限的強者，主流羣體其實是像蒼天這樣稱得上是頂尖之流的欺天者。”
“恭喜你，答對了。”
祝晴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