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便有一個士兵,聽到草叢中傳來了聲音,將刀拎在手上,疑惑的走了過來。因爲這裡離義莊已經有些距離了,所以士兵與士兵間的距離也很大,一片昏暗中,也沒人看見他的異樣。
就在那士兵靠近將刀伸進灌木叢中掃過時,月無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猛的往裡一拽,沒給他任何掙扎的機會,匕首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灌木叢中就更黑,士兵根本看不到月無雙的臉,只知道壞了,自己被人抓了,脖子上一陣寒涼徹骨,只要稍微一動,那鋒利的刀刃就能切開咽喉。
“小聲點。”月無雙放低聲音:“說,衛城剛纔從哪裡來?”
只是個士兵而已,雖然是皇城軍但太平盛世這些年,都是沒打過仗的,哪裡見過這個,當下自然保命第一,嚥了咽口水,艱難道:“東,東關客棧。”
“東關客棧?”月無雙重複了一遍,擡手落下,在他脖子上重重一擊,那人一聲都沒發出,便昏了過去。
這地方月無雙知道,雖然她在涼州城的時間不長,但這個地方偏偏知道,代替烏河國公主進城時,最後一夜歇在驛站,這東關客棧,便在官府的驛站旁邊。東關客棧也是那個鎮上最大的一個客棧,這麼說來,送密函的人,幾乎可以肯定不是樑帝的人了,而且不是任何一方明面上的勢力,要不然不會不住驛站而住客棧。
東關客棧所在的青雲鎮,就在這山的另一邊,翻山走小路斜插過去大半個時辰,大路繞山騎馬過去,也大半個時辰,衛城他們自然是騎馬來的,但月無雙很難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搶一匹馬,想了想,矮身穿過灌木叢,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衛城最好在這裡再多耽擱上一陣子,月無雙半點也不想和他碰面。一來衛城這人身手了得,而且十分有經驗,他若是在東關客棧,做什麼都要難上幾分。二來衛城是認識自己的,雖然談不上熟,但若正面碰上肯定能認出來,她不想暴露自己,那樣不但坐實了別人的猜測,而且說不定還會拖靳少宸下水。
只是很遺憾,在月無雙沒走出多遠後,義莊的搜索也結束了,衛城留下一隊士兵繼續守着,便吩咐收隊。楚瀾洲也跟在了後面,他反正無事,也不着急連夜趕回涼州城,也打算在青雲鎮休息一夜再走。
楚瀾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從鬼市的客人散完後,便一句話也沒說,此時和衛城並肩騎行,衛城不由的道:“楚老闆似乎有什麼心事?”
“是啊。”楚瀾洲嘆了口氣:“我在考慮,是不是要取消鬼市。”
衛城萬沒料到他竟然在考慮這個問題,雖然和楚瀾州沒有多熟悉,也順口問了一句爲什麼。
楚瀾州落落大方的道:“收集些古怪玩意兒,只是我的個人愛好,不過如今看來,涼州城畢竟是國都,並不適合這樣的聚會。”
衛城是朝廷正統,本身對楚瀾州這樣來歷不明的江湖人便多少有些微詞,聽他這麼一說,心道鬼市根本就不該存在,只是不明白爲什麼樑帝一直不作理會罷了。
月無雙很順利的探聽到了地點,藉着淡淡月色穿山谷直往青雲鎮去,而只比她晚了一步的文青卻沒那麼順利,她的速度也不慢,可就那麼幾句話的耽誤,等她到的時候,衛城已經收隊集結了,沒辦法,她只能候在了一邊,打算等着隊伍啓辰再跟上。
雖然衛城走的是大路,但這個時候也是暗的,前面一隊騎兵,後面跟着的都是步兵,急行軍中,浩浩蕩蕩的數百人。
這麼多人的隊伍,又是在昏暗的夜裡,大家誰也不會注意去看誰,文青抽空打昏了隊伍尾部一個落單的士兵,三兩下剝下他的衣服套上,又趕緊跟了上去。
本以爲可以一路順利的跟到目的地再尋機離開,卻不料還沒走出幾裡,突然山上傳來一陣霹靂嘩啦的聲音。
隊伍不由的停了下來,衆人都奇怪的往山上看去,突然有人喊了一聲:“不好,滑坡了。”
剛纔文青走在山上的時候便覺得泥濘的很,想是下了好幾日大雨的,這山中一旦下雨,便很有可能讓土木鬆動,帶着落石落木一起衝下來,簡直是雷霆萬鈞,可以輕易便將所遇一切摧毀。
這一聲喊隊伍頓時亂了,人還好,都是訓練有素的,馬匹卻都受了驚,只聽有人在大喊:“大家快閃開,快閃開,小心山上的石頭。”
文青還是第一次見識山體滑坡,只得跟衆人一起躲閃,一時間也沒注意上其他,卻不料前面有人爲了躲一塊石頭一下子撲了過來,和文青撞了個面對面。
這時候場面亂的很,本也沒什麼,可那人看了青文後卻一愣,開口道:“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文青也愣了下,沒料到會這麼被發現,可顯然這是被發現了,這些士兵一般都是在一起訓練一起作息的,雖然未必每個人之間互相都認識,但若有一個人誰都不認識,那顯然是有問題的。而且這人能問出這話來,看來是對軍中每一個人都十分熟悉。
那人十分警覺,嗓門還大,一聲問完後,便察覺到不對,扯開嗓子喊了一聲:“有人混進來,大家注意。”
這一聲喊不得了,衛城顯然也聽見了,立刻調轉馬頭回來,道:“按出操隊形,十人列隊,活捉奸細。”
文青此時知道這下是肯定混不下去了,也顧不得暴露行蹤,趁着隊伍尚未完全集結,縱身往山中樹木茂密的地方跑,也就在此時,她看見昏暗中似乎也跑出了一人,那人不是追在她身後的,應該是和她一樣的混入者。
文青第一個念頭是月無雙,那她就得毫不猶豫的將追兵吸引過來讓她脫身。可一眼過去那身形卻又不太像,正在猶豫,背後訓練有素的皇城軍已經紛紛抽弓搭箭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