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之間，自己竟然已經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
林原心頭忍不住微微暗驚。
當下不敢耽擱，低喝一聲，靈力匯聚，雙足用力一頓。
嘭的一聲……
那如同怪物胃壁一樣的地面直接被狠狠的震的撕裂。
在有心掙脫的情況之下，並沒有費出多少的力氣，林原的雙腳便已經直接從層層的束縛之中掙脫了開來。
這麼短短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鞋子已經被腐蝕的差不多了，只是被腐蝕的好像也只有鞋子和襪子，最起碼，腳上糊上了一些類似營養液的粘液，但卻並沒有受傷的痕跡。
“看來，這個域外空間，比我想象中要來的危險不少啊。”
林原感慨了一句，隨手從儲物空間裡再度摸出來了一雙鞋子套上。
起身，頂着那灼熱的腥風，慢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這熱風不僅僅只是風那麼簡單，更裹挾着無數殘識低語行動。
林原每一步走動間，都會有無數嘈雜的聲音響在耳邊，吵耳之聲不遜色於他當初在源池之內所享受到的待遇。
但在源池之內，是痛並快樂着，不僅有殘識低語的侵擾，同樣也有修爲的提升，那磅礴的靈氣能讓人幸福的忽略一切。
尤其是隻要把殘識低語當成BGM的話，那麼就真的只能去快樂了。
可在這裡的話……
就真的只剩下嘈雜了。
好在有了之前的經驗，在加上林原本身的情況特殊，只要努力忽視這些殘識低語的聲音，基本上就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他邁步向着遠方走去。
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地。
但行進的前方，有一座巍峨的荒山丘陵，這是這一片近乎平原一樣的地方里，唯一的異樣點。
林原有一種本能的直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那裡等着他。
沿途，並沒有遭受什麼干擾。
一路行進。
除了難聽的殘識低語之外，就只有那些格外灼熱且難頂的灼風。
這灼風就好像是自火山底部刮出的風一樣。
熱、幹、狂。
哪怕是以靈力防護罩進行隔絕，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以林原的修爲，竟然也絲毫隔絕不得這熱浪的侵襲，僅僅只過得一陣，嘴脣便被灼的乾裂不已。
好在他隨身還攜帶了不少的水源，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喝進去了足足十幾壺的純淨水，但卻還是改不掉那口乾舌燥的感覺。
好在前方的荒山並沒有什麼玄機和禁制，也沒有越走越遠的異象，而是隨着他的靠近，而逐漸的顯露出了全貌。
一座如同火山般的荒陵。
四周寥無人煙。
但正前方，卻被建造瞭如同朝聖般的臺階石梯。
寬足足丈餘，長則蔓延至視線不可及的盡頭，以神識觀測之，應該是直至到山頂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用來給誰走的。
林原甚至懷疑，他可能是第一個登上這臺階的人。
他就這麼拾階而上……
無人阻礙，在這個世界裡，是真的沒有一絲的生機。
好像真的就只有林原這麼一個活人一樣。
到了山頂。
山頂上，是一片巨大的如同祭壇一般的平臺。
地面上被銘刻了一道道玄妙難測的紋路，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獻祭活物的生陣一樣。
林原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着頭頂上。
在那裡，懸浮着一顆正在熊熊燃燒的光球。
光球巨大無比，懸於天空之上，如驕陽般散發無盡的光源。
這也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光源。
但林原卻並不會認爲這是太陽，它太矮了。
近到甚至給人一種……
觸手可及的感覺。
而且如果它真的散發着太陽般的光輝的話，這麼近的溫度，這個世界恐怕早就已經被烤的徹底毀滅了。
這個太陽給人的感覺，反倒更像是傳說中的大光球？
主神空間？
林原心頭浮現出了一個古怪的想法。
【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的形象很像是主神空間的大光球？】
光球之中，突然間傳出了一道厚重無比的聲音，帶着重重的回聲，在這個世界裡響徹迴盪，聲聲不息。
林原瞳孔陡然微縮。
震驚的擡頭看着頭頂上的光球，他的神識循環過處，根本沒有在這周邊發現哪怕一絲的生機。
可這聲音卻是自光球內部發出……
響在他的身邊，他卻沒有發現哪怕一絲的端倪。
而這聲音極爲熟悉。
分明就是……
他的聲音！
林原擡頭，看向了頭頂上的光球，驚叫道：“天道？”
【你該叫我林琅纔對。】
光球之內的火焰微微燃燒，給人一種張口說話的感覺，嘆道：【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情形下，進行第一次的會面，我的後輩……不，該說是另外一個我。】
林原聞言，臉上露出了懵懂的神色，迷茫道：“先祖您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不是您的血脈傳承麼？怎麼突然又變成了另外一個您了？”
【不用僞裝了，你的破綻早已經在日常的談吐中暴露出來了。】
天道淡淡道：【我跟你說了人柱的設想，但你跟我卻說的是人柱力……你可真是火影看多了啊，單從這一點，我就能知道你跟我一樣，都是穿越者，比起你是我的後輩穿越者，我倒更傾向於你是我的本尊。】
也許是因爲面對自己的緣故。
天道的語氣不再如同之前那樣浩瀚無情，反而帶上了幾分的人氣。
林原：“………………”
我也露出了破綻？
而且還是犯下了跟他一樣的低級錯誤？
不對，他會犯下這樣的錯誤，我與他是同一個人，所以會犯下同樣的錯誤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林原不再過多的糾結這個問題。
他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天道說道：【我一直都在這裡。】
林原聞言愣了一下，心頭莫名的浮現出了不安的徵兆。
天道一直都逗留在域外空間之內？
那之前他爲什麼要讓他進入這處地方？
林原以爲他是想要毀滅修仙者，可現在看來，莫非他是有別樣的圖謀？
而天道一句話說罷，感嘆道：【倒是你，我已經等了你很多年了，我幻想過來到這裡的會是我的第多少代的後輩，但卻沒想到，來的竟然是我本人，老實說，連我都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莫非當初，我沒有死？】
林原皺眉道：“你當初已經死了？”
他頓了一下，說道：“你當初費盡心思，想要誘導我來到這裡，現在我已經來了，你如果有什麼話想要說的話，也不必再藏頭露尾的了吧？”
【確實，事到如今，已經不必再隱瞞了，看來，是我當初的佈置出現了紕漏，以至於你出現在了這裡。】
天道嘆道：【老實說，你真的不該從幻境裡甦醒的，只要你真的將幻境當作真實，那麼你會經歷我所經歷的一切，屆時，你的思緒、行事習慣、甚至於靈魂都會無限的向我靠攏，我們兩人可以潛移默化的進行融合，你直接就可以重走當年我曾走過的路，然後，成爲我想要成爲的人。】
“果然，那處幻境是個專門針對我的陷阱！”
林原瞬間醒悟過來，沉聲道：“你想要如同殘識低語潛移默化一樣，佔據我的身體，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我的身體！”
【沒辦法，我成爲了天道，作爲代價，就是永遠的失去了我的身軀，而我就是你，我們兩人本就是一體，只是我比你多了一段時間的境遇，所以如果我們兩個融合，根本談不上佔據，只能說……恢復了完整。】
天道道：【畢竟，我們兩人都是殘缺的狀態，你沒有記憶，我沒有身體，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很互補嗎？】
“抱歉，我沒有跟人共享身體的打算。”
林原毫不猶豫的拒絕。
【不必急着拒絕，如果我說，我其實並不是林琅呢？】
天道說道：【你纔是真正的林琅，我只是將我所擁有的一切交還給你。】
林原瞳孔微微收縮，問道：“什麼意思？你之前還說你叫林琅，現在卻又說你不是林琅，你到底是誰？”
天道一字一頓道：【我是林琅的記憶。】
“看來，我心頭的很多疑惑，今天都可以解開了。”
林原盤膝坐下，說道：“你如果想要通過語言來說服我的話，那就不要再這麼故弄玄虛的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了，說吧，從頭解釋給我聽。”
【可以。】
天道點了點頭。
林原是真的看到了那個大光球微微的沉了幾下，算是點頭的動作。
天道慢慢的說道：【我穿越到修仙界的時候，只是個普通人，我修仙的資質並不出衆，在剛剛穿越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只是流離失所的狀態，也見證了很多修仙者欺壓百姓的場景，但我從未想過改變什麼，我想要的，只是成爲欺壓者的一方，成爲修士。
後來，我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功法，成爲了散修，雖然跌跌撞撞，過程中遭遇了無數的風險，但卻也收穫了不少的機遇，我的實力越來越強，從最低的玄宗都看不上我，到得後來哪怕是天宗都不得不奉我爲座上貴客。】
林原問道：“然後呢？”
【然後，隨着實力的提升，我本以爲我可以贏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巔峰，但沒想到，雷劫的存在卻猶如附骨之蛆，讓我沒有半點兒喘息的空間，這與我想象中的修仙老祖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我在煉製了一件類似無人飛行器之類的法寶，飛上太空，發現那些已經死去的修士的身體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未來，仍是死路一條。】
天道的聲音變的冷酷起來，【穿越之前，我受生老病死的折磨，穿越之後，成了修士，我還要受生老病死的折磨？那我不是白穿越了麼？於是……我覺醒了。】
林原說道：“所以你以人工仙界和天道衆兩種說法，同時將整個修仙界分成了兩大派系，而你則分別擔任兩邊的首領，引導兩大派系之間互相廝殺，而你則從中取利……”
【你說的對，我在無意中察覺了天道的真相之後，便以過往經歷過的不公爲理由，拉攏了一批仍然心懷蒼生的熱血修士，成立天道衆，再以修仙者的未來爲由，拉攏了另外一批只關注自身的修士。然後引導兩系廝殺，消耗靈氣，削弱天道之力，再然後，建造人工仙界，將整個修仙界的靈力全部都抽進了人工仙界之中。】
天道說道：【靈力是天道存在的根基所在，先削弱，再斷根，我再出手直接毀滅天道，取而代之，計劃極爲順利。】
“那爲什麼你會淪落到現在這一步？”
【因爲我沒想到，天道的殘存意識竟然會爲了保護這些修仙者，強行封閉了人工仙界，我一直以爲天道視修士爲芻狗，卻不想天道竟也會爲了保護修士而犧牲自己。】
天道嘆道：【我的計劃很完美，先將靈氣抽出，趁天道虛弱將其殺死取而代之，然後再進入人工仙界，將內裡的修仙者全部毀滅，將其內部的靈氣放出，屆時除卻換了新天之外，一切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哦對了，修仙者這一體系也將徹底不復存在。】
林原說道：“你好像很執着於毀滅修仙者！”
【因爲我能得到今天的地位，就是因爲我依仗了修仙者的力量，我怎麼可能還會允許修仙者繼續存在呢？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應該跟我一樣懂的。】
天道長嘆道：【但可惜，我沒想到天道的存在是依託於靈氣，雖然我成功的取代了天道，但天道隨着靈氣在域外空間也有保存，它本身就並沒有自我的意識，更像是孩童懵懂無知的本能反應，而其殘存的本能反應，竟然直接將人工仙界的出入口給封住了。】
林原聞言，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說道：“所以你其實已經完成了你的目的，但你做的太絕，想要鳥盡弓藏的時候，結果反而遭受其害，被困在了這人工仙界之內？”
天道長嘆道：【所以古人有些話說的真的沒錯，勢不可去盡，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
林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臺詞……好耳熟。
果然，這廝真的是個穿越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