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十天過去。
這天清晨,端坐在牀上的方節突然睜開雙目,整個眼眶之中竟熊熊燃燒,有一簇火焰律動。
幾乎同時,被他注視的一根屋頂橫樑,與屋頂瓦片瞬間被洞穿,於是兩簇指頭粗細的陽光透了出來。
這便是《精通僞術》中的火系僞術“火眼術”,可以將溫度凝聚在一起,並迅速傳遞出去,專燒人眼,令人防不勝防。
而緊接着,方節又跳下牀,飛奔幾步,背後兩肋突然躥出兩隻合起來足有八米的翅膀,而後輕輕煽動,方節的雙腳邊立即離開地面,漂浮在半空之中,只剩雙翅緩緩撲打,整個人卻動也不動。
這便是《精通僞術》中的風系僞術“風翅術”,用風凝聚出假的翅膀,不僅可以飛行,還能使本身速度提升十分之一。
“二十天時間,學習了兩種僞術,也算不錯了吧。”方節的火眼消失,雙目迴歸清明,看了看自己的翅膀,露出了一絲笑容。
隨即,翅膀也消失不見,他整個人落在了地上,暗道:“如今繼續進行下去,相信不久就能學會第三種,也就是木系的‘不動術’。這樣一來的話,三種僞術加三大命格,氣場級內我將無敵了。”
想到這,方節點了點頭,隨即準備回到牀上繼續。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有人在靠近房間,於是復曈出現,仔細一看,發現是血姬的氣息,而且還一副慌亂的樣子。
“難道出了什麼事?”方節眉頭微微一皺,然後走過去幾步,將門打開。
此時,屋外正下着春雨,看上去如同煙霧一樣朦朦朧朧。
血姬從遠處跑來,黑衣外沾着白色的雨珠,到了門前紅着眼睛道:“少主,威震海教頭出事了。”
方節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問道:“他怎麼了?”
“太子在前線中了圈套,帶去的人幾乎全軍覆沒,帶回來的幾乎全是屍體,現在在點將廣場……”血姬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方節頓時如五雷轟頂,愣了好一陣纔回過神來,然後咬着牙、冒着雨,很快就跑出了方府。
可等他站在街道上時,卻有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婦女和啼哭的孩子不斷跑過,場面混亂不堪。
方節心中一沉,更加着急,但也怕撞到了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於是他一躍到了房頂,同時血姬等二十名殺手也在四周出現。這總共二十一人一聲不吭,甚至連踩瓦片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卻是速度極快的起落,在春雨如煙霧濛濛之中,朝着點將廣場飛奔而去。
這一路上,他們看到下面的街道,無數百姓朝着相同的方向而去,每張臉的表情也都是既擔心又慌張。
而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從那裡傳來的哭聲也從隱隱約約變爲密集。
等方節一行人站在了點將廣場東面最近的一棟建築上往下看時,一條條排列整齊的白布觸目驚心的出現在眼中,擺滿了足以容納萬人的地方。
最先趕到的幾百名皇城百姓早已哭喊成一片。
幾百名士兵一邊極力隔開死者與生者,一邊大聲斥責,其中還夾雜着幾個拿着名單的官員,他們每喊出一個名字,人羣中便會多出幾道撕心裂肺的痛哭。衆人的情緒越來越失控,場面也越來越混亂。
而在煙霧濛濛的遠處,四面八方正有無數人從一條條街道朝這裡涌來,焦急的相見他們的親人。
方節有些不忍看下去。
而血姬一去一回,帶來一張長長的名單。
於是方節心情沉重的打開來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接近七成都被劃了紅線,便更加焦急的尋找威震海的名字,但直到來回看了三遍,這名單上也並沒有出現他期盼已久的那三個字。
身旁的血姬焦急的問:“沒有威震海教頭的名字,少主,這代表什麼?”
方節慢慢擡起頭,看了看左右圍在一起的二十個殺手,道:“代表失蹤。”
“失蹤?!”二十殺手一驚。
方節點了點頭,強迫自己露出笑容,保持樂觀,說道:“也就是說,威震海叔叔還可能活着。”
但二十殺手都知道,他們少主只說了一個可能,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存在,那就是威震海已死,只是沒留下全屍,所以他們有的已經紅了眼睛,而有的則垂下頭,肩膀輕微的顫動。
此刻,方節心中同樣難受,卻也不得不安慰大家:“我們要相信威震海叔叔,他會回來的。”
二十殺手沉默。
方節想起了方遠山的預言、大丞相與物女的分析、李沐帶來的大陸形勢,忽然有些自責,沒能阻止威震海被太子徵走。
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他現在只能在心裡默默希望着,威震海能活着。
回頭看向廣場,方節的表情陰沉下來。
這天立春。
本該是萬物復甦、給人希望的日子,但卻成爲晉國皇城中,百姓心裡最灰暗陰霾,也是永遠也無法忘懷的一天。
昔日,皇城子弟鬥志昂揚、衆志成城、爭先恐後的參軍景象,就彷彿就發生的昨天。
而在同一個地方,今日,他們成了白布下一具具再也喊不出口號的屍體,默默的躺在那裡,等待悲痛欲絕的家人來認屍。
死者四千餘人,幾乎就是當日參軍的九成九。
他們來自皇城幾千個家庭,是數萬人的兒子、丈夫、兄弟。
曾經他們爲建功立業奔赴前線,現在他們一命嗚呼,留給所有關心他們的人,撕心裂肺的痛。
此刻,整個皇城哭成一片,聲音迴盪在天空,傳遍了皇城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