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鯀神”的巨掌之中,火花緩緩熄滅。
在這一剎那,宇宙似乎按下了暫停鍵,整個天地陷入了一種凝固的寧靜之中。
羅甘道目睹了霸王號的終末,那架剛剛拿到沒多久的機甲如今只剩下了零星的碎片,如同脆弱的紙屑一般,無聲地溶入星海,在冰冷無情的宇宙中無力地漂零。
——霸王大哥死了,他本來可以不必死的。
——他本來可以不必死的……他是爲了救我而死的!
“嗷啊啊啊啊——!”
當霸王號的殘骸在宇宙中飄散,羅甘道目睹了這一切,他的心中充滿了悲痛與憤怒,連帶着所有的理智,都隨着霸王號的碎片一起消散在虛空之中。
瞬間,某道枷鎖轟然破碎,釋放出了深藏在內的潛能。羅甘道和他所操縱的機體,彷彿心靈相通,共同感受到了這股情感的洪流。隨之古倫加斯特超出常理地表現出了與駕駛員同步的反應,竟然同時流出了血淚,釋放出了無法抑制的咆哮。
羅甘道的嘶吼聲在宇宙中迴盪,伴隨着他的怒吼,暗紅的金屬血肉蠕動生長,幽紫的怨念亡魂凝聚化形。原本失去雙拳雙鑽,殘破不堪、油盡燈枯的古倫加斯特,此刻如同從地獄中重生的戰神般,再次甦醒!
構成巨大軀體的無數細胞在四階基因鎖的作用下不斷進化、吞噬、釋放出毀滅性的能量。失去的雙臂瞬間重生,整臺機體在羅甘道那實體化的憤怒與仇恨的驅動下,化作了真正的滅世荒神,怒吼着撲向鯀神!
帶着徹骨的仇恨,古倫加斯特竟然拋棄了自己的武器,使用着自己的肉體,用最爲原始的方式一拳狠狠砸向鯀神的頭部。
拳頭未到,怨憎之力先行轟擊而至,毀滅的能量驟然爆發,瞬間便將覆蓋在“鯀神”身體周遭的氣場轟至四散,如同打破了水球,擊散了濃煙!
然而這氣勢驚人的一拳,似乎只是觸及了“鯀神”堅不可摧的外殼,遠遠未能觸及其本質。這洪荒天庭的戰鬥兵器彷彿絲毫沒有在意羅甘道的拼死一搏,或許在沒有意識的它看來,羅甘道的攻擊甚至連撓癢都算不上。
“鯀神”的反擊來得迅速而決絕,沒有絲毫的遲疑或是慈悲,隨手一揮便是毀滅性的迴應。只見它的手掌中突然爆發出一束璀璨的神光,宛如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穿透了古倫加斯特的頭部,就像是利箭穿透薄紙一般輕鬆。無論是古倫加斯特的堅固裝甲還是羅甘道的堅強意志,都在“鯀神”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脆弱……
“轟!”
作爲駕駛艙的頭部,頃刻間被轟擊粉碎,爆發出毀滅性的炸裂,這對於普通的機體而言已無異於機毀人亡,連帶羅甘道的身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在煙霧繚繞中,古倫加斯特竟是聲勢不停,根本不顧自己被射穿的頭部,反而頭部一陣蠕動,化作一張深淵巨口,就這樣再度向着“鯀神”撲去!
或許在一般人看來,羅甘道已經在“鯀神”的剛剛那一擊下徹底隕落,但羅甘道並未真正消逝,而是以一種難以想象的方式與古倫加斯特完成了深度融合。
他的每一個細胞,每一絲意識,都與古倫加斯特的結構緊密相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合一狀態。在這種狀態下,羅甘道不再是一個單獨的存在,而是化身爲古倫加斯特這臺機體本身。他們的融合,超越了物理與精神的界限,成爲了一個全新的整體。唯有無窮無盡的憤怒與仇恨化作主導思想的力量,推動着他再度衝向鯀神!
而下一刻,在戰場上所有人的注視當中,古倫加斯特所化身的滅世荒神,與洪荒天庭的戰鬥兵器“鯀神”以最原始的方式,轟然相撞!
……
“真是可惜。” 非面收回自己的右手,散去了刻意讓面前二人聽到的心靈鏈接中,霸王與羅甘道最後的遺言交代。露出了無趣到甚至有些乏味的表情:“我本以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卻沒有想到,最後聽到的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廢話……那個叫霸王的輪迴小隊隊員,真是做了無聊的事情啊。”
“……廢話?”
而與非面相對的,則是楊雲與鄭吒緊握雙拳,身體在憤怒與激動之下不由自主顫抖的樣子。
儘管身爲隊長的楊雲還能在這劇烈的情緒中努力維持着一絲清醒,但鄭吒則顯得更加情緒化,他的憤怒幾乎要溢出眼眶:“你說廢話……?”
“你把霸王臨死前的遺言,以及他爲了拯救夥伴而做出的犧牲,稱作‘廢話’和‘無聊的事情’?”
“是啊,難道不是嗎?”
非面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漠然,甚至帶有些許厭倦的神情,面對鄭吒的質問,他只是輕描淡寫地將霸王的死亡一筆帶過:“羈絆,犧牲,戰友,夥伴……這一切,我在成爲仙人的歲月裡看得已經太多太多。”
“而看得太多,也就厭煩了,畢竟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假,唯有自我纔是真實。強者理所當然的支配着世間萬物,因爲強者本就有將一切握於掌心的資格,這就是你們和我之間質的差距,也是層級的差距……”
——他說,層級?
儘管大腦被憤怒所填滿,但楊雲還是心下一動,留意到了非面話語中的某些信息。而結合焱之前所說的話語,他好像隱隱之間抓住了什麼關鍵點……
“醜陋的掙扎吧,你們也只能掙扎了,在徹徹底底的死亡之前。”
沒等楊雲想出些什麼,非面帶着那股刻意的嘲弄笑容,向着楊雲與鄭吒冰冷地道:“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想想看吧,接下來死的會是誰——”
“我他嗎先宰了你!”
還未等楊雲開口言語,鄭吒的情緒已經到達了極限。他的頭髮無風自動,宛如一匹戰馬擺脫了繮繩,奔放而狂野。伏羲劍赫然現於右手之中,與九天雷刀在空中激烈碰撞,產生了一種幾乎能夠壓垮一切的恐怖氣場——
“昏昏浩浩闢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