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

清晨,熹微的柔光穿過院子裡錯雜的枝葉,灑下一片片細碎的金黃。

牀上的少女搖晃的下了牀,握着一隻小巧的手機,貼在耳旁。

“小染,剛起牀嗎?”是手冢?神情一下變得專注起來。

“沒有啊,我早就起來了。”

“有嗎?明明穿着睡衣一副朦朧的樣子。”

彷彿有不好的錯覺,她朝陽臺下面望去,一個穿白色針織襯衫的俊秀少年正站在她家門口。

於是兩分鐘後,佐久間家的大門被打開了,少女笑顏如花的歪着頭,“走吧。”

少年似乎很滿意的樣子,突然停了下來,英挺的眉輕輕蹙起:“吃早飯了嗎?”

暗自不滿意的嘀咕了一句:“沒有啊。”

薄薄的陽光搖曳滿地,就在這樣那麼適合情侶約會的好天氣,窗明几淨的客廳裡坐着一個臉色十分不好的少女,而旁邊的廚房裡卻有了擺弄發出的聲音。

“國光,你很不爭氣耶。”少女從廚房露出一張皺着眉頭的小臉。

手冢這才發現,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短袖連衣裙是一款風格很甜美的款式,前面有可愛的小羊圖案做爲裝飾,,圓領邊緣也有皺褶,看起來非常可愛,紅色的裙子配以黑色的長袖針織衫以及黑色的帽子,既可愛又淑女。

“那你吃完了我們再出去吧。”就這麼不知不覺的,她好像突然回到了那個想都不敢想得兩年前,那個可愛的似乎沒有煩惱的小染。

“國光不吃嗎?”雖然很想嚐嚐他的手藝,但精緻的食物卻沒有任何味道,有些苦澀的嚥了咽。

“你吃吧,不是剛出院嗎?”說着手冢就開始打量小染的家。

“國光,你不覺得你沒有給我帶禮物是很失禮的嗎?”一雙冰涼涼的手貼在臉龐上把頭扭過來,嘴上依舊不依不饒的追問:“沒有嗎沒有嗎?”

“小染……”突然感覺一陣無奈:“女孩子怎麼能追要禮物呢?”

“因爲我是佐久間未染啊。”因爲我是佐久間未染,因爲你愛的世上就我一個。

看着女孩巧妙的掩飾的態度,他意識道原來小染的佔有性真的很強。看着手冢一下子不說話了,佐久間有些蠻橫的捏着手冢的手腕,“下次不許忘記。”

她看到了什麼?

手冢的手上攤着一枚非常小巧的戒指,那不是什麼紅寶石藍寶石的名貴戒指,可就從她的這個角度,粒粒晶瑩剔透的水晶石用透明的細膠線糾纏着,幽藍的戒指戴在白皙纖長的手指上,就像是夜空裡閃爍的一顆顆小星星簇擁在一起,小巧而細緻。

“很好看。”不知不覺趁佐久間愣神的時候,那枚戒指就出現在了小染的無名指上。

“爲什麼是無名指呢?”看着手冢小心翼翼的幫他套上,她輕輕的問。

“古希臘神話中,人的心中有一條愛脈,而人的無名指剛好就連着這條愛脈,把戒指套上去了,就是圈住了人的心。”擡起頭,小染的眼瀲光交織。

相愛的人,象徵着幸福,諾言與真愛。

“切,就是煽情的美麗辭藻罷了嘛。”

“小染!”

“對不起啦。”

一下子滿屋的感動被少女的話一掃而光,手冢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好不容易選了一個這麼一個可能讓她感動的禮物,這丫頭……

“以後不許取下來。”

“哦。”她擺弄着戒指,就這麼普通的戒指,只要被賦予了愛的含義,就算是一個生命中刻骨銘心的邂逅了吧。

盯着佐久間終於把盤子裡的東西吃得乾乾淨淨了,手冢站起來整了整衣領,又用眼鏡遮住了那雙璀璨的桃花眼,迎着佐久間一副不贊同的樣子,說道:“我們出去吧。”

於是手冢國光和佐久間未染的第一次約會就在這天空泛着柔藍色的天氣裡開始了。

他們一起走過了很多的地方,沿着小街緩緩的散步一般,如果路過哪個小店,見佐久間有意思要進入的樣子,當再次出來的時候,手冢的手上通常就會出現一個什麼袋子之類的東西。

然後他沒有想到小染竟然很希望去看電影,“覺得你不太像是看電影的女孩。”

“是女孩都要看的。”

因爲佐久間堅持要看悲劇,他們兩個是摸着黑進了場,恍惚間只要看到不想看的鏡頭她就習慣去摸無名指上突起的地方,然後胸口就一陣刺痛,其實並不難受,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電影裡演得什麼內容,或者是什麼明星,她在乎的就只是旁邊的男生。

女生是奇怪的生物。

開心了要哭,難受了要哭,無聊的要哭。

她就這樣,不想虛僞的想和他在一起,不排斥的眼淚就慢慢的沁了出來,而有些抽噎的聲音引起了男生的注意,“小染,不許哭!”

“都是騙人的電影。”

她真想告訴他,電影裡的什麼畫面,或者一句話她都沒有去聽,她所要哭的,就是從獲得愛戀開始的激動,就是少女的那麼一點微妙的感覺。

“難看死了。”

“難看還哭?”

感覺一雙溫暖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臉頰,似乎很享受這一切,微微眯起了眼,狠狠的扭過頭,對着來不及收回的指頭咬了一口。

“小染!!”

“那個……”

無論是哪種都由瑣碎的細小情緒牽引而滲入體內的就這樣爆發了,她就喜歡看着沉默的少年偶爾變得溫柔的表情,即使努力掩蓋也掩蓋不住的溫柔。

而無名指上的永恆,就恰到好處的掩飾了內心的那份纖弱和迷茫。

電影裡偶爾閃過一個畫面,同時想起來俊美的男主深情如水的聲音:“我和你要永遠在一起。”

微微一怔,耳旁突然響起如耳語般的:“手冢和小染要永遠在一起。”

在一起。

永遠。

手冢,輕易的付出諾言,如果沒有了結果,就成了懷念傷感的烙印。可是她信了,那些開始沒有祈求到的溫熱即使燃成灰燼,而他堅定的“手冢和小染要永遠在一起。”就成了感動的細枝。

“手冢國光。”

“怎麼了?”

“親我啊。”

“小染!”

“……”

當時間的光束在飛舞中逐漸沉沒於黑暗時,沒有人再陪着她看電影的時候,無關內容,無關畫面,無關所有熱忱的誓言,讓她哭得模糊了光明的僅僅是路面的電影院,那一處黑暗的場景,柔軟的座位,兩張電影票,和曾經在這裡,一起看過電影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