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德作爲大明的海防巡檢,瞭山,他其實很難理解,絕對自由派,將海寇描寫成了放蕩不羈、自由自在、桀驁不馴、與滔天的巨浪、狂亂的風暴搏鬥,戰天鬥地的勇敢,在經歷了狂風暴雨和無數的磨難,以及輕描淡寫的劫掠之後,獲得了潑天的財富。
絕對自由派將其包裝成了冒險,然後將冒險包括在自由之下。
完全是就是拋開事實不談,事實就是海寇,是一羣強盜。
海盜是這樣的嗎?陳天德看到的海寇是做着不法的買賣、打家劫舍、血洗村寨、不勞而獲的縱帆搶劫、無法無天的該死之人,這就是陳天德對海寇的唯一認知。
戰天鬥地和海寇有關聯嗎?除了向弱者抽刀,這些海寇還能做些什麼?
兩艘船的貨物已經完全點清楚了。
第一艘船上,有二十箱的煙土,就是大明嚴令禁絕入明的阿片,大明有專門種植的罌粟,用於提取用於外科手術的麻藥以及鎮痛,並且有着嚴格的流通渠道和監察,而這二十箱阿片成膏,就是這兩艘船上最貴重的貨物,還有一千二百袋的菸草,淡八菰,這是呂宋來的菸草,顯然這也是搶手貨。
並且,私市的船流量在增加,因爲季風的緣故,本來這個時間,就是大量商舶抵達大明的時間,而且因爲交易的頻繁和火爆,每年一次七個私市會聯合起來,舉行一次大型的撲買會,交易貨物,交易日臨近,海寇船越來越多。
陳璘收到了陳天德送回松江府的情報時,整個人都憤怒了起來,什麼人,這個陳天德的心是鐵石做的嗎?這麼冰冷!兩個人都搭檔了多少年了,居然還被懷疑是整個走私交易的幕後指使是他陳璘!
就是塊石頭也該焐熱了!結果陳天德還是如此的冰冷。
一個人猛地跳了出來,大聲的叫囂着:“你有本事…”
大明禁令,凡私有兜售煙土及售與外人者,不論多寡,均斬首示衆。
大明朝廷才抽6%,這裡的私市,居然抽分30%,還有沒有王法了,有沒有天理了?
說好的自由貿易,這自由嗎?!
姚光啓想了想,直接帶了兩把火銃,走下了棧橋,走到了這些村民面前,這些李家村的村民要求上船抽分。
船引不和船對應,與其說是自由貿易,不如說是一種假借自由之名的妥協,要是能管的過來,肯定要管。
他只有四十三個海防巡檢,人手太少了,所以只能如此決定,在陳天德的眼裡,倭寇從來都不是人。
這艘船的海寇,火力過於強橫了。
“嘭!”
“廢話恁多。”姚光啓刷着手裡已經擊發的火銃,厲聲說道:“還要上船嗎?把伱們村給你們揚了!”
陳天德反對這些馴化,海寇是寇的一種,作惡多端。
“當然,可能性微乎其微。”陳天德搖頭說道:“因爲我作爲瞭山,平日裡最多的事兒,就是勸陳璘不要衝鋒陷陣,一個不把自己命當回事兒的人,會把銀子看得很重嗎?”
“哪條老狗在叫?”姚光啓有點不耐煩的說道。
“不是不想是沒辦法,私市能夠運作起來,就必須要有大量的船隻停靠貿易,但是海寇的船,也是彼此攻伐不斷,你方唱罷我登臺,今天發了船引,明天這船易手了,船沉了,被大明水師給剿了,而其他的船又因爲沒有船引進不去,那私市還辦不辦了?就只能如此放任了,做不到而已。”陳天德倒是對私市管理非常瞭解,緝私經驗極其豐富。
話音未落,姚光啓用力一腳踹在了這年輕人的小腹上,將他踹翻在地,踹了老遠,姚光啓面露不屑,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到那年輕男子的身上。
將頭髮弄的像雞窩一樣,魚油抹幾下,變得更加凌亂,再用泥土在臉上猛的抹幾下,不洗的那麼幹淨,換上海寇們的衣服,纔算是有了三分相似,只要不集體出現,就不會顯得那麼扎眼,沙灘上,都是海防巡檢們彼此嘲諷的歡樂。
如果真的是陳璘,那就是天塌地陷的麻煩了。
話音未落,火銃之聲響起,姚光啓對着天放了一銃,而後另外一把手銃,對準了在場的村民,他一臉兇悍的厲聲說道:“還有誰還要抽分!”
姚光啓終於知道李安瑞爲什麼精神萎靡不振了,完全是因爲癮犯了,卻沒有藥,所以才苦苦支撐。
海帶大王姚光啓,簡單觀察之後,就確定這裡非常適合種海帶,當然作爲港口,也是極其好用。
姚光啓在京師的解刳院裡親眼見過。
“他奏聞了陛下,具體執行的時候,還是要他來辦,只要把風聲偷偷放出去了,海寇船們慢慢不再前來,私市這幫毒蟲,真的攀咬水師總兵,咬得到嗎?誰會信呢?”
陳天德沒有將其倭人鬆綁,也沒有準備帶回去拿了鈴鐺販售,直接綁了塊石頭都沉了海,剩餘的十三個漢人,則是和那些女人、孩子放在了一起。
“有可能。”陳天德平靜的說道。
陳璘恨不得立刻將其抓回來,好好的質詢一番,可能性在哪裡在哪裡!
不過,陳天德提供了充足的情報,這些私市,這些海寇船上的航海札記,就是大明整個海域走私犯的末日。
將罪行扭曲爲自由,將邪惡扭曲爲正義,這就是馴化的過程。
“這是我的地頭,到了我的地頭就得聽我的!”老人嘴角抽動,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不懂尊重二字。
水翼帆船很快,海上有很多的浪,並不平整,即便是因爲兩翼的緣故,水翼帆船可以保持姿態,但一個大浪下去,水翼帆船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玩意兒,姚光啓真的不會用,坐過一次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坐了!
也不知道海防巡檢們,到底是怎麼日復一日的操作這樣的帆船,在海上行駛的。
毫無疑問,這裡真的真的非常合適!這裡適合做軍港,不適合做民港,因爲運輸上,相比較月港、松江、電白港的大河,這裡就差了一些,而且福建自古就是兵家不爭之地,實在是福建的山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陸運、河運條件都差了一點,海運只能彌補一部分。
“咱大明不都是這樣嗎?有點權力在手,無論大小,都想要變現,這很正常,那捕快,路過茶攤的時候,還順兩個點心,會給錢嗎?很正常,很普遍的事兒,真的是陳璘,也不必驚訝。”
陳天德一直沒有休息,他在忙碌,把海防巡檢僞裝成海盜的模樣,海防巡檢精壯、剛硬的臉部線條,眼神中的毅然決然,挺直的脊樑和鋼鐵一樣的靈性,相由心生,這讓僞裝實在是很難很難僞裝成真的海寇,只要長着眼睛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們的身份,所以需要僞裝。
姚光啓戲謔的笑了笑,半探着頭說道:“你問過我手裡的火銃答應嗎?還你的地頭?老子來是給你們李家村面子,不識好歹!”
老巢的作用是一旦水師被全部擊沉後,能夠快速恢復,最大的要求是易守難攻,以大明強橫的生產力和衆多的人口,只要老巢不滅,水師就可以永存。
陳天德喜歡公私論,他把公事和私事分的很清楚,作爲抵背殺敵的戰友和袍澤,陳天德不相信,陳璘背叛了大明。
在進行了整理之後,終於找到了進入私市的船引,讓姚光啓意外的是,這私市船引,居然只認船引不認船,也就是說任何人拿到船引,就可以入私市交易。
“你們要上船抽分?”姚光啓看似平靜的問道。
只有四里寬的入海口,但這裡的水很深很深,意味着任何大小的船隻都可以順利的行駛,而伸出大陸的半島,可以將海浪隔絕在半島之外,形成非常平穩的水域,讓船舶避風、停靠、裝卸,成爲狂暴大洋的避風港。
姚光啓這纔想明白這件事,點頭說道:“確實,不是用來玩的。”
“好說好說。”老人聽聞有好貨,立刻滿臉堆笑的說道:“鄙人李安瑞,請!”
用冗雜的信息,喋喋不休的胡說八道,來讓人們相信事情本就是這樣的,將事實扭曲,將真相掩蓋,藉着一個看似合理的、邏輯自洽的主張,去欺騙生活在腹地,甚至沒有見過大海的人,告訴他們這纔是對的。
氣氛立刻劍拔弩張了起來,這些個村民們正要上前,卻被火銃、十幾杆鳥銃給嚇了回去。
“那個李安瑞滿口胡謅,說這裡七傢俬市,都是背靠了水師總兵陳璘。”姚光啓的語氣看似是嘲弄,但其實他心裡隱隱有這種擔憂,如果真的是陳璘的話,這四十三名海防巡檢,再加上瞭山陳天德,他這個充數的姚光啓,真的能走得脫嗎?
陳天德眉頭一皺,愣愣的說道:“誰?”
自從俞大猷在松江府籌建至今,大明水師一直在尋找一個老巢一樣的地方,軍民船舶混雜,很容易暴露大明軍隊調動的動靜,而且還容易造成商貿上的損失,畢竟大軍行動,就要封鎖港口,港口停罷一日,就是損失巨大。
陳天德的臉黑的嚇人。
姚光啓在和李安瑞做買賣,李安瑞因爲姚光啓帶了大貨,直接大手一揮,免了抽分,還讓那個捱打的李家村年輕人來磕了個頭道歉,李安瑞這麼做的意圖非常明顯,讓姚光啓帶更多更多的阿片來到這裡。
一直等了小半個時辰,李安瑞才從屋內出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數倍。
結果就是,陳天德的船遍訪七個私市,屁事沒有,順利駛出了出海口。
陳天德越看這片海域,越覺得適合作爲老巢使用。
阿片的價格正在飆升,速度快到驚人,一箱阿片有八十個阿片球,每個阿片球重一斤,一箱阿片從原來的六百銀,快速飆升到了兩千銀,這代表着供應越來越少,而需求旺盛,所以價格纔會如此飆升!
稍微折算下,每一個黑乎乎的阿片球,高達二十五兩銀子,一杆煙槍,一年就需一個阿片球甚至是兩到三個。
人類馴化牲畜,還知道用食物去誘導,但完全自由派馴化世人,用的是雜報。
而寧德縣外的這片海域,完全符合所有的良港的要求。
這代表着大明禁令是有效的,阿片因爲昂貴的價格,也不至於向下快速傳播,即便是中人之家,要買這東西,也只能望而卻步,同樣也帶來了新的挑戰,阿片高昂的價格,讓許多人開始鋌而走險,以身試法,大量種植。
“你說話,不要不要大喘氣好不好啊!”姚光啓都快被嚇死了!
姚光啓,刀疤臉,看起來有點凶神惡煞,他帶着人下船,這些個村民,反而後退了一步,人高馬大,還一臉的狷狂,手裡拿着火銃,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
到了早上的時候,船隻順利啓航,陳天德收到了所有的海防巡檢的情報,除了煙土生意之外,最大的是生意還是奴僕,不僅僅是倭人,還有大明人,海寇洗劫了大明沿海漁村後,將人帶到私市交易。
第二艘船上,除了菸草之外,就是數量龐大的倭人,一共兩百倭人,十三名漢人,擠在狹小的船艙之中,根本不知身在何處,他們的手腳被反綁在身後,吃飯也不用自己動手,而是一種管子直接插進嘴裡餵食。
陳天德在查看着一本航海札記,是已經死了的船長留下的,裡面的內容記錄了這艘海盜船經停的地方,這是重要情報,就這條船居然在大明實控海域內,停留了十幾個私市,當然,這些私市的規模遠遠小於寧德縣私市。
李安瑞說這二十箱的阿片能賺四萬兩銀子,因爲是零售,而且是切片賣貨。
“是嗎?”陳天德環視了一圈,也逐漸發現了這裡的風水,好像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甚至比松江府三港都要好數倍,風水不是家宅安寧的風水,而是風浪和水文。
這就是禁令的難點,越禁價格越高,價格越高,種的人越多,只有用重刑,才能止住這種自掘墳墓的行爲,在禁絕一事上,絕對不能一刻的放鬆,否則就是功虧一簣。
姚光啓看着駛離的水翼帆船由衷的說道:“這水翼帆船實在是太顛了,我試過兩次,根本玩不轉。”
一條不是海寇的二桅船緩緩的跟着船流,駛入了私市,名叫漳灣,是一個非常封閉的港灣,入口處不到一里,而海邊的村子叫李家村,海邊有棧橋,船隻可以順利停靠,入夜不到半個時辰,就有十七條二桅船開始緩緩停靠。
姚光啓回想起了自己當年在京師做闊少的歲月,將那時候的囂張跋扈拾掇了下,拿了出來,這個味兒一下子就對了!
長槍短炮指着村民,火併一觸即發。“年輕人,如此氣盛,江湖上的規矩,都讓你們給敗壞了。”一個聲音響起,村民們讓開了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走到了前面,看起來有幾分鶴髮童顏,一頭白髮打理的頗爲乾淨,還穿着一件綢緞衫,只是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傍晚的時候,船隻開始揚帆緩緩出灣,通過了那只有四里寬的入海口,在通過的一瞬間,姚光啓眉頭緊蹙的說道:“這裡是天然的良港,整個大明最好的天然良港!”
“我不抽。”姚光啓頗爲嫌棄的擺了擺手,示意李安瑞自己不抽阿片,快速的離開了屋內。
“不是,我,這…”姚光啓吞了吞喉嚨,一時間有些啞然,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再一次確認了海防巡檢不是正常人,都有病!
陳璘,那是陳璘!
大明水師總兵,在長崎孤軍深入,消滅九州島倭國令制國的陳璘,陳天德作爲陳璘身邊的人,居然懷疑總兵是海寇的幕後主使。
姚光啓那也是吹牛不打草稿,說自己可以穩定長期的供貨,一時間賓主盡歡。
一場波及大明控制海域的平波行動,已經是可以預期的事兒了。
大明朝堂現在對阿片的危害是非常清楚的,解刳院裡有不少的標本,都是阿片中毒而亡。
在姚光啓掏出了煙土之後,李安瑞就更加不會懷疑了,這玩意兒在大明嚴禁的名單之上,比投名狀還要管用的多,這就是一夥精悍的、爲了錢什麼都能做的海寇。
沒過多久兩艘水翼帆船飛馳而來,他們在海面劃出了兩道漂亮的水線,而後穩穩當當的停靠在了圓泉灣內,海防巡檢將十三個男丁、四個女人、兩個孩子帶走了,還有數份情報。
李安瑞是個毒蟲。
“作爲個人不相信這種傳聞,還需要仔細調查。”
“就是這麼貴。”李安瑞靠在椅子上,眼皮耷拉着,伸出四根手指笑着說道:“也不瞞着你,我們拿了這些阿片球,也是切成一片一片,這批貨啊,能賺這個數。”
“適合做個軍港。”陳天德思考了很久,確信這裡作爲軍港,是最優秀的地方,從這裡可以輻射到澎湖巡檢司、雞籠島全境、琉球、倭國、以及大明漫長的海岸線,駐紮在月港的水師,可以考慮移師到這裡,成爲大明水師的鎖鑰之地!
這完全是意外之喜了。
李安瑞本是李家村的鄉賢縉紳,整個李家村都是他家的,田地、樹木、溝渠甚至是人,在開海之後,李安瑞的心思立刻活泛了起來,他根本不想下海冒險,而是修了棧橋,設了個私市,上面有人的他,這個私市發展極爲迅猛,李家村也成了漳灣唯一的地頭蛇。
“抽得多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又戒不掉,這破玩意兒,有這麼金貴?”姚光啓對李安瑞非常不屑,這種不屑是由內而外的,別看此時的李安瑞道貌岸然,等到癮犯了,那比鬼還噁心了。
讓陳天德和姚光啓都意外的是,李家村設有抽分局,就是每一條停靠的船隻,都要被抽分掉三成的稅。
“有好貨?”老者聞言一愣。
整個寧德私市,每天三百多艘船,即便是隻有少部分攜帶這種‘珍貴’的貨物,也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這和朝廷船引制度完全不同,朝廷的是一船一引,一一對照,無法對應就是冒認,這私市,卻只認船引,只要有船引,就可以進入?這不是給了海防巡檢混進去的機會嗎?”姚光啓無法理解這種船引方式,這樣的漏洞實在是太大了。
李安瑞根本沒有懷疑過這一船人的身份,因爲姚光啓的表現,就和那些海寇們一模一樣。
“首裡伯陳璘。”姚光啓重複了一遍,整個李家村都是這麼認爲的,不僅僅是李安瑞這麼說,甚至是其他的船,也是這麼認爲。
“水翼帆船不是用來玩的。”陳天德想了想回答了姚光啓的問題。
表面上看起來越禁越多,但從阿片價格水漲船高來看,阿片的數量正在快速減少。
而大明的海防巡檢們,化整爲零,在漳灣私市內開始轉悠,也不詢問,就是聽,就是看,聽這些海寇們的炫耀,看各種各樣的貨物,不顯眼的海防巡檢們,對這個私市越來越瞭解,而且還知道了,在整個三都澳海灣,不止李家村這麼一個私市,而是有七個。
“規矩?”姚光啓往前走了兩步,臉幾乎頂在了年輕男子的了臉上,突然暴喝一聲:“規你娘個矩!”
“注意安全。”陳天德溫和的笑了笑,揮了揮手讓浪裡白條小心一些。
“這麼好的東西,皇帝老兒爲什麼就不肯放開呢?”李安瑞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
李安瑞靠在一張軟榻上,蜷縮着腿,顫顫巍巍將阿片放在了煙槍之上,點燃之後,重重的吸了一口,整個人快速抖動了幾下,那種由內而外的欣快感,讓李安瑞如同一個煮熟的蝦一樣將身體蜷縮了起來,而後再慢慢伸展。
醉生夢死,說的就是眼前的李安瑞,阿片現在已經從生食變成了熟食,就是用煙槍加熱點燃,在士大夫和勢要豪右之間,以一種高級享受的姿態出現,並且有快速擴大和風靡的趨勢。
囂張跋扈、爲所欲爲、無法無天,陳天德對姚光啓太滿意了!
某種意義上,京師闊少,和海寇其實是一種生物,所以陳天德才要姚光啓一起隨行,姚光啓本性使然,就已經把海寇那種惡,展現的一覽無餘,海防巡檢們頻頻點頭,是真的像!
海防巡檢到了私市,是不能開口的,一開口就會暴露,因爲言行和海寇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探聽情報就只能被動,但姚光啓就不一樣了,打眼一瞧,這就是海寇的樣子。
在陳天德看來,只有海防巡檢,算是戰天鬥地的勇敢者,而海寇只是躲在陰影裡的魑魅魍魎,瞭山的職務讓他接觸到了更多的情報,海寇形象的轉變的過程,陳天德將其定義爲馴化。
“是!這是規矩!”一個看起來有些精悍的年輕男子,往前走了一步,大聲的喊道。
抱着玩的心思,可能會新鮮,但這是用來執行任務,維護大明海疆安全和秩序的暴力之一,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意義。
“其實用着用着就習慣了,也沒那麼顛了,上了岸,反而暈地。”陳天德和姚光啓聊起了他的海防巡檢生活,很多事都是習慣成自然,熟悉了之後,沒那麼的可怕。
海防巡檢需要一塊敲門磚,而姚光啓就是那個敲門磚,即便是沒有煙土,出發的時候,船上的貨物,也足夠用了。
“這裡實在是太美妙了!而且還能用來種海菜。”姚光啓由衷的說道。
這條船上的海防巡檢出了事兒,那陳璘必然有問題;
如果私市的船流量銳減,甚至私市的人開始逃竄,那就代表着陳璘或者部分的海防巡檢有問題。
一個京營銳卒不算賞銀,軍餉也才十八銀,而一個阿片球就二十五銀,這是何等可怕的昂貴?
藉着夕陽的餘暉,姚光啓用千里鏡不斷的瞭望着,他再次確定這裡港灣條件的優秀,因爲它有足夠的面積停泊船隻,不凍不淤是天然良港的必備條件,在海邊還有一大片平坦的土地,作爲堆場,海與陸地的交界處是斷崖,那顯然是無法作爲港口的。
“啊?”姚光啓眼睛瞪的像銅鈴,呆呆的看着陳天德,這麼冰冷的話,陳天德是怎麼說出口的!若真的是陳璘,他們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了,這裡的海寇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殺光!
陳天德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有這種可能,陳璘也是個人,他也有物慾,俞帥回京後,水師完全交給了陳璘去掌控,他趁着拿下琉球的功勞封爲了首裡伯,在鮮花錦簇中迷失自己,爲了銀子,無所不用其極,有什麼問題嗎?”
而且陳天德還提到了這處良港,大明水師的天然老巢。
陳璘將情報彙總之後,送到了京堂,大明水師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出發,將海寇和整個大明海域內的走私、海寇一網打盡!
代號:平波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