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零點。”
望着黑色巨人與黑色巨龍自天空墜落於地,濺起漫天煙塵,收回右手聚變爆矢軌道炮的霸王苦笑一聲:“是我擅作主張,打亂之前商量好的作戰計劃了。”
此時,這個如熊一般強壯的男人身上的雷神之錘戰甲表面已是焦黑一片,在戰甲的某些部分,甚至還有電火花“滋滋”作響,宛若受傷的野獸,不安分地吐着火舌。
一面開啓“血壞”,躲避艾倫斯特的雷光狙擊,一面身負零點,確保身後的狙擊手接近到可以擊破對方A.T力場的距離。一人承擔二人任務的霸王神經本就繃緊到了極限,而在如此狀態之下還有時間以特斯拉線圈技術打出一發核子火箭彈,百忙之中助羅甘道一臂之力,自是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儘管經由楚軒改造後的雷神之錘戰甲防禦力驚人,且盡力用“血壞”避免了要害部位受創,但硬接艾倫斯特一發血色雷光,霸王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不過相比起身體和戰甲的損傷而言,最重要的是雷神之錘戰甲的能量指標一瞬間掉落了接近七成,下滑至警戒線邊緣。而在他視野右上角不斷閃爍的紅色警告光芒如同死神的眼睛,提醒着他當前的危機狀況。
——霸王並不後悔自己救了羅甘道。
因爲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出手,那麼二人之間有超過七成的機率同歸於盡。而作爲自羅甘道進入主神空間以來就一直帶着他訓練,看着他成長的老大哥,霸王無法坐視羅甘道就這樣死去……即便對方還有一次復活的機會,也是同樣。
——但霸王,卻必須要向零點道歉。
因爲身爲僱傭兵,完成任務便是天職,爲了同伴而錯失任務目標,是一種不被提倡的做法……雖然霸王在現實世界中,便是由於沒有遵守這條約定俗成的規則,從而進入了主神空間,但他必須要向零點道歉。
“沒什麼,你把我送到這裡便已經足夠了。”
只不過比起霸王語氣中的愧疚,零點卻表現得毫不在意的樣子,他甚至還反過來安慰了一下霸王:“接下來的路,總歸是需要我自己走的。”
“沒問題嗎?對面可是第四階的狙擊手啊。”
又是一次成功的閃避,只不過這一次的速度明顯不如之前,血色的雷電微微擦過霸王的身軀,帶起了一縷青煙。
即便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亦代表着現如今的霸王,無法再像之前那樣,穩穩地躲開艾倫斯特的每一發狙擊。
“狙擊手之間的戰鬥,追求的是本就是一擊必殺。”
零點的話語平淡無比,卻蘊藏着強大的自信,就彷彿他說出的話就是真理一般:“他既然這麼多次的攻擊都沒辦法命中,那就證明在狙擊的領域,他遠不如我。”
“就算對方是第四階,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第二階,也是同樣。”
“哈哈,確實,是我廢話太多了!”
一聲豪邁的大笑劃破空氣,霸王不再遲疑,直接就將零點向地上一放。隨着負重的減少,“血壞”的速度更增半分,就像是一頭獲得自由的猛獸,迸發出更爲迅猛的力量!
只見霸王一面抽出武器開始進行遠距離的火力覆蓋,一面繞了個彎,從另一個方向向着艾倫斯特包夾而去!
能量光束如雨點般打在艾倫斯特面前,又被他的A.T力場所抵擋。由於需要考慮雷神之錘戰甲的剩餘能量,故此霸王只是以騷擾牽制爲主,干擾艾倫斯特的視線,倒是對他造不成什麼太大的影響。但一個目標陡然分散成兩個,卻是實實在在的變化……
那麼,目標是誰?
這其實根本就不算問題,一瞬之間,艾倫斯特便做出了決斷。一人高速運動,狙擊難以得手;一人的速度雖說也很快,但和前者完全沒辦法相比……既然如此,那選擇的目標還需要多說嗎?
“死!”
一句充滿殺意的低語,硬生生把狙擊手玩成火力手的艾倫斯特本就心中有氣,外加歷阿拉化作的黑龍自天空墜落至地面生死不知,他的心中怒氣早已爆棚。
艾倫斯特考慮得相當周到,他深知既然敵人已經洞悉了他的攻擊模式,並且仍然自信能夠在不依賴那位體型龐大隊友的速度下接近自己,那麼必然會有着相應的依仗。
儘管他無法確切知曉另一名中洲隊成員的具體能力,但從自己剛纔的一擊的的確確對敵人造成了傷害來看,那名速度極快的敵人必然是擔當起了“誘餌”的職責……故此艾倫斯特決定以雷霆萬鈞之勢迴應,他打算用自己最爲猛烈的一擊,誓要將對方轟擊至塵埃消散,連最微小的灰塵也不留下!
頃刻之間,尖銳的嗡鳴聲切割了沉寂,一束似流星劃空的光芒自“天使的脊骨”中爆射而出貫穿天際,瞬間奪去了周遭所有光輝,令天邊的光芒都黯淡了那麼一剎那——隨之爆發的,便是壯觀程度遠超先前任何一次的宏偉血色雷光!
“轟——!”
一道耀眼至極的光芒,猛烈地擊中了零點的所在地,隨着那震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雲霄,凝聚到極點的能量在大地上猛地爆裂開來。
戰場上方,自半空墜落的黑龍血肉與荒神金屬在那擴張的雷電之下,幾乎剎那間就被無情汽化,它們轉變成血色的蒸汽,又在下一個瞬間被驅散一空。
隨着爆炸的餘波,一片巨大的蘑菇雲冉冉升起,血色的雷電如同野獸般,在大地之上狂暴的蔓延開來,無所不在的電光讓整個大地彷彿都在顫抖……
轟出這驚天動地的一擊,即便以艾倫斯特如今的狀態也消耗甚大,他身體周遭的A.T力場肉眼可見的黯淡了不少,變得更加透明起來。只不過艾倫斯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消耗,而是眯起眼睛,仔細望着煙塵之內的景象……
幹掉了……嗎?
答案是否。當零點的身影近乎毫髮無損地自煙霧中出現在艾倫斯特面前時,這位天神隊的狙擊手頓時滿是殺意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怪不得如此有自信可以單人前來,原來是空間類型的兌換啊。”
艾倫斯特的視力非同一般,即使戰場上煙塵滾滾,距離遙遠,他的眼中卻能洞察到那些常人難以捕捉的細節。就在那混沌的煙塵之中,他銳利的目光仍舊精準地捕捉到了零點的身體周圍,那些微小的空間扭曲波動。
微小的空間波動如同一圈圈盪漾的水波,正從零點的頭顱——更確切地說,是雙眼部位一圈又一圈地擴散開來。它們宛如石子投擲池塘所激起的漣漪,每一圈都在逐漸擴大,形成一道道似乎脆弱至極,實則幾近脫離出此方位面的屏障。
在這肆虐的雷光和狂暴的能量爆發中,零點就像是暴風眼中的寧靜,空間扭曲如同現實與虛幻的邊界,巧妙地將他與外界的狂暴隔離開來,令他幾近完好無損。
第三階的基因鎖將無數信息自大腦中過濾而出,他很快就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空間類型的兌換,艾倫斯特並不陌生,他曾經在主神那裡看到過有關於“相位轉移”的A級技能兌換,效果便是暫時性將自己轉移到另一個位面;也曾看到過“放逐”這種將元素生物或是召喚生物強制遣返,令其返回原先位面的技能……在他看來,這種類型的技能雖然難纏,但絕不是無法應付。
運氣,這是艾倫斯特得出的結論,也是他認爲零點可以逃過自己這次攻擊的心中所想。
既已知曉對方使用的是什麼技能,那艾倫斯特自然就可以有的放矢,做出相應的應對。畢竟在輪迴者的戰鬥之中,猜測對方的兌換究竟爲何,並且做出相應的應對,本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常。 而艾倫斯特的“黃金煉成術”,則可以讓他在知曉對方大致能力的情況下,於何種時候都能做出最爲合適的應對。
深吸一口長氣,艾倫斯特的手上泛起黃金色的流光,只見和他右手合爲一體的“天使脊骨”表層上的金色雷電逐漸消退,隨即亮起的是濃郁到極點的血色,將他右手的脊骨化作了一根赤紅色的長槍。
槍名,朗基努斯!
貫穿神之子身軀,被神血所染紅的長槍,自然是附帶了可以刺穿一切的概念。
出於亞當手中便持有自EVA世界中獲得的朗基努斯之槍的緣故,艾倫斯特對於這柄弒神之槍的靈格具現與概念賦予,反而是他掌握得最好的。別說是環繞在零點周遭的輕微空間扭曲波動了,就連真正的空間屏障艾倫斯特也有把握一擊而破。
在他看來,被賦予這種概念的攻擊一旦射出,足夠殺死零點十次,甚至一百次。
“爲自己感到慶幸吧……能死在隊長的槍下,是你的光榮。”
伴隨着滿溢而出的殺氣,艾倫斯特擡起了手中的赤紅色長槍——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舉起槍,即將擲出毀滅零點的瞬間,對方也擡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做出了一個相同的動作!
——什麼意思,他要和我比拼狙擊嗎?
驚愕的表情,在艾倫斯特的嘴角一閃即逝,隨之亮起的,便是徹頭徹尾的狂放笑容。
就像是西部牛仔之間的決鬥,狙擊手的對決是男人之間的對決,二者之間比拼的便是誰能夠更快,更精準地殺死對方……而零點的舉動,毫無疑問地是在對艾倫斯特下“戰書”。
——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接下來的一擊便分出勝負。
有意思!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麼不知好歹的傢伙了?
雖然間隔極遠,但艾倫斯特依然能夠毫無障礙地接收到零點傳遞出的信息,而他作爲強者,理所當然的具有屬於強者的驕傲。
——靈格煉成,諾亞之錨。
電光石火之間,爲了表示對方敢於挑戰自己的尊重,亦是爲了徹徹底底地賜予對手“死亡”,艾倫斯特甚至還另加了一層概念的賦予,爲自己的攻擊賦予了第二層概念——那是在毀滅世界的七日洪荒的最後,將諾亞方舟固定在亞拉拉特山上巨錨的概念,此刻就連空間也要被它鎖住,令對方無處遁逃。
雙重概念,雙重保險,無論哪方面都是毫無破綻……而眼前之人的基因鎖層級,甚至連第四階的影子都看不到。
艾倫斯特完全不覺得自己會輸——以他的基因鎖程度,完全可以在零點開槍之前,就先行一步貫穿對方的身軀,甚至讓對方無法出手。
事實上,艾倫斯特也確實不會輸,因爲第四階的神經反應速度必然強於第二階,這是本質上的差距,就算掏槍對射一萬次,贏得也只會是他。
——前提是,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
赤紅色的朗基努斯之槍爆射而出,艾倫斯特毫無疑問的先行出手,眼見着就要將零點整個人轟得屍骨無存——但就在此時,突然有一個身影擋在了朗基努斯之槍的行進軌跡上,用身體扛住了直刺而來的長槍。
《空間迷鎖算法大全》,並不僅僅只是一本無甚用處的功法,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將艾倫斯特可能採取的行動收束到一點的陷阱。
以零點如今的計算能力,甚至能夠在朗基努斯之槍出手之前就精準地計算得出,這擲出的長槍將會先行自下而上穿過自己的狙擊槍,然後插爆自己的腦袋。而諾亞之錨只能夠鎖住空間的概念,卻鎖不住“血壞”的純粹速度。
——我有一個作戰計劃,但這個作戰計劃,你很有可能會死。
——你說死?與值得信賴的戰友並肩作戰直至戰死,可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啊!兄弟,別有顧慮,我的這條命……早就是中洲隊的了!
之前的交流再度於耳邊迴盪,霸王咬緊牙關,自楊雲處學來的“超載”同時發動,伴隨着一聲雷鳴巨響,霸王渾身爆發出道道血色妖雷,與全力啓動的鐵幕力場融合在一起,將剩餘的全部能量都投入到了某一個準確的空間座標中,瞬間就張開一道範圍只有三四十平方釐米的雷電護盾!
在這一刻,霸王是如此的信任零點,而零點的計算結果,也並沒有讓他失望。
——給我……轉過去啊!
朗基努斯之槍的“貫穿”概念,在這一刻終究是被堅定的意志所偏轉,而霸王的身軀,也比零點雄壯上太多。
只見赤紅色的長槍在貫穿了鐵幕力場之後,先是在霸王的胸前轟出一個肉眼可見,卻並不致死的大洞,然後自零點的右側擦臉而過,卻未曾動搖他握住狙擊槍的姿勢半分。
“夥伴,射吧!”
“嗯,我絕不會失手。”
扳機,扣下。
鮮血飛濺中,隨着一句熱血與冷靜的對白,無聲無息的璀璨金光霎時間自狙擊槍中爆射而出,撞上了艾倫斯特身體周遭的A.T力場!
在接觸到藍色的棱形力場瞬間,金色光芒只是稍稍遲滯,周遭的無數扭曲之力就猛地爆發開來,化作截然相反的空間歪曲波動,將A.T力場作爲引力波動的性質完全中和……
繼而,一貫而過!
金色的光芒在艾倫斯特無比驚愕的目光中,狠狠刺入他的身體。而直至此時,艾倫斯特纔看清了那金色光芒的真面目,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子彈,而是一柄金黃色的細小飛劍!
這是什麼狗屁的狙擊槍?什麼狗屁的狙擊子彈?
艾倫斯特想要大聲怒罵,但刺入體內的金色飛劍卻令他連放聲大吼的餘力都消失一空。而零點就像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似的,淡淡地道:“此乃,狙擊飛劍。”
——飛劍,金屬鍛造,威力極高,速度極快,破甲頗爲有效。
狙擊子彈,金屬鍛造,威力極高,速度極快,破甲頗爲有效。
故此,百般武藝……此乃狙擊飛劍!
這是楊雲自瓊華派五靈劍臺上,將十二柄狙擊飛劍交給零點時所說的話語……雖說剛開始的時候零點還無法接受這種類型的狙擊子彈,但發覺慕容紫英專門用名爲“空冥石”的珍惜礦石打造的狙擊飛劍,可以完美容納他體內的扭曲之力後,零點便毫無障礙的接受了這個說法。
面對着零點的回答,艾倫斯特滿臉都是“你在說什麼狗屁”的難以置信。但還沒等這個男人真正罵出聲來,刺入他體內的金色飛劍便爆射出大量庚金之氣化作劍刃,將艾倫斯特的身體從內至外徹底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