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

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

此刻的張居正,對日後的大明充滿了無限的期待,大明的發展讓張居正有了一種奢望,那就是大明可以在陛下手裡,從沉睡中醒來。

這種期待,來自於生活的各方各面,比如說面前的堪輿圖,就變得愈發精細了起來,而地圖的精細,影響是方方面面的。

比如從軍事層面考慮,一份十分精細的堪輿圖,可以更好的根據地形水文等環境,來規劃戰役以及後勤籌措,根據地形的高低和山脈等走向,構建防禦工事,營建營堡和關隘,在對外作戰上,更好的展開行動。

戚繼光曾經評價過大明更加精密的北平行都司堪輿圖:一支沒有可靠地圖的軍隊,所有的行動都是盲目的,而且往往侷限於軍事情報的狹隘信息,無法做出正確的決策。對地形細節不瞭解,通常會對決策產生負面影響。如果當初他有如此精密的地圖,土蠻汗將會永遠留在大鮮卑山東麓。

比如從經濟層面考慮,一份更加精準的地圖,代表着更加合理的道路規劃,更加合理的資源配置,更多的水利建設,這樣就有更多的糧食,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可能性,大明對腹地的地圖,也極爲失真,九龍驛道,有很多地方,都可以進行更改,讓貨物和信息的流通更加便捷。

如此種種,都是精密的堪輿圖帶來的成果,這也是格物院格物博士們整日裡在算盤上敲出來的功勞,緹騎、驛卒們收集的數據是十分原始的,需要海量的計算,才能一點點補足面前這副巨大的堪輿圖。

當大明皇帝說要派格物博士前往的時候,張居正立刻表示了會全力配合。

“這就不得不提到松江造船廠總辦郭汝霖和趙士禎剛剛送來的新船了,朕給它取名,觀星艦,主要目的,就是給大明的格物博士用來觀星。”朱翊鈞讓馮保擡上了一臺模型,這個新船是朱翊鈞下聖旨說明了皇家格物院的需求後,從三桅夾板船的基礎上改出來的。

這艘船最大的特點就是,有許多的觀測儀器,比如位於船首位置的風速、水文儀,還有兩個下探式取水器,專門負責測定海水的鹽度,船中間的位置,則是鑲嵌在甲板上,人可以坐在裡面觀星的六分儀,以及其他的觀星儀。

而在船舷部分則是火炮、火銃、碗口銃等火器,船艙並不能載貨,而是裝滿了油料和火藥。

一條觀星艦,他的火炮、火銃、碗口銃都是用來防止海寇的,大明船舶設計多少有點火力不足恐懼症,即便是從來不單獨出動的觀星艦,也有火力配置,這是種病,但朱翊鈞也治不好這種病,嘉靖二十三年以後,倭患鬧得有多兇,這種病就有多重,根本就治不好。

而這條船最讓朱翊鈞在意的便是搭配而成的玻璃度盤經緯儀,這玩意兒極其精密,一臺的價值不菲,光是上面的鏡頭,因爲是水晶燒製而成,一塊就要二十四兩銀子,而一臺經緯儀,造價超過了二百兩。

“有了這種船,大明開海纔不是無頭蒼蠅亂轉了。”朱翊鈞看着模型,心情極好,和張居正、戚繼光挨個介紹船上的種種。

“這個底部的說是舵又不像舵的是什麼?”戚繼光好奇的問道。

朱翊鈞彎着腰看着蹲在地上的戚繼光指的位置,笑呵呵的說道:“洋流儀,測洋流,方向流速以及深度,戚帥,海里還有河,紅毛番的大帆船能從秘魯來到呂宋,尤其是在赤道無風帶穿梭,靠的就是這個海里的河流。”

馮保和張宏面面相覷,大明帝國最有權勢的三個人,皇帝、宰相、大將軍,加起來一百多歲了,絲毫不顧及形象的蹲在地上,跟村頭大槐樹下的老嫗,幾無區別,三個人言談時,也跟東家長西家短的老嫗一樣,眉宇之間閃爍着興奮。

真的是奇怪的君臣。

“到時候,費利佩二世再來提船,肯定要僱一些咱們大明的舟師和水手,到時候讓這條不做買賣的船隨行,嘿嘿嘿。”朱翊鈞的笑帶着點偷雞的壞,安東尼奧有經驗,但大明有科學啊,你經驗再豐富,等大明把這條海路給研究明白,新世界到底是誰的新世界,那就不好說咯!

“哦吼!陛下的主意不錯!”戚繼光一臉瞭然,不斷附和着點頭,十分贊同。

都是同道中人,陛下的心思,張居正和戚繼光都再明白不過了。

“這船造價幾何?能帶多少人…”張居正開始詢問起了觀星艦的詳細參數,要問清楚配置,才能安排人去開動,去觀測,這東西好用,也是要量去的堆的。

朱翊鈞和張居正、戚繼光溝通了很久,朱翊鏐則是圍着觀星艦左轉三圈,右轉三圈,顯然是十分喜愛,但朱翊鏐知道這玩意兒是國之重器,看着再眼饞,但他碰都沒碰一下,當年他闖了偏殿,差點碰壞了皇帝的手辦,陛下那副殺人的模樣,朱翊鏐記得非常清楚。

“行了,喜歡就帶走一個吧,造船廠送來了四個模型,就是讓朕知道造船廠在忙些什麼。”朱翊鈞大大方方的送了朱翊鏐一個。

“謝陛下聖恩!”朱翊鏐讓兩個小黃門擡起來,帶着模型就溜了,他要把模型放到潞王府去,除了萬國美人之外,朱翊鏐也很喜歡手辦,也是兄弟二人少數比較相同的愛好。

大明皇帝本就有點不務正業,朱翊鈞喜歡手辦這種事,也不是個秘密。

“哥,我先走了!”朱翊鏐叮囑着小黃門慢些,別給摔了,他一邊走一邊跟皇兄打招呼。

朱翊鈞嗤笑了一下,搖頭說道:“這孩子,也就賞賜他喜歡的東西時,才叫朕一聲陛下。”

張居正則打量了一下朱翊鏐背影,眼神裡有些複雜,他既希望朱翊鏐成才,萬一皇帝有個三災六病,朱翊鏐這個現在實際上的太子,就要坐上龍椅了,另一方面他不希望朱翊鏐真的成才,所以朱翊鏐的講筵,都是皇帝和大學士負責,如果潞王有德,那潞王恐怕會成爲朝中的一個山頭。

張居正說,事物之間的聯繫普遍存在,則矛盾普遍存在。

“朕想要把部署在廣州電白港、福建月港的六艘五桅過洋船,借調到呂宋,可以用到攻伐馬六甲海峽海事之中,國姓正茂和鷹揚侯,就是再有本事,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朱翊鈞看着戚繼光和張居正,思索着此事的利弊。

呂宋總督府,畢竟是海外總督府,一旦六艘五桅過洋船部署到了呂宋,如果琉球、長崎有戰事,松江府水師的十條五桅過洋船出動超過了四條,海洋軍事力量就會失衡,呂宋強過大明本土,自古這諸侯強過朝廷,都會出問題。

說要把人殺乾淨,朱翊鈞答應過魯伊的,天子金口玉言,說話自然要算話。

“陛下,國姓正茂是值得信任的,但臣不認爲這麼做是好事,人心是經不起考驗的。”張居正的態度比較明確,他不贊同,而且明確表達的反對,理由是人心經不起考驗。

“陛下,臣以爲先生所言有理,馬六甲的爭奪,必然是一個長期而攻堅的事,借調六艘五桅過洋船過去,只是錦上添花,還是得靠水磨的功夫,把紅毛番建立的營堡,一個個給拔掉。”戚繼光從軍事角度說明這種借調,其實對戰局的改變不大。

馬六甲海峽的爭奪,必然是個絞肉機,既然是絞肉機,自然是要吃人的,紅毛番不肯讓,大明強行要,既然要吃人,那隻能用土著的命往裡面填了。

朱翊鈞思考了片刻說道:“二位所言有理,那就各借調一艘過去,這樣呂宋就有五艘五桅過洋船了,讓國姓爺辦事,總不能一點東西不給,讓國姓爺光拿着一道聖旨辦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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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馬兒跑,又不想馬兒吃草,沒這個道理。”

“陛下聖明。”張居正表示了贊同,呂宋總督府有五條五桅船,而大明松江、寧波、福建、廣州一共駐紮着十八條五桅船,在大船上,大明的腹地處於絕對的軍事優勢之中。

“寧遠侯要回京了。”朱翊鈞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兒,李成樑。

朱翊鈞看着戚繼光,十分確信的說道:“戚帥要招待好寧遠侯,莫要生分了,鬧出什麼彆扭來。”

“陛下寬心。”戚繼光給陛下做出了承諾,李成樑一直這副忠君體國的模樣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李成樑真的謀叛,戚繼光也會讓李成樑知道厲害。

李如鬆極爲興奮,上次和父親一別已經三年,他離開遼東已經七年之久,當初的混小子,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他帶着二十騎,快馬加鞭的趕完了薊州,到了薊州,卻沒有見到李成樑,因爲李成樑帶着三十個隨扈,跑山裡打獵去了。

李成樑還以爲他入京的時候,朝裡會吵上幾日,他就消遣去了。

日暮時分,李成樑才滿載而歸,板車上,躺着兩頭野豬,一頭是眼睛被射了一箭,直接斃命,一頭則是被射成了刺蝟,這野豬可是山裡的霸王,尤其是在京畿附近,沒有老虎這種猛獸的情況下。

隨扈身上掛着許多的飛鳥,還有些小獸,兔子、獐等獵物。

“爹!你回來了。”李如鬆看到了李成樑的身影,立刻的迎了上去,二十歲的李如鬆,天不怕地不怕,三十歲的李如鬆已經有了帥才的幾絲風範,李成樑從李如鬆的眉宇之間,沒有看到桀驁不馴,沒有看到驕躁狂妄,當初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李如鬆,顯然成器了。

“說了多少次了!辦公事時,要叫職務!軍營無父子。”李成樑看着李如鬆身後的一羣人,還有兩名宦官,下意識的訓誡了一句。

“知道了爹!”李如鬆答應了下來,但就是不改。

“混小子,伱爹現在打不過你了,蹬鼻子上臉了是吧!”李成樑笑罵了一句,這混賬兒子隨他。

“寧遠侯接旨。”兩個宦官上前一步宣旨,都是車軲轆的話,主要表彰了下李成樑在遼東尺進寸取的功勞,同時對李成樑的忠君體國,又是一頓天花亂墜的誇讚,李成樑儼然成了赤膽忠心的典範。

誰閒的沒事幹,把全家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造反玩兒?

李成樑當初封伯的時候進京謝恩,陛下對他禮遇有加,現在入京敘職,陛下還專門讓兒子過來,這是懷諸侯,面子都是互相給的,朝廷給了面子,李成樑要接住,要不然朝廷不體面,李成樑也體面不了。

“二位天使,我這裡有份奏疏,還望二位天使呈送御前。”李成樑從袖子裡摸出了一本奏疏,遞給了兩位天使,順便還遞了價值二百兩銀子寶鈔局出具的銀票。

兩個宦官拿走了奏疏,沒拿走銀子,就直接離開了,這銀子拿了,明天這二位,就只能沉井了,馮保對下的約束極爲嚴格,尤其是內官和外廷打交道,銀子絕對不能拿,但是內部貪腐的問題,馮保的處置並不激烈。

拿外廷的銀子是內外勾結,拿內廷的銀子是蛀蟲,罪名不同,懲罰自然不同。

“奏疏寫的啥?”李如鬆好奇的問道。

李成樑沒好氣的說道:“大人的事兒,你少打聽!”

“我現在可是騎營參將!可不是小孩!”李如鬆那叫一個氣啊,自己可是屢立戰功,他老爹那個寧遠侯裡面,可是有他一份功勞的,在大寧衛、全寧衛和應昌當先鋒捨生忘死的功勞,再加上李成樑的策應和安定後方,李成樑才得封侯爵。 “也是,長大了。”李成樑看着李如鬆的樣子,戚繼光真的是傾囊相授,李如松本身就有極強的軍事天賦,李成樑左右看了看,屏退了左右,才小心的說道:“你知道薊州又叫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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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李如鬆眉頭一皺。

“薊門,京師門戶,你看這裡三條路,一條到喜峰口四關,一條到山海關,一條到北古口,只要這裡有一支強軍,北虜無法突破這裡,就無法劫掠京畿。”李成樑去打獵,也不是白打的,他發現了薊州之所以叫薊門的原因,並且寫到了奏疏裡。

李成樑對着堪輿圖和李如鬆講解了一番,這裡的地理位置極爲重要,薊州在京師安。

“這就是當年戚帥爲何要在薊州鎮守的原因啊。”李如鬆再次肯定了此地的關鍵,這裡是京師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戚繼光隆慶二年之後鎮守的地方。

李成樑收起了堪輿圖,小心的放好,還跟做賊一樣左右看了兩眼,這份堪輿圖是陛下給他的,包括了北平行都司和京畿順天府的精密地圖,他都是貼身攜帶,要是被東夷那幫傢伙得了去,大明會有大麻煩。

朱翊鈞在李成樑入駐北大營第三日的時候,在北大營的武英樓接見了李成樑,見面又是一頓商業互吹,朱翊鈞誇李成樑在遼東干得好,李成樑誇皇帝更加英武不凡,見面的氣氛十分的融洽。

李成樑在京師逗留了小半個月的時間,見了張居正、譚綸、申時行等人後,才晃晃悠悠離開了京師。

三娘子一早就離開了,而那個魯伊離開的過程就不是很順利了。

大明皇帝十分大氣的饒恕了魯伊的冒犯,但是到了禮部,禮部諸官就沒那麼客氣了,當天就把魯伊給扔出了四夷館,沒了恭順之心,還在大明的四夷館裡白吃白喝,當大明的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魯伊的離開十分不順利,他身上的銀子不多,去找黎牙實拆借,黎牙實幹脆閉門不見,魯伊·德和迭戈·德是親戚,還是迭戈·德看魯伊窘迫,接濟了魯伊三十兩銀子,再多也沒有,迭戈·德也是在黎牙實手裡拿銀子,過着寄人籬下的生活。

魯伊希望迭戈能幫他引薦一下西土城的遮奢戶,這個想法,他從一開始就有,大明這麼大,利益絕對不會趨同,這些西土城富戶,就是魯伊最開始打算接觸的對象,但是他沒有門路。

本來魯伊以爲一定會人上門找他,這種事並不稀奇,蒙兀兒國的貴族也有人找過果阿總督府,大明西土城的遮奢戶,幾乎人人家裡都是海商,去西洋走私點東西,那不是理所當然?

但是魯伊左等右等,沒等到人。

魯伊並不知道,在開海事上,西土城的遮奢戶和陛下利益趨同,而且因爲燕興樓交易行的船舶票證,甚至捆綁在了一起,西土城遮奢戶們對於開海的利益十分的看重,跟魯伊接觸冒着天大的風險,還要損失自己的利益,遮奢戶並不打算主動,甚至不打算跟魯伊產生任何的聯繫。

陛下的分紅,真的很香。

迭戈聽聞魯伊的謀劃,逃一樣的離開了,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停留。

魯伊很快就發現了第一個難題,那就是語言不通,他要帶着皇帝給他的拓印文書離開大明,但是出了四夷館,他連路都不認識,他當殿不跪,根本就是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可至高無上的大明皇帝,原諒了他的冒犯,沒有殺他。

他到了果阿總督府後,二十多年不曾洗過一次澡,他是個虔誠的信徒,或者說是狂信徒,當殿不跪,是魯伊的謀劃,他要讓陛下見識到果阿總督府的勇氣,狂信徒做事,是不講邏輯的。

魯伊跌跌撞撞的走,兩名緹騎喬裝打扮,跟在魯伊身後看戲,然後把每天的熱鬧,寫成奏疏,把快樂分享給陛下。

魯伊是不會餓死的,在餓的頭暈眼花的時候,總是會有些食物出現在他的面前,這當然不是主的恩賜,也不是大自然的饋贈,是兩名緹騎給魯伊的飯,大都是糠窩子,難以下嚥的同時,還不管飽,可是魯伊每次都只感謝他的主,不感謝不讓他餓死的緹騎。

魯伊在大明京師足足逗留了七日,都沒找到出城的路,他發現自己迷路了,來時的路,根本不知道如何出去。

鴻臚寺的官員再次出現在了魯伊的面前,因爲魯伊逗留的期限到了,鴻臚寺的官員,將魯伊帶出了城,帶到了天津衛,到了碼頭,鴻臚寺的官員離開了。

可是魯伊又犯了難,他沒船,確切的說,因爲戰爭的影響,大明現在沒有船到馬六甲城,除了大明的官船要前往蒙兀兒國官貿,再沒有了船隻前往馬六甲城。

魯伊在天津衛的碼頭,差點餓死的情況下,交了二十兩銀子,上了一艘畫舫,前往了松江府。

到了松江府,魯伊的語言關終於克復了,是因爲松江府有通事,他花了五兩銀子僱了一個通事,讓通事幫忙尋找前往馬六甲的船,但是一無所獲。

大明的官船不是那麼好上的,蒙兀兒國和果阿總督府惡劣的關係,蒙兀兒國回航的五艘五桅過洋船,根本不帶任何的紅毛番,蓬頭垢面的魯伊,徹底陷入了絕望。

他身上最後三兩銀子,被人給騙走了,說是可以帶他回到馬六甲海峽,但是那人拿了銀子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馬六甲海峽在打仗,本來商舶的航運還算正常,梅內塞斯扣了大明的商舶,事情一下子變得複雜了起來,戰爭已經蔓延到了商舶的頭上,此時的馬六甲海峽,已經變成了極度危險的地方,商舶們都在想辦法繞開馬六甲海峽,但收效甚微。

魯伊真的絕望了,他的主似乎忘記了他,連飯都沒有了。

飢寒交迫中,魯伊似乎看到了他的主,沒錯和給他送飯的主打扮是一樣的,只不過這次他的主沒有在送飯之後離開,而是等待着魯伊吃完了飯。

來給魯伊送飯的自然是南衙的緹帥,稽稅院院正,駱思恭他爹駱秉良。

“大明皇帝讓你死,你活不到第二天,大明皇帝不讓你死,你在大明的領土上就死不了。”駱秉良等着魯伊狼吞虎嚥得吃了飯,才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話。

陛下在皇極殿上寬宥了魯伊的冒犯,那魯伊就不會死在大明的領土上,在北衙時候是北衙的緹騎,在南衙是南鎮撫司的緹帥,駱秉良將一塊信牌,扔到了魯伊的身上,才繼續說道:“明天早上,到港口坐船,大明到蒙兀兒國的官船明日起航,誤了時辰,就游回去吧!”

駱秉良知道魯伊聽不懂漢話,這段他是用拉丁語說的,這就是個瘟神,趕緊送走便是。

魯伊流着淚吃完了駱秉良送來的飯菜,不算豐盛,但菜裡有油,魯伊流淚的原因並不是這飯有多好吃,而是他心心念唸的主,並不是主,而是大明皇帝在人世間的行走—緹騎。

一直都是緹騎在送飯,並沒有神蹟發生。

信仰這東西,一旦出現懷疑,就是一道深深的裂痕。

魯伊這段被趕出四夷館的經歷,讓他這一刻產生了一些懷疑,不是對主的懷疑,而是對自己一生的懷疑,他的那些堅持和固執,似乎都是個笑話而已。

駱秉良看着魯伊失神的模樣,露出了一些笑容看向了北方,搖頭說道:“你和我那個不孝的兒子一樣的倔強和勇敢,我只希望你所奉獻、忠誠之人,也能對得起你這份勇敢。”

這讓魯伊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魯伊不知道面前這位緹騎的兒子究竟是誰,但是魯伊也多少知道,他所奉獻之人,對不起他的勇敢和堅持。

魯伊走了,坐着大明的馬船走的,大明的商舶再次前往蒙兀兒國,這條航線已經開闢,大明的貨物可以順利抵達蒙兀兒國,用大明的布匹、茶葉、瓷器等物換取蒙兀兒國的牲畜、棉布以及糧食。

這次船隊的規模從五十條三桅過洋船的馬船,增加到了七十條官船,整個船隊的規模,增加到了三百艘,這裡面還有一百五十條船屬於松江遠洋商行,剩下的船是屬於各大商行的商舶。

百舸爭流,千帆競過。

這一支龐大的船隊,開始南下,他們抵達了月港而後至澎湖巡檢司,隨後抵達了密雁港,短暫停留後,抵達了馬尼拉。

殷正茂、張元勳、鄧子龍、林阿鳳等一衆在港口的觀潮樓等待着船隊的到港,他們在觀潮樓等待,等的不是商舶,而是部署在呂宋的四條五桅過洋船,再加上本來的甲型五桅過洋船,呂宋總督府將擁有五艘五桅過洋船,將會成爲萬里海塘實力最強的水師。

一旦呂宋總督府和大明離心離德,大明朝廷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撲滅呂宋的反叛呢?大明皇帝的聖眷以及開海戰略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林阿鳳有點坐立不安,他就是個海寇,本來在觀潮樓沒有他坐的地方,但是這七年來,總督府諸官對他的態度還算溫和,島上負責抓土著的就是林阿鳳當年的海寇,不過現在他們成爲了呂宋衛軍的一部分。

“殷部堂,真的不是朱家人嗎?”張元勳看着海面上的船,愣愣的問道。

四艘五桅過洋船,正在慢慢駛入馬尼拉港口的泊位,如同海上巨獸一樣的丙型過洋船,壓迫感十足,如此利器,陛下就如此輕易的交付到了呂宋總督府的手中。

殷正茂看着海面,同樣出神的說道:“應該不是…吧。”

難不成,自己真的是流落在外的宗室?這個時候,殷正茂也有些懷疑了,這可是四艘丙型五桅過洋船,隨便拉一艘,都能在局部戰場,壓得對面擡不起頭的國之重器。

武宗皇帝做事放蕩不羈,民間有大量關於武宗皇帝四處留情的風流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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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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