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人要趁機闖出!”
天不遂人願,正當幾人要奪門而出的時候,正好被一個返回來查看的侍衛撞上,雖然曉春反應迅速,但那人仍舊是在斷氣之前喊了出去。
遠遠聽見一陣散亂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從四面八方趕來了!
曉春暗罵一聲倒黴,利落地解決掉侍衛,面沉如水,護緊懷裡的顧今息,暴喝一聲:“走!”
既然已經暴露,就不必再費那份功夫隱匿身形。一衆暗衛得令,紛紛現身,維持住隊列,整齊劃一地向前衝過去。
側門,近在咫尺!
追兵,片刻便至!
如今,是一場真正與時間的賽跑。勝,則逃出生天;敗,則死無葬身之地!
柳令春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如此讓他心驚膽戰的一幕。
顧不得喘息,他知道丞相一行就跟在他身後不遠處,若是無法趕在他們到達之前處理好,恐怕今日就真的要全部留在這兒了!
心念一定,柳令春當即飛身而起,點着下方衆人的頭頂飛馳而上,直追暗衛一行而去。
“小賊,哪裡逃!”
這片刻的功夫,柳令春就趕到了幾人近前,背對着追來的衆人,柳令春對暗衛使了個眼色,彼此心領神會。
柳令春腳下使力,一個飛身上前,率先出招,就與暗衛交上了手。彼此都是高手,又早在心中有了底,自然是手下用勁兒巧妙的緊,看來兇險萬分,你來我往,卻沒人注意到一行人且戰且退,幾招下來,最靠外圍的一名暗衛幾乎是已經貼上了側門。
火光電石之間,柳令春一掌打在曉春身上,曉春中途收招,不做抵擋,任由那看似兇狠實則不痛不癢的一掌打在自己身上。嚥下涌上喉嚨的腥甜,曉春接着掌風之力倒射而出,碰的撞上門板直飛而出。
“退!”
後退幾步卸下掌上殘餘的力道,曉春當即翻身而出,疾行而走。衆暗衛配合默契,隨即跟上,護在曉春身後。
這一來一往之間,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行人的蹤跡早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再難尋覓得到。
“怎麼回事?人呢!”一聲暴怒的質問從人羣之後傳來,正是問訊而來的丞相一行。
撥開人羣,走上前來,卻見此地除了一地狼藉之外,並不見絲毫人影,頓時怒火沖天。
丞相這一問,倒是把旁邊呆愣的人給問醒了,看了看左右,衆人皆是一副迷濛的表情,都沒明白過來這怎麼打着打着,人就直接給“打沒了”?
見此,丞相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波流轉之間,看到一旁已經重新回到護衛隊伍之中的柳令春,眼中兇光畢露。
“柳大人,你是不是給本相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柳令春絲毫不爲張驊的怒氣所動,淡淡回道:“相爺這話,下官可就不太明白了。相府在壽宴之時被宵小之輩潛入府邸,有沒有抓到,這似乎和下官沒有什麼關係吧。”
他又不是這相府的護衛統領,這相府的治安問題,可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你……簡直強詞奪理!”丞相一甩衣袖,怒斥道。
“相爺,雖然下官沒有相爺高瞻遠矚,但也知道,此事並非下官失職,反而是相爺有不當之處。若不是念着今日是相爺大壽的日子,下官定要不論尊卑,責問相爺一番!”
“你還想要責問本相?本相什麼時候犯到你這位大理寺卿手裡了?”
大理寺卿,統領京城治安及全國最高刑獄,確實是有以下問上的特權,柳令春如今此話一出,讓丞相心裡咯噔一下。想到他此刻明顯是在爲那羣小賊打掩護的行爲以及方纔房間內的散亂,頓時掌心出了一層薄汗。
該不會,就是他發現了什麼吧?
柳令春冷眼看着丞相越來越微妙的臉色,淡淡開口:“既然相爺相問,下官不敢不答,那就恕下官得罪了!”
“下官奉聖上諭旨,在皇后娘娘省親期間護衛其安危。那麼,敢問相爺,皇后省親之日,相府內卻出現如此膽大妄爲的宵小之輩,並且還順利地逃脫出府。明知皇后歸寧,相府守衛竟然鬆懈到如此境地,威脅到娘娘的安危,該當何罪!”
一番喝問出口,當真是半點不客氣!
張相心中一鬆,又是一緊。雖然說得不是密道之事,但是一個怠慢皇后的罪名扣下來,也不是容易應付的。這柳令春,當真是塊硬骨頭!
柳令春見張丞相不再說話,倒是沒有再步步緊逼。他留下,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如今這麼長的時間,以皇家暗衛的本事,早就沒人能追得上,他自然也是見好就收。
緩下臉色,柳令春的態度放柔和,道:“今日是大人的大喜之日,下官本不該做出這種掃興的事,奈何大人也實在是太過鬆懈了。此次之事,下官自然會替大人像皇上解釋周旋一番,萬望大人日後倍加註意就是。”
這一番話下來,張驊的臉色可算是一路黑到了底,這分明就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人家都這麼“大度”了,他還能如何?
“那就多謝柳大人了!”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
柳令春只是淡笑着點頭,一副“不客氣”的樣子,又是讓張驊氣得幾欲吐血。
“好了。”張語涵隨後趕到,就看到這兩人針鋒相對,明爭暗鬥的樣子,出聲制止道。
皇后發了話,大庭廣衆之下,張驊即使再怎麼心有不甘,也不會不給她這個面子。
柳令春見張語涵都來了,上前一步,請示道:“娘娘,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今日您也受驚了,不如微臣早些護送您回宮休息吧。”
他們今日的目的已經達成,他心中又一心記掛着顧今息的傷勢,哪裡還能在什麼宴會上待得下去?
張語涵聞言,聽明白了柳令春話裡背後的意思,沉思片刻,道:“也好,本宮也乏了,今日就先行回宮了。若是父親大人實在想念女兒,自可以讓家中姐妹多多進宮陪陪本宮的。”
張驊眼中一亮,讓家中姐妹進宮?這個主意聽起來可不錯……
皇后眼底諷刺光芒一閃,她就知道自己如此說話,這個利慾攻心的老頭子必定會上套的。殷逸豈是那麼好惹的?既然一個兩個都想要利用她,不妨就先讓他們自己鬥個兩敗俱傷!
“好好,皇后身子要緊,趕緊回宮歇息吧。日後有空,定然多多讓家中姐妹前去陪你,她們不如你懂事,倒是你可要替爲父照看她們些。”張驊一番慈父的樣子,說的話卻透露了他的齷齪心思。
張語涵低頭,掩下諷刺的表情,輕聲應道:“這是自然。”
衆人一番告辭之後,柳令春召齊護衛,隨着皇后的儀仗隊伍一同,大搖大擺地出了相府。
這一場暗中的好戲,這纔算是整個的落下了帷幕。
宮中,百錦宮。
此時夜已經深了,原本該是安靜祥和的百錦宮此刻卻是隻能用噤若寒蟬來形容,一股低沉的氣壓從正中的主臥傳出,籠罩着整座宮殿。宮婢們戰戰兢兢地完成着自己手下的工作,來往之間步伐匆匆,頭都不敢擡,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正在盛怒之中的主子。
砰!
又是一道器具落地被砸碎的聲音響起,膽子小些的宮婢雙腿一抖,險些站不住。
這都是第幾個了?數都數不過來。自從駙馬爺被送回來之後,時不時的就要傳出這種聲音。再這樣下去,恐怕碎的就不是玉器,而是他們的腦袋了!
主臥之內,一道身着夜行服的身影跪在房間一側,正是曉春。方纔那一聲巨響,正是花瓶砸在他身上破碎的聲音。就算是被砸到頭破血流,曉春也是一下都不敢躲,只能生生地受着。
他護主不力,讓顧今息傷成這副樣子,這點責罰算什麼,若是這樣就能過去,簡直就是祖上不知道燒了多少高香了。
事情,還要從一個時辰前說起。
他領着一衆暗衛好不容易在柳令春的掩護之下從相府逃出生天,片刻不敢耽擱,就向皇宮奔去,好在有人爲他們拖住追兵,一路上並未有什麼阻攔。
利用暗衛的特殊腰牌入了宮門,他派了人去通知皇上,自己則是帶着顧今息直接砸了太醫院的大門,將那些白鬍子老頭都從被窩裡揪了起來,爲顧今息會診。
甄太醫見又是因爲顧今息而大鬧太醫院,也只能感嘆顧今息和他這裡犯衝,每次只要她來一次,太醫院就得重修一次。但無奈上次欠了顧今息與柳令春的人情,此時也只好召集太醫,爲顧今息療傷解毒。
只是這一診治不要緊,這傷可着實難倒了諸位醫藥國手,傷口不難處理,難處理的是那毒箭上的毒素,一羣老頭湊在一塊兒好一陣商議,卻還是紛紛搖頭。
甄太醫一臉無奈地對曉春道:“此毒無解!”
“什麼!”
一道氣急交加的聲音響起,卻不是曉春說的,而是門外快步走來的紅裝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