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受傷,一落地月無雙就趕緊扶住靳少揚:“你受傷了?”
一隻羽箭斜斜的插在靳少揚肩上,這箭本應該是插在月無雙身上的,卻被靳少揚給擋住了。
“不要緊。”靳少揚道:“不是很痛。”
都是血肉之軀,一隻箭插在肩膀上怎麼會不痛,月無雙一手扶着靳少揚,一邊轉過去替他檢查傷口。
好在這箭插進去的不算深,月無雙小心翼翼的按了按周邊,道:“我替你把箭拔出來,忍一下。”
“來吧。”靳少揚應一聲咬緊了牙,如果月無雙不敢動手他也是要自己來的,他雖然沒受過傷,但大梁皇子從小受到的教育,可沒有一個是怕痛怕死的。
月無雙看了下地上落下的箭,毫不手軟的一個用力,濺起一小簇血花,還好這箭只是尋常的箭頭,沒有帶着倒鉤,要不然的話,靳少揚這就要受罪了。
“好了。”月無雙腰上有個隨身的小包,油布防水的,裡面有金瘡藥火摺子一些常用的東西,當下倒了一堆金瘡藥在流血的傷口上,又撕了條衣服內襯,將傷口先裹了起來。
這些事情月無雙都是做慣的,動作很快手也很穩,不過靳少揚也硬氣,從頭到尾哼也沒哼一聲,要知道她這金瘡藥雖然效果很好,但是有刺激性的,剛撒上傷口那下子滋味可不好。
打上結,月無雙道:“好了,你還能繼續走麼?”
事實上是他們必須繼續走,留在原地一定是等死,前面的火很快就會燒過來。
可這一問,卻明顯覺得靳少揚不對勁了,他雖然還勉力站着,但神色有些恍惚,聽月無雙說好了,這才張了張嘴,費勁的道:“這箭上……有麻藥……”
“有麻藥?”月無雙一驚:“你感覺不到傷口痛。”
剛纔她已經仔細看了,毒藥是沒有的的,但難怪靳少揚一點兒痛楚的表示都沒有,原來是有麻煩。
“別管我,你先走。”靳少揚晃了晃,他現在已經感覺到了身體不太受使喚,雖然還能說話,但是感覺不到痛,眼皮也有千斤重,手腳都不太擡得起來。顯然這是麻藥已經開始發作了。
“你是爲我受的傷,我不會丟下你的。”月無雙將靳少揚的胳膊架在肩上:“而且我們也不用去找荒廟了,這附近應該就有地方可以藏身。”
在箭頭上塗麻藥而不是毒藥,這顯然不是殺手做的事情,看落下的箭也和荒廟裡的不同,只是最簡單最粗糙的箭,這種箭通常是獵人捕獵野獸用的。
西山坳雖然沒什麼人家,但動物資源豐富,是個捕獵的好去處,到了季節一定會有獵人進山捕獵。而獵戶進山不可能今日來明日走,短的十天半個月,長的甚至要住上兩三個月,總不能夜夜都露宿吧,所以一定會有簡易的木屋。而以涼州城附近人的生活習慣,也一定會有個地窖用來儲存獵物,地窖雖不如地宮,卻也是能防火的。
靳少揚現在腦子已經不太好使了,只是努力讓自己別昏過去,似乎聽到了月無雙說話,卻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了沒有。
當然月無雙也不打算等靳少揚的迴應,扶着他看了方向就走,她雖然沒做過獵戶,卻沒少和獵戶打交道,也和手下一起去捕過獵,知道獵戶的屋子不會離這樣的陷阱太遠。
這山谷唯一的出口在南面,大部分的時候風都是從南往北吹,作爲獵戶,一定會將棲身之地放在下風口,這樣可以避免自己的味道驚走獵物,也可以避免在休息的時候被猛獸察覺,月無雙扶着已經發軟撐不住身體的靳少揚往北走了半里地,果然看見一個小小的木屋。
此時山谷中的火已經完全燒起來了,不僅僅是出口的一個方向,四處都能聽見噼裡啪啦的聲音,畢竟火苗碰着什麼燒什麼,不將這山谷裡的一切都燒完誓不罷休。
而靳少揚雖然還有些意識,但也已經在昏迷邊緣,大半的重量難免都壓在了月無雙身上,身高馬大的男人縱是不胖這份量也不輕,就算月無雙在女子中力氣着實不小,也還是難免有些吃力。
緊趕慢趕的好容易到了木屋門口,火已經燒了過來,月無雙一腳踢開破舊的房門,鑽了進去。
木屋在這樣的山火中是一定會被燒成灰的,如今唯一能指望的是屋子中間的地窖,這是用來儲存獵物的地方,未必會很大,但容納兩個人應該不成問題,這片林子裡的樹木也不算是太茂密,只要能擋過最猛烈的那一陣子,熬上幾天應該問題不大。
月無雙進了屋子便四下一看,很是欣慰這個屋子裡雖然很簡陋但是基本的東西還是有的,甚至窗子邊還掛着些肉乾和水囊,並不是荒廢已久的。
地窖現在是空的,所以並沒有封死,就這麼敞着透着氣,月無雙很是費了些力氣才把已經半點都使不上力氣的靳少揚給弄了下去,出了一身的汗。
靳少揚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中,不過這倒是不必太擔心,肩上的傷並不嚴重只是皮肉,從他能夠堅持着半路都還神志清醒,可見麻藥的分量也有限,絕對不足以致命,說不定對傷口還好,畢竟傷口恢復最好的辦法就是多休息,而這種時候再沒有比昏迷不醒更能讓靳少揚安心休息的辦法了。
靳少揚呼呼大睡,月無雙已經能看見木屋外面的火光了,她飛快的扯下案板上的籃子,跑到屋外裝了一籃子土,回來倒在地窖封洞的木板上,又再來回跑了幾趟,直到將木板上全部佈滿了土才罷休。木頭是會着火的,只有蓋了土纔會變成絕緣體。
做這一切又耽誤了一點時間,月無雙已經能感覺到越來越熱了,知道火已經燒過來了,趕緊將屋子裡搜出來的糧食,水都扔了下去,自己也順着梯子爬了下去,最後再將模板托起蓋住了洞口。
盡人事聽天命,她能做的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