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另一個你
看見是認識的人,葉棉握住利器的手就已經鬆了一分。
她心知方湛既然肯配合這麼長時間,自然是不會輕易出賣她的。況且現在暫時脫離了血族的勢力範圍,就算方湛想反悔,她也可以輕易的逃脫了。
這麼一想,手中的鋒芒便有了退意。
只是還沒等她收回利刃,方湛便劈手躲過了那槍頭,懸浮車窗忽而落下幾釐米,一道銀光便被拋了出去,遠遠的落在了後面。
——亂扔垃圾是不對的……
葉棉想嘀咕一句來着,然而對上方湛的眼睛,卻又將這沒營養的話給嚥了回去。
從窗外涌進的風亂卷着,將方湛的短髮都吹得有些散漫了。
冰雪一般的眼眸正冷冷注視着葉棉,隱約燃燒着一陣幽藍的火焰,像是要將她釘穿了一般。
葉棉被他盯得有點訕訕,倒是沒計較他奪刃的行爲。其實那玩意也就是拿着唬人,用以震懾的罷了。要真想劃上一道口子,還不如她自己的指甲靈活鋒利,扔了就扔了吧……
她知道自己剛剛做得不地道,任哪一個男人,被人用刀抵着哪兒,都會火大的吧?
換了一個人,只怕恨不得將她切成九九八十一段。
“呵呵呵……”葉棉乾巴巴的笑着,“那什麼,好巧啊,竟然能在這裡遇見你
這蒼白的招呼顯然轉移不了方湛的注意力,他的眉心依然微微隆起,有些不悅的模樣。
“呃,謝謝你的順風車了,隨便找一個地將我扔下就行了,免得連累了你們……”葉棉的聲音越來越低,在一股低氣壓中。硬生生的將後面的話給吞進了肚子裡。
“怎麼回事?”方湛冷聲問道,“你得罪了密黨?”
“也不能說是得罪,我保證我沒做過什麼錯事……之所以會被密黨追捕,是因爲被人栽贓了!”葉棉豎起四根指頭,鄭重道,“我只是藉着你的車遮掩一下而已,你將車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我自己很快就會離開、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的。到時候就算被捉住了,也不會牽扯上你們的
方湛皺了皺眉,本來是打算開口的。餘光卻又掃到後視鏡裡一雙偷窺的眼睛。
畢竟司機也在車內,就算想讓葉棉解釋清楚,也要擔心隔牆有耳。——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司機。而是比起他,這些人更多的是效忠着他的父親,聯邦的最高領袖方以航元帥。
“先回去再說方湛沒有絲毫停車的意思,在後視鏡裡警告了司機一眼,“繼續開車
形勢不由人。縱然葉棉的本意是不想跟方湛有太多牽扯,可這懸浮車不停下來,她總不至於直接跳下去吧?
倒不是說怕摔着碰着了,對她而言,跳個車就能受傷,纔是更有難度的挑戰。只是懸浮車道上並非只有這麼一輛車。前前後後都望着的,貿然跳下去,恐怕會引起恐慌。嚴重點的沒準還會鬧出車禍。
轉眼間就到了方湛下榻的地方,將懸浮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葉棉的本意是等所有人都散了,她再偷偷的溜走。
沒想到方湛一把拉開車門,邁出懸浮車的那一刻,不容拒絕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也拽了出來。
葉棉還沒來得急錯愕,寬闊的胸膛已經抵在了她的面前。方湛將她往懷裡一撈。按着她的後腦勺壓在胸口,直接抱着往旅館的房間走去。
葉棉的手抵住他的胸膛,正想掙扎着下去,卻聽見方湛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是想被人看見麼?”
她的爪子僵住了,蜷在方湛胸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別說有多鬱悶了。方湛這姿勢雖然很坑爹,但卻將她遮得嚴嚴實實的,任誰也看不見她的模樣。
周圍軍官的眼珠子快掉了一地,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但也都不敢隨意吱聲。
“少少少……少帥……”還是跟隨了方湛最久的徐少校被推了出來,結結巴巴的開口道,“這……”
“不必聲張方湛表情不變,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是,少帥沒膽子的徐少校閉了嘴,任周圍人偷偷推搡,也決心不當這隻出頭鳥了。
這突然的一幕太過震驚,以至於原本應該守衛在方湛身邊的軍官們,全都呆愣愣的石化在原地。等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職責,方湛老早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了。
“徐少校……”不少人湊到徐少校身邊,扎堆的問道,“你跟着少帥的時間最長,你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是啊,少帥一向自律的很,這回怎麼會……”
“咳咳,”有年紀較大的老兵油子咳了兩聲,“照我說,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嘛。少帥正是氣血方剛,要是什麼事兒都沒有,才叫人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呢……”
“這倒也是……”有長得俊秀的年輕軍官,後知後覺的抖了抖,彷彿自己逃過了大劫一般,“呼……幸好少帥還是正常的……”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徐少校瞪着這些胡說八道的人,“要是這些話傳到少帥的耳朵裡,仔細你們的皮癢!都在這裡圍着幹嘛?!該幹嘛幹嘛去!去去去!全都給我散了!”
看着徐少校繃緊的冷臉,衆人一鬨而散。
空蕩蕩的停車場中,徐少校的表情漸漸鬆弛了下來,卻浮上了一絲狐疑:“我怎麼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眼熟呢?”
不過是懷裡多了一個人,對於方湛而言,這點兒小事並不能減慢他的速度。他一站到自己的房門前,那扇華麗麗的門便退到了一邊,而全程方湛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沒有房卡、沒有密碼、沒有口令……
葉棉伏在他的胸口,不禁納悶這個酒店到底使用的什麼系統……光刷臉卡就夠了麼?
隨着房門的重新閉合,在這私密的空間內,葉棉終於能吱聲了。
其實這話已經憋了許久了,只是方湛又不許她開口。眼看着危機解除,葉棉悶聲悶氣的說道:“那什麼……我已經好幾天沒換過衣服了
方湛聞言,身體一僵。
下一秒,酒店房間的羊毛地毯上,葉棉重重的被摔在了上面,一點兒緩衝都沒有。
方湛扔下她以後,什麼話都沒來得急說,轉身就鑽進了浴室中。隔着磨砂玻璃,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傳來,葉棉嘀咕了一句:“都說了把我扔那兒就行了嘛……”
過了五分鐘,方湛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白色制服,每一顆鈕釦都扣得紮紮實實的。
而剛出浴的他,被溫水洗滌過的臉頰,卻泛上了一絲粉紅的顏色。雖然表情還是那麼冷,可整個人卻越發充滿了禁慾的味道。
方湛遠遠的繞過葉棉,落座在寬大的沙發上,雙腿交疊,雙手交叉置於膝上:“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羊毛地毯的手感綿軟,葉棉乾脆盤腿坐在了上面,也不起來了,“只不過有人看見我跟魔黨勾結,所以告了我一狀罷了。我也不知道密黨到底打算怎麼處置我,可既然他們怎麼都不相信我的清白,我也只能自己出來找證據了
“所以,你跟魔黨並無交涉?”方湛眸色一深,“可是卻有人親眼看見了?”
“似乎是這樣的葉棉鬱悶得很,“就是不知道這事是人憑空捏造,還是確有其事,只不過有人冒充了我
喬安娜她們着力的重點放在了安代爾親王身上,想要弄明白他的話中的真假。而爲了擺脫嫌疑,葉棉並不能借用喬安娜和克里斯汀的勢力,只能一個人混在外面,順便尋找證據。
方湛的眉毛忽而跳了跳,他盯了葉棉許久,方纔緩緩開口:“你知道……啄木鳥酒館麼?”
“那是什麼?”葉棉一臉不解的看向他,“這個地方怎麼了?你要是想找的話,底下大把的人手,爲什麼要問我?”
“只是爲了確認一件事情方湛淡淡的開口。
“什麼?”葉棉擡頭望着他。
“如果我說……”方湛彷彿要吊足人的胃口一般,一字一句道,“在那兒,我見到了另一個你呢?”
說這話的時候,方湛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葉棉的臉龐。他那樣深深的、深深的看着葉棉,彷彿要將她的每一個輪廓都琢磨得清楚明白一般。
那熟悉的眉眼,與記憶裡的少女一寸寸重疊,過往的記憶終於翻涌了出來,潮水一般沖刷着他的崖岸。
——這纔是真正的她。
在見過另一個葉棉之後,那種始終鬱結於心的違和感,終於在這一刻徹底解開。他之所以怎麼看怎麼都沒感覺,不過是因爲遇見了錯誤的人。
縱然是同一張臉,帶給他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若是以往,葉棉對着這麼強烈的目光,只怕早就脊骨發麻了。而現在,她的注意力全都轉到了另一件事情上,甚至於都沒有察覺到方湛異常的目光:“——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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