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兩極分化的時代。
漂亮國此刻正高踞於世界權力的頂峰,對國家的民主來說,這是一個莊嚴的時刻。而擁有最大的力量,也就是對未來負有令人敬畏的責任。
自二戰結束後,從波羅的海邊的什切青到亞得里亞海邊的裡雅斯特,已經拉下了橫貫歐洲大陸的鐵幕。在那隔海相望的另一個大國內部,已有數百萬枚核彈頭準備完畢,而戰爭的氣氛一觸即發,無數的核武器隨時準備將這個名爲地球的星球化作焦土,殺死數以十億計的人類,徹底毀滅人類迄今爲止的文明。
末日的鐘聲已經敲響,每一個人都能夠看到即將到來的終末。
沒有人能夠拯救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它終究將在人類的惡意中迎來毀滅,即便是曼哈頓博士也不行——
“砰!”
一聲腦袋從胳膊肘上滑落,又撞擊到桌子的聲音,於代表着漂亮國最高權力機構的白宮總統辦公室內響起。現任的總統里根自睡夢中猛地驚醒,他捂住了通紅的額頭,滿臉茫然地望着自己桌上的文件,好半天后纔想起自己是在閱讀文件之時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沉睡。
這並非是里根總統第一次做類似的夢境,自冷戰開始以來,他每時每刻都在爲核戰爭的爆發而憂心,當他每天早上睜開眼睛時,都先要確認一遍自己的身體是否完好,外界的天空是否被核彈的煙雲所籠罩,以及那代表着末日的時鐘是否又距離終點臨近了一步。
心臟部位隱隱作痛,那是昔日受到的槍傷留下的痕跡,但里根並不以爲意,因爲疼痛是活着的證明,而比起腦洞大開的前輩來說,只在距離心臟一英寸的位置捱了一槍,已經可以說是極大的幸運了。
漂亮國的總統,從來都是一項高危的行業。既然與曼哈頓博士私交甚篤的肯尼迪總統,都沒有避免自己在敞篷車上時被那不知道從何處飛出的子彈來上一槍,那麼里根總統自己,又如何能夠避免?
人永遠只能靠自己,里根明白這一點。所以與那些期望着曼哈頓博士像終結越戰一樣出來拯救世界的無知民衆不同,里根從來都沒有將結束冷戰的希望放在那個藍色的男人身上,即便他真的擁有如同上帝一般的偉力。
而且,就算真的向着“人造的上帝”進行祈禱,一切也都已經遲了,已經太遲了……
“總統先生。”
就在里根疲累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試圖緩解一下過度勞累的身軀時,一個冷漠到像是機器般的聲音忽然之間在他的辦公桌前方響起,將他嚇了一個激靈。而當他定睛一看時,卻是一個黑髮的黃皮膚青年,滿臉平靜地啃着一個蘋果,渾然不在意汁水打溼了桌上的文件。
……爲什麼是蘋果?
些許的疑問在腦海中閃過,但理智的思考又在轉瞬之間佔領了高地。里根深吸一口氣,屬於總統的氣度讓他放棄了按下就在手邊的按鈕,呼喚保鑣進入辦公室的舉動,而是拿出了昔日在攝像機前表演的功力,露出了一個親和的微笑:“請問,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來找人。”
只是里根的笑容註定化作了無用功,楚軒根本是連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欠奉,就好像那張在現在看來也堪稱英俊的面容在他眼裡還不如眼前紅彤彤的蘋果更爲重要。這個青年又是狠狠咬了一大口手中的蘋果,繼續道:“我需要見到曼哈頓博士。”
——果然如此。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里根只覺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他對於白宮的安保有着絕對的把握,既然眼前之人能夠越過無數的警衛以及監視攝像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內,那麼他就絕對有着某種超越常人的力量,又或是超能力……
而超能力者的敵人只會是超能力者,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如若在七天之前,他只會笑呵呵的淡定迴應,因爲曼哈頓博士的能力是他難以想象的強大,無論何種敵人來襲,他都對曼哈頓博士取得最後的勝利有着充分的信心,然而現在……
無數的想法在里根的腦海中如同閃電般劃過,但他表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地道:“你找博士他有什麼事情?要知道,他現在是在主持一項重要的科學研究計劃,即便是我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
“這不是詢問,而是通知。”
然而,下一個瞬間,楚軒便直截了當的打斷了對方的話語。中洲隊的智者將蘋果核放在桌上,隨意地拍了拍手,任憑四濺的汁水飛到了里根總統的那張老臉上:“如果還有任何的疑問,可以先看看窗外。”
說着,楚軒伸出一根手指,橫指向總統背後的窗戶。
“……好的。”
里根保持着冷靜,平靜地轉身面對夜空。今晚的夜空清澈無雲,月亮如常懸於天頂,散發着柔和的光輝,四周星星閃爍,與往常的夜晚沒有絲毫差別——
不,有區別。
“那是……!”
原先懸掛於天際的月亮,正在移動。
不是用天文望遠鏡才能看到的星體自轉或公轉,而是肉眼可見的移動。原先位於頭頂的星體,忽然變更了行動的軌跡,就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巨人用手掌握住,然後隨意地調換了一個位置……!
“同樣的話,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在里根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楚軒平靜地推出了一張照片,那是阿姆斯特朗登月時在月球插下漂亮國國旗時的照片,是個人的一小步,也是人類的一大步,但在那人類的驕傲面前,卻有一個黑髮黃膚的青年,就這樣沒有穿戴宇航服,照常站立在月球的表面。
而結合剛纔月球忽然移動的情況,里根只感覺眼前一黑,他的耳邊也彷彿突然響起了末日的鐘聲……
——從未像這一刻般,如此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