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邃。
李敬隨祖龍跨越空間，來到近鄰零號機關勘測祖龍遺蛻所在管制區的一座不知名小城。
小城並不發達。
但該有的都有。
在這深夜的時間點。
街上往來的人羣不在少數，只在夜裡霍霍人們錢包的路邊攤更比比皆是。
來到小城，祖龍輕車熟路帶着李敬來到附近的小吃街，走進一間檔次不算太高的夜排擋。
前腳剛進門，祖龍便很是市井地招呼了正在忙活的老闆娘一聲。
“包嬸！”
被稱爲包嬸老闆娘聞聲一愣，回首發現是祖龍，而後訝異出聲。
“老祖？你啥時候回來的？”
“今天早些時候，回來瞧瞧。”
祖龍老實巴交地笑了笑，道。
“老樣子，給我來份小肉炒麪，再來兩瓶啤酒，一斤小龍蝦。”
“好咧！”
包嬸應聲。
祖龍順勢轉頭望向李敬。
“老李你要點什麼？”
由於要進城上街，此時李敬已掩藏真容憑無相神通將自己變化成一個尋常老頭，以免自己與祖龍同行顯得比較突兀。
迎上詢問，李敬眨眨眼，作勢望向夜排擋掛在牆上的菜單悄然給予祖龍傳音。
“前輩，我身上沒錢。”
得此傳音，祖龍一愣，咳嗽一聲望向正要去忙活的包嬸。
“那啥，小龍蝦不要了，一份小肉炒麪，一瓶啤酒。”
？
包嬸皺眉扭頭。
李敬則是嘴角瘋狂抽搐。
都說細節出真知。
祖龍這一番反轉，簡直震碎了他的三觀。
祖龍並沒有變換容貌，進了城以後他很自然就從一個高深莫測的老頭變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老頭，角色切換賊快。
這顯然是得益於他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混跡在人類社會中。
能找到這館子。
又與老闆娘是舊識。
說明祖龍曾在這座小城呆過，或者說觀察過第九機關會對自己的遺蛻做什麼。
以上這些都沒毛病。
所以在他表示過沒錢之後，祖龍這點單縮水真就離譜……
祖龍點的東西。
有沒小龍蝦是兩回事。
這是其一。
其二是。
他連啤酒也少點了一瓶。
然後。
他並沒有幫李敬點些什麼的意思。
這說明啥？
他兜裡也沒幾個子……
甚至走進館子的那一刻起，他就默認了李敬會請客，這才“財大氣粗”要了一斤小龍蝦。
講真。
此刻望着祖龍，李敬人有點麻。
面對某人木然的注視，祖龍老臉微微泛紅，傳音過來。
“地球掙錢討生活還是有些難的，我都是靠貧困戶低保混日子，你也不可能說讓我堂堂祖龍去工地搬磚不是？”
“……”
李敬無言以對。
地球掙錢討生活不容易，他當然知道。
問題堂堂祖龍在地球混了那麼久，甚至他百分百見證了華夏從無到有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然而丫是靠低保過日子，這合理嗎？
那麼問題來了。
自己該怎麼應對因祖龍變更點單面色有些古怪，然後又望向了自己等着自己點單的包嬸？
沉默了下，李敬開口。
“兩斤小龍蝦，一份炒麪。”
“稍等。”
包嬸應聲，賞了祖龍一個白眼，轉身繼續忙活去了。
祖龍彷彿早已習慣了包嬸的白眼，面色不變，悄然傳音過來。
“你不是說你沒錢嗎？你知不知道現在小龍蝦有多貴？做龍要有原則，總不能你想帶着我吃霸王餐吧？”
得到這般傳音，李敬嘴皮子動了動，道。
“老祖你先一個人坐會，我去放個水馬上回來。”
祖龍聞言挑眉。
他是明白龍。
李敬這尿遁，明擺着是要去搞錢。
搞錢好呀！
“動作快些，一會上菜了我可不等你。”
樂呵着擺了擺手，祖龍自顧自顧坐下。
李敬見狀無聲張了張嘴，暗暗苦笑一聲，轉身走出夜排擋。
雖說這波祖龍在他心目中才剛建立不久的形象全面崩塌，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人家樂意吃低保過日子他也沒法說什麼。
回過頭來。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祖龍樂意作爲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老頭混跡在市井之中。
李敬穿越至今到底是已過去了百多年的光陰。
隨着修爲不斷提高。
他必須承認自己很懷念作爲普通人生活的那一段時間。
不用尋思這，不用尋思那，更不用爲了提升自身修爲絞盡腦汁撈經驗撈精源。
想擺就擺，不想擺就努力搞錢。
……
出了夜排擋，李敬走進街邊一條陰暗的窄巷，隨後一步跨出回到零號機關觀測祖龍遺蛻的管制區。
恢復真容，李敬憑強大的神念鎖定正在管制區腹地的白露，再次一步跨出。
下一秒。
他徑直出現正在一間擺有無數個屏幕的監控室裡，撅着屁股調看監控的白露身邊。
發現白露是在聚精會神調看監控，李敬出聲。
“你在找我？”
包括白露在內，監控室裡根本沒人察覺到他的到來。
他這冷不丁的一嘴，不只白露被嚇了一跳，監控室裡十多名各自忙活着的警衛集體一愣，而後蹭蹭蹭一個接着一個迅速起身，並在一秒內拔出配槍打開保險瞄準了過來。
白露見狀趕忙出聲。
“別開槍！”
警衛們明顯訓練有素，更對白露有無條件的信任。
聽得她出聲，警衛們第一時間垂下槍口，齊齊注目於她。
“自己人，不用太緊張。”
白露開口，拉過李敬快步走出監控室，接着止步古怪出聲。
“李哥你突然跑哪裡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我自己去到地下看了眼祖龍遺蛻，確認了一些事。”
李敬如實迴應，道。
“另外也還出了點狀況，抱歉一時間沒顧上跟你知會一聲。”
白露當然不會說爲此責怪李敬。
她不敢。
得到某人一板一眼的迴應，白露稍許遲疑，開口道。
“有個事，我想跟李哥你確認一下。就剛纔一會，整個基地所有人似乎都被人控制了精神，是李哥你做的？”
“嗯。”
李敬應聲，道。
“安心，我沒對祖龍遺蛻做什麼，也沒對你們做些不利的事。”
說着，他清了清嗓子。
“比起這個，你身上帶錢沒有？”
？
白露。
道理她懂。
李敬說的，她也願意信。
所以某人這話鋒一轉問她有沒帶錢是幾個意思？
管她要錢？
至於嗎？
正無語着，李敬淡然道。
“我纔回來華夏，身上沒有軟妹幣，你先借我一些救……”
話沒說完，白露取出手機遞過來。
“支付密碼XXXXXX，X信支付是李哥你離開時就已普及了東西，你應該會用？”
李敬點頭，接過手機想了想，取出一塊高階靈材剎那間將其熔鍊並煉製成一件成品質爲靈器九級的短劍，隨手塞過去。
“我有事先走了，不用等我。這邊完事你直接回零號機關好了，有需要的話，可以通過這臺手機聯繫我。”
說罷，他轉身一步跨出消失不見。
“……”
白露。
李敬說走就走，這是她沒想到的。
且聽他的意思。
他似乎沒打算再去零號機關……
一臉懵逼着看了看不久前已全面戒嚴空無一人的走道，白露又愣愣地看了看手中在李敬遞送過來時便已完成認主的短劍。
靈器九級。
夭壽！
這是她一五境能有的東西？
望着手中短劍，白露一時間屬實不該做何表情。
在修行者稱得上是鳳毛麟角的地球，煉器師更是比國家特級保護動物都珍貴，多數修行者都是自己學習煉器瞎煉一通。
除卻個別臉好的。
天知道有多少修行者爲了一件有成長空間的寶器散盡家財。
加上地球靈氣匱乏。
養器，這是多數修行者想都不敢想的事。
日常吐納獲取的那點靈氣用在提升自身上都捉襟見肘，哪有那麼多的靈氣可以讓他們用來養器？
地球上有靈器的，多是一些活過了好幾千年隱世不出的老怪物。
這波。
白露何止是賺了？
靈器在地球極其珍貴不算，這還是一件入手就主動認主了的靈器。
衆所周知。
煉成就是靈器的器物難以被馴服，強行嘗試極有可能會遭到器靈反噬，屆時輕則修行受損重則小命GG。
……
不知名小城。
李敬跨越空間歸來再次變幻成先前的小老頭模樣走進夜排擋，用白露的手機買了單，順勢坐到祖龍對座。
祖龍見他回來直接買了單，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了些許，彷彿佔了啥大便宜。
李敬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稍許皺眉。
做普通人。
祖龍演技很到位。
可眼前未免太炸裂……
他意識到似乎有哪裡不對。
這時。
祖龍拿起桌上酒瓶衝他比劃了下，仰頭噸噸兩下，放下酒瓶看過來意味深長着出聲。
“你不會到現在都還沒看出來，我這幅身體是肉身凡胎吧？”
？
李敬打出一個問號。
肉體凡胎？
尚未來得及品味，祖龍傳音過來。
“此刻在你眼前的其實只是一具我以人類爲標準制作的身外化身，勉強算是可以借用一點點本體的力量。”
李敬沉默。
有關祖龍的不對勁，他剛剛已有意識。
可眼前只是一具祖龍以人類爲標準制作的身外化身，屬實出人意料。
更令李敬駭然的是。
初見就震撼到他，甚至憑一滴精血令他體內血脈覺醒的祖龍根本不是本尊。
其充其量就是可以借用本尊的億點點力量……
正不知道該說什麼，老闆娘把料理好的炒麪與小龍蝦送了上來，祖龍樂呵着跟人道了聲謝，而後自顧自剝上小龍蝦順勢傳音過來。
“整體來說，我是被星雲天道給坑了。當然更多是我超脫後膨脹搬石砸腳了，以爲成就原始之龍就天下之大沒有什麼問題是我不能解決的。要不然，我的本體不至於淪陷在天外，只能靠化身在地球渾噩度日。”
李敬沒出聲，作勢吃上炒麪靜待祖龍的下文。
祖龍沒急着繼續往下說，慢條斯理着幹了三隻小龍蝦，這下接着傳音過來。
“星雲出的茬子不小，主要問題是出在上三界與仙域，這兩個地方早在億萬年以前就已徹底被域外邪魔侵佔。”
域外邪魔？
李敬眼睛一亮，面露正色傳音詢問。
“什麼樣的域外邪魔？前輩你可否說明白一些？”
“講不清。”
祖龍搖頭，而後傳音過來。
“總之是些不該存在於世上，方方面面都不合理的髒東西。你要管星雲大世界這檔子破事，早晚會見到它們的。”
沒得到正面迴應，李敬各種慾求不滿但也沒轍，只能暫時放下這一關鍵。
“按前輩你所說，星雲大世界靈氣匱乏到如此程度全然是因爲那些邪魔？”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
祖龍迴應，傳音道。
“不過靈氣匱乏主要原因是星雲天道辦不到解決那些邪魔，迫不得已封閉了已然完全失守被霸佔了的上三界與仙域，導致會直接影響到天地靈氣的仙靈之息在源頭上被掐斷了。”
得到如此解釋，李敬略微皺眉。
仙靈之息會影響到天地方圓的極限。
這個他知道。
但他不知道仙靈之息會直接影響到環境靈氣。
到這。
問題倒是顯得有些簡單了。
只要令星雲大世界被封閉的仙域與上三界恢復，地球乃至整個星雲大世界即可靈氣復甦。
但這簡單背後，不得不說透漏着複雜。
域外邪魔。
把星雲天道逼到了迫不得已的份上，甚至其意志本身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此刻在李敬眼前。
更還有超脫了原初祖龍作爲管閒事的前車之鑑。
儘管祖龍沒有明說。
可很顯然他的本體也是因爲那些域外邪魔陷入了進退步不得困境，這才導致他只能依靠身外化身在地球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