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老都是高潔雅士,恐怕已經察覺到,我的意圖,只是給我留了情面,沒有當面揭穿!”
辭別二老之後,吳明在下樓的無人拐角處,驀地的嘆息長嘆一聲。
“小少爺,正因爲他們是高潔雅士,所以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
吳福笑道。
“福伯,薑還是老的辣啊!”
吳福微怔,轉而苦笑不已。
正如吳福所言,之前在雅室中一番長談,二老已經言明,任教真武武館,一來是出於真心看重吳明的威望,二來也是因其威望,想要藉此一窺治國之境!
而他想借陳情奏疏之事,徹底將二老拉進自己的陣營,就算不成,最起碼也會打上親善吳明這一邊的標籤。
如此一來,憑二老的人脈,對如今的吳明而言,不啻於是一大臂助!
“快,玄雷武館的人又來了,聽說跟徐拓師兄打起來了!”
“這幫人真是壞透了,上次打傷了楊穗師姐,這次又想搞什麼鬼?”
“哼,楊穗師姐雖然受了傷,但那個混蛋也不好受,聽說在牀上躺了半年,武道差點都廢了!”
“誰說不是呢?楊師姐那般嬌滴滴的美嬌娘,出手竟然如此凌厲,當初我遠遠看了一眼,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平日裡可愛近人的楊師姐!”
“別說楊師姐了,就連龍女發起火來都可怕的嚇人,好幾次都把玄雷武館的人揍慘了!”
就在此時,吵吵嚷嚷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時傳來陣陣騷亂的腳步聲,光聽這動靜,就知道有不少人。
“嘿,有意思!”
吳明眉頭一挑,意味深長的嘿然一笑。
“小少爺,說起來,表小姐年齡也不小了。”
吳福突然道。
“福伯,那丫頭找您做說客,合適嗎?”
吳明苦笑一聲道。
“說起來,那孩子也是苦命人,死過一回了!”
吳福答非所問道。
吳明默然,他何嘗不知,正是因此種種,陸子衿纔不願離開!
可讓她去南方,絕非是因陸子青上少林圓因果之事,而是因爲宋京對自身而言都兇險莫名,更遑論一個小姑娘!
生死攸關,決不能任由情緒擺佈!
“福伯,胡來他們的年齡也大了,以他們展露的天賦,應該早有宗門表露收錄的意思。
兩年過去,不見一人成爲宗門弟子,恐怕不僅僅是因爲武館的緣故吧?”
吳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道。
“你也知道,他們都是軍伍子弟,父祖兩代,乃至祖上,多多少少都是軍人,雖然說不上軍伍世家,但骨子裡流的絕對是軍伍血脈。所以,即便有宗門願意收錄,他們也拒絕了。”
吳福嘆道。
“糊塗!”
吳明低喝一聲,連連搖頭,“就算進入宗門,日後習武有成,當可再入軍伍成就一番功業!
哼,我看八成是在等我下一步的安排,一幫小混蛋!”
“呵呵!”
吳福欣慰不已。
“罷了,罷了,不去宗門就不去宗門,軍中也有成套的修煉體系!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也該見見血了!”
吳明沉思少頃,目中厲芒微閃。
當初在京城雖然戰鬥過幾場,但認真而言,都是小打小鬧,到了軍中,面對的可就是妖蠻了!
“善!”
吳福微笑點頭。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吳明太過看重宗門。
誠然,宗門確實是世間最強大的力量體系,可同樣那也是一座獨木橋。
並非進入宗門,就能一步登天!
對行伍出身的子弟而言,即便是如吳福這般半路當兵的,依舊覺得的軍營纔是最好的歸宿!
那裡沒有爾虞我詐,全憑實力和軍功說話!
只要敢打敢拼,未嘗沒有能夠出人頭地的機會!
但看當代天驕榜,狄龍象、嶽仙君等等兵家子弟,就沒有進入過宗門修煉。
除了他們本身天賦不凡,外加家族資源豐厚外,更多的是自身努力的結果。
當然,也不排除宗門隱藏自家天驕,沒有爭榜的念頭!
他卻是不知,吳明真正的想法!
在吳明看來,如今的武道宗門,就好比正規學院,若單憑一股韌勁和一腔熱血衝進軍營,面對的壓力和危險絕對遠在宗門之上!
爲何會有江湖把式一說?
正是因爲沒有經過系統的傳承,以至於走上了野路子,自古自學成才者,不在少數,可不能把胡來等衆小都列入這一類!
……
當兩人來到後方演武場時,偌大的場地早已人山人海,圍的水泄不通。
曾經舉行過鬥武的九座伍鬥臺,其中一座,正有兩道人影你來我往,激烈交手。
“不錯,短短兩年,徐拓已經是三境氣武者,進步飛速!”
吳明打眼一掃,就看出了徐拓的修爲根底,甚至沒有動用神清目明的僞神通。
“這多虧了小少爺一再強調,大好基礎,他纔能有今日成就!”
吳福感慨不已,這番話絕不是恭維,而是事實。
徐拓在衆小中,年齡不算最大,但修爲當初卻是墊底的,離開時還是煉體四境煉骨!
若非一直貫徹了吳明所說,必須打好基礎的原則,在那麼多資源供給下,兩年成就三境氣武者,進步並不算多麼出奇!
之所以如此做,正是因爲,吳明不想他們將來的成就,止步於意武者!
軍伍子弟,常年拼殺,浴血沙場,多多少少都有各種各樣的暗傷。
以吳王府中如今近百退伍軍人爲例,其中大半都身有殘疾,但也有兩成,是因爲暗傷,以至修爲漸退,病痛纏身,不適合繼續當兵才退伍!
而如今意境巔峰的柴青,除了本身天賦不錯外,當初也是個狠人,屢立戰功不說,還有不小的機緣,才突破到了意境。
只是後來受傷,壓制不住多年積累的暗傷,纔不得不退伍!
“吳老!”
就在兩人觀望之際,一羣鶯鶯燕燕擠到近前,其中一名身形高挑,容顏俊美,尤其一雙充滿純真美眸的少女,看到吳福時,陡然收斂了笑容,恭敬的過來行禮。
“楊同學!”
吳明心中暗歎,沒想到還是沒認出來了。
這也難怪,縱然兩年沒有在武館露面,可作爲第一屆鬥武比試中,煉體階段的前三甲,楊穗可是受過吳福的教導!
“世子也來了!”
楊穗仔細瞅了瞅吳明,才一副恍然認出的樣子道。
處在長身體的階段,兩年不見,能夠認出來,已經是記憶力不凡了!
“在武館中可沒有什麼世子!大家好,我是吳明。”
吳明笑吟吟的衝圍上來的衆人打招呼。
衆人見狀,無不拱手見禮。
雖然他表現的很自然,平易近人,但作爲武館一員,卻不能忘恩!
至今,武館大門前的功德碑上,依舊提醒着每一個錄取的學員,是誰締造這一切!
練武修德,不忘本心,這是他們入院之後,學的第一個道理!
“哼,那你是作爲學員來武館的嘍?可怎麼兩年不見你上課?”
楊穗透着古靈精怪的美眸一轉,好奇不已道。
“修煉去了!”
吳明如實道。
“切,不說就算了,神神秘秘,以爲我稀罕啊?”
楊穗的膽子明顯比兩年前大了許多,不再是那個說幾句話就臉紅的小姑娘了。
看着和衆人打成一片的吳明,吳福欣慰不已。
自從回到宋京,三年來的變化,他都看在眼中,雖然表面一副什麼都不在乎,智珠在握的樣子,可面臨的壓力,即便是老謀深算之輩都承受不了,更遑論一個少年!
衆人笑談了一陣,由於吳福這位法相宗師在場,也沒人關注臺上的鬥武了,直到有人大着膽子提出一個有關自身武道瓶頸的問題。
當吳福和煦依舊,並詳細的回答之後,結果引發了問題熱潮,一個接一個不斷的提出。
“嘿嘿!”
吳明會心一笑,佯裝沒有看到吳福求助的眼神,滑溜的擠出人羣,走向看臺。
三年來,吳福付出的太多,本應含飴弄孫的年紀,卻爲他時刻提心吊膽,難得有這等閒暇時光,享受片刻溫情,何樂而不爲?
與此同時,不知是否因臺下騷亂的緣故,還是察覺到吳福這位宗師強者的到來,徐拓的對手出招有了散亂,結果在短短几招之內,就被徐拓抓住機會,打下擂臺。
贏得鬥武的徐拓,沒有冷嘲熱諷,而是秉持武道禮節,拱手一禮,便快步走下吳明。
而在對面的玄雷武館弟子見狀,將自家師兄弟擡回,湊到一起,嘀嘀咕咕,時不時投來異樣目光。
至於他們在想什麼,吳明一清二楚,並不以爲意。
“小王爺!”
徐拓略顯激動。
雖然之前晚宴已經見過一面,但對於從未吝嗇過資源培養自己的恩主,徐拓那顆少年熱血的心,永遠會懷着感激!
“好!”
吳明讚許的點點頭,拍着徐拓瘦削的肩頭,輕聲道,“雖然你在府中年齡不是最大的,可素來穩重,我有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小王爺請問,徐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徐拓心頭一緊,正色道。
“你想入宗門修煉,還是去軍伍修煉?”
吳明沉聲道。
“這……”
聞聽此言,素來穩重的徐拓,目光微閃,竟是露出猶疑之色。
“哎,果然!”
吳明瞭然的嘆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