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風險
玄都。
玄自玄朝成立，至今已有三百餘年時光。
而這三百多年來，玄都從之前的建都時的方圓3000平方公里，到得現在，歷經數代百姓的發展和建設，其面積已經擴張十倍有餘。
可說整個玄朝最爲先進的科技、最爲繁華的商業以及最爲最爲強大的軍事力量，都集中在這座城市之內。
都城之內，摩天大廈林立，璀璨燈光繁華。
無數大廈的外圍還閃爍着一道道光芒各異的能量屏障，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未來科技的神采。
天空中則有無數飛舟飛艇來回穿梭，雖多不亂，遵循着各自的交通規矩，川流不息。
其繁華耀眼之景，堪稱整個元星第一城！
而在玄都的正中心位置。
皇城巍峨而立，古樸方正，外表看來，遠不及那些大廈來的先進繁華，但卻更呈現歷史的厚重之感。
此時，皇城之內。
一處幽靜向陽之處。
簡約而又不顯奢華的偌大文室。
內中空曠，只有一名少女端坐。
少女身着黑紅色束腰長裙，將雙腿襯托的格外修長筆挺。
一頭柔順的長髮被髮箍隨意的束在腦後，紮成便於行動的馬尾，只在額前留下兩縷稍短的鬢髮，讓本就不大的圓潤臉蛋更顯嬌小。
眉眼彎彎，面容如畫。
而比起她那嬌美的面容，其身周自帶的那一股從容而又自信的神態，卻讓任何人不敢將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少女對待。
此時她右手執筆，正在案前認真的寫着什麼。
左手則拈着一根小叉子，不時從旁邊紮起一小塊蛋糕，送進口中，慢慢的咀嚼着，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侍女進來時，看到她這副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抱怨道：“殿下，您怎麼還有閒心在這裡吃糕點的？”
被稱殿下，自然是玄朝皇室之人。
而能堂而皇之的坐在皇室御書房之內處理公務。
除卻如今已然病體沉重的君主之外，也只有長公主姬別清纔有這個資格。
而長公主素來待人親切，是以平日裡非正常的場合下，連侍女都敢對她發上兩句牢騷了。
“哦，是柔雲啊，這個味道很不錯的，要嚐嚐嗎？”
姬別清叉起一塊蛋糕，詢問道。
柔雲無奈道：“不是蛋糕啊殿下，林卿在外面等了已經有二十分鐘了，您讓他這麼等着，是不是對他不太尊重？再這樣下去，您會得罪他的。”
姬別清問道：“那麼如果我尊重他了，他會爲我所用嗎？”
朝雲愣了一下，答道：“這……大概不會。”
玄朝君主重病，太子年幼，長公主代爲監國。
然而很多人卻將姬別清視爲竊國之輩，只是她佔據大義，又是君主親自囑託，是以他們想要發難也沒有理由……
但指望他們對姬別清恭恭敬敬，言聽計從，自然也是絕無可能。
尤其林朝言乃是軍部總統領，國之重臣。
自然不可能臣服於一介女流之輩。
姬別清繼續問道：“那你知道他來是爲了什麼嗎？”
柔雲猶豫了一下，答道：“爲了……打擊殿下手中的勢力？”
這倒不是什麼秘密，軍部總統領林朝言意圖推廣殖裝戰術，從而減少軍部傷亡，爲了這件事情，他這幾天裡幾乎每天都會來皇庭走上一趟，只是都被姬別清給搪塞了過去而已。
“所以這就對了啊。”
姬別清椅下雙足輕輕蹺起，身子後仰，嘆道：“這麼一個對我充滿敵意的人，我就算尊重他，他也不會爲我所用，我爲什麼還要給他面子？”
“可他……他……”
“想說什麼儘管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雖只是侍女長，但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定能給我啓發。”
柔雲吞吞吐吐道：“就……就是我也覺得，那個亞人殖裝同步技術其實挺有道理的，這麼一來，就能夠大幅度的降低戰士的傷亡，我覺得殿下您不該這麼武斷的拒絕……啊……是奴婢失言了……”
“好了，跟我不用那麼客氣，連小亮都喊你做姐姐的，咱們兩個一起長大，我不至於聽不下伱一句勸，既然你覺得有道理，那就請林卿進來吧。”
“是。”
柔雲匆匆的轉身出去了。
片刻之後。
一名身着藏青色軍裝，肩上掛滿了勳章的中年男子大步的走了進來。
他個頭不高，國字臉，五官方正，神情不苟，眼角已有皺紋，鬢上也生了白髮，但從他那挺的筆挺的腰肢和神態仍然可以窺得，他年輕時必然是一位美男子。
而在他的身後，則跟着一名個頭高挑的老者，鬚髮皆白，看來很是慈祥。
兩人恭敬的向姬別清低頭行禮，道：“見過殿下！”
姬別清微笑道：“林卿不必多禮，剛剛我忙於公務，實在是抽不開身，讓林卿空等許久，實在抱歉。”
旁邊柔雲忍不住心頭捂臉，心道殿下您嘴角的蛋糕還沒擦乾淨呢。
“沒關係，殿下肯聽我說話就行。”
林朝言淡淡道：“我與殿下於政務上有些許的矛盾，但出發點卻是相同，都是希望玄朝壯大，所以我是出於這一點出發，也希望殿下能以此點爲起點，放下個人成見，以大局爲重。”
姬別清連連點頭，說道：“嗯，關於林卿你所呈上來的亞人殖裝同步技術的提議，我這邊這段時間裡一直在認真的思考，畢竟國之策略，輕忽不得，若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而我等未曾發現，便直接將此決策交於議會進行商討普及，結果發現有着重大的缺陷，到時便空費國力了。”
“所以這一趟我帶過來了謝族族長謝淵老先生，亞人殖裝同步技術的決策，正是謝族麾下的元龍企業開發研究，並且與軍方進行了合作，殿下有什麼不解的問題的話，可以向他詢問！”
“確實，專業的人能給予真正中肯的回答。”
姬別清轉頭看向了老者謝淵，微微笑道：“謝老，久見了。”
謝淵呵呵笑道：“是啊，上次見面，還是在殿下20芳辰之時，回頭想想，也是很久遠了。”
姬別清嘆道：“謝老這在是提醒我年齡大了，該尋夫家了嗎？”
“那倒不是，公主殿下正值風華正茂之時，何必急於尋夫家將自己束縛住？”
林朝言咳了兩聲，說道：“說回正事吧，關於亞人殖裝同步技術方面的問題……”
“嗯，也好，我也不是很喜歡討論自己的年齡問題。”
姬別清微笑道：“關於林卿遞交上來的報告，我已看了，使亞人完全殖裝化，然後由我們軍部的精英們以自己的意識支配殖裝亞人進行戰鬥，這樣一來就算死亡，也可以在本體之中復活，能最大程度的杜絕我們戰士們的傷亡。”
“不僅如此，事實上，當人類壽元將盡之時，也可以通過更換殖裝亞人的身軀來進行延續壽命。”
謝淵語氣裡雖然謙恭，但神態間的驕傲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他說道：“我聽聞滅法司源者因爲長期注射源液的緣故，導致身體的狀態每況愈下，極少有能壽終正寢者，但事實上，如果能以殖裝亞人取代之的話，那麼這種損傷也可以大爲降低，日常生活、軍事戰鬥、內平內亂、外抵強敵，這些沒有了死亡威脅的戰士們無懼一切！”
姬別清長嘆道：“沒有了對死亡的威脅，同樣也就沒有了對死亡的敬畏！他們蔑視的不僅僅只是自己的性命，甚至也會包括別人的生命。”
“什麼？”
林朝言和謝淵聞言同時一愣。
“諸位皆知道，滅法司這一單位是由孤直接負責的，很多案件可能外人根本就無從得知，謝卿看來這段時間裡已經很少關注家中事務了，請看看這條案子吧。”
姬別清將手中的文件推了出去。
林朝言第一時間接過，快速的翻看了起來。
謝淵也湊了過去。
姬別清說道：“這是查出來的毫無關聯的案件，共九十七起，每一起都有至少三名的受害者，死傷極爲慘重，但因爲案件已結，兇手已經伏誅，所以也就算是翻過了篇去，但在最近，我們卻收到了可靠情報，這些殺人兇手全部都是葬身於火海，亦或者是自爆和葬身海底這種死法，沒有一具屍體遺留下來，林卿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林朝言瞳孔陡然一縮，驚道：“難道是亞人殖裝同步技術……”
“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這個。”
姬別清冷冷道：“謝家嫡孫謝天易，利用亞人殖裝同步技術，行兇作惡，殺人放火，燒殺搶戮，做完之後將亞人替身毀去，如天衣無縫一般，如果不是他貪婪過度，修煉了仙道功法被孤的滅法司給盯上，恐怕到現在衆人都還不知道，這殘害了數百名無辜百姓的罪魁禍首，竟然還在紙醉金迷的享受着這個繁華的世界而沒有經受任何的懲罰，亞人殖裝同步技術看似美好，但其背後蘊藏的風險卻也大的超出了想象，甚至可能會就此毀掉我們現在的秩序也說不定。
謝天易只是一個縮影，當犯罪的成本被降至最低的時候，那麼每個人都可以是謝天易！我們的世界可就亂了套了。”
謝淵震驚道：“這……天易他……”
姬別清搖頭嘆道：“還有那個所謂的更換身軀，謝卿是想要什麼？長生麼？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的資源就這麼多，所有人都通過亞人殖裝長生了，那麼新生兒還會否會誕生？可能至多數百年後，我們的社會將會徹底成爲一攤死水。”
林朝言已經顧不上反駁了。
他將資料翻的嘩啦啦做響。
裡面每張照片，每個屍體被發現時的慘狀……都讓他觸目驚心。
他自恃正直，但也正因正直，反而更容不得這種人的存在。
“這個孽畜！”
謝淵憤怒的雙眼充血，大聲道：“我要親手殺了他！”
姬別清淡淡道：“謝天易的屍體已經被發現，死於內臟衰竭和槍傷失血過多，看來是長期使用亞人殖裝，導致自身感官同步，這也是亞人殖裝的一個巨大的缺陷，很可能在使用亞人殖裝的時候，隨着亞人的死亡，正在沉睡的本體同樣也有很大的可能跟着一起失去呼吸！”
“殿下，這麼說您的意見是……”
“是個好技術，但必須掌握在國家手中，在有萬全的處理方案之前，只允許在極少範圍內的使用，至於林卿所謂的用它來取代滅法司，全面普及什麼的，暫時條件還不成熟！”
姬別清微笑道：“先小範圍的嘗試，我記得軍方有三位兵王級別的高手，可以讓他們代爲使用，看看亞人殖裝能發揮出他們多少戰力再說吧，強大的是肉體，當脫離了肉體只餘意識，我很好奇他們還能保留多少。”
“是！”
“還有，謝卿，這段時間裡，謝族一門心思放在生意上，門風這方面，也是該管管了，你要慶幸……在我玄朝，並無連坐一說，不然今天你就不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了，懂嗎？”
“是。”
謝淵額上冷汗潺潺，他明白姬別清的意思，自己孫子犯下的過錯，放在古代，那恐怕是誅連九族的罪過了。
“殿下，臣下告退！”
林朝言狠狠的瞪了謝淵一眼，本想讓謝淵助自己一臂之力，讓姬別清沒有反駁的理由。
可誰知道對方的理由卻讓他無從反駁……
尤其是那案件之慘烈，讓人震撼。
連他也忍不住怒火中燒了。
而隨着兩人的離去。
姬別清也鬆了口氣，癱在了沙發上，嘆道：“呼……終於糊弄住了。”
“糊……糊弄？”
剛剛還被姬別清描述的景象給嚇了一跳，自感恍然大悟，沒想到亞人殖裝這麼大危害的柔雲眨了眨眼睛，震驚的看向了姬別清。
“廢話，滅法司可是我的根基，軍方爲什麼能凌駕於元老會和議會之上？說白了就是因爲他們的殖裝機甲擁有着不遜色於修仙者的戰力！而滅法司，也是我最大的底牌！林朝言這老傢伙想用亞人殖裝替換掉源者，這就是要斷我的根，我自然不能同意！”
“這麼說來，亞人殖裝同步技術沒有問題？”
“也是有問題的，風險太大……如果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追求力量的話，那爲什麼不培養修仙者呢？雖然最後都會異化，但只要小心控制，完全可以將異化這個過程拉到很長，在他們異化之前，不就是最爲強大的戰力麼？至於異化之後，直接人道毀滅不就行了。”
姬別清搖了搖頭，說道：“亞人殖裝同步技術也是同樣的問題，確實能大幅度提升我們的戰力和傷亡，但一旦普及，卻也很容易讓整個社會亂套，必須徐徐圖之，最好是由……嗯……”
她頓了頓，輕笑道：“這回，李卿可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我之前還在發愁該怎麼說服林卿呢，沒想到就有了一個這麼合適的案件……嗯……這起案件的破獲人……是個預備役？未成年？呀？還是個小奶狗？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厲害的麼？”
柔雲湊了過來，好奇道：“我看看……呀，長的好好看的呢。”
姬別清：“我看的是他的能力，你看的是哪裡？”
柔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道主要是宮內沒有男人，突然看到一個小帥哥什麼的……再說了，你不也叫人家小奶狗的麼？
姬別清輕輕摩挲着下巴，認真道：“這個林原可是幫了我的大忙啊，看來，倒是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感謝才行！畢竟有功不賞，難服人心，而且這種人才，還是要留在自己的麾下才最爲安穩啊，這可是光明正大的拉攏的好機會啊。”
她眼睛一亮，笑道：“對了，他還不是源者呢，看來，在考覈的時候，倒是可以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