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爲什麼那歌謠斷定我們會出去呢?”鄭遠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而且……歌謠裡面說的是‘雷雨風雪大’,可是這種天氣、這個季節,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景象吧?”
“這可說不準。”左殘陽搖了搖頭,“畢竟,這裡是海島,還是‘幽靈島’,我現在已經不再相信這裡不會發生什麼了。”
“‘冬天打雷下雪’這樣的事情,還是發生過的。”段成巖輕輕地說,“漢樂府民歌《饒歌》中的一首情歌就曾經表達過這樣的事情,我還記得那首情歌叫《上邪》。”
“《上邪》?”鄭遠望愣了一下,“就是‘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那首?”
“對。”段成巖挑起眉毛,看了看鄭遠望,“你的知識面還是挺寬的啊……”
“呵呵……”鄭遠望無奈地笑笑,“這是我們曾經報道過一對老夫妻轟轟烈烈的愛情的時候引用過的,當時我們還在想我們採訪的時候會不會出現那種‘冬雷震震夏雨雪’的情景,沒想到還真的出現了……那個時候我們還興奮地爭先恐後跑到外面……”說到這裡,鄭遠望無奈的表情漸漸隱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恐。
“你們爭先恐後地跑到外面?”這邊,左殘陽和段成巖也聽出了端倪,“幹什麼去了?”但是兩個人問題一出口,就已經想到了答案:“難道是……拍照?”
“對,就是拍照!”鄭遠望雙手揪住了自己的頭髮,“就是拍照啊……我們還在想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少見了,漫天雪花天上還有閃電,所以大家都想拍一張照片紀念一下……難道說……難道說……”接下來的話,他有點兒不敢說下去了——難道這句歌謠預示的,就是在這個雷雨風雪大的晚上,自己的命運嗎?
“你……還是回到房間,把門窗都鎖好吧!”頓了一會兒,段成巖淡淡地說,“睡一覺,到明天早晨,估計風雪什麼的也就停了。”
“我……”鄭遠望有點兒害怕地偷偷瞄了那被窗簾遮蓋得結實的窗戶。
“我們和你一起去。”大概是看出了鄭遠望的恐懼和猶豫,左殘陽走上前一步,說。
……
關上房門,落鎖,然後躺在自己的牀上,鄭遠望狠狠地捶了一下牀——都是這該死的歌謠!如果不是這個時候突然發生了黑色霧霾、冬雷震震夏雨雪這樣的事情,他本來的計劃是和左殘陽、段成巖兩個人分別回到房間,然後“意外”發現段成巖房間的行李裡面沾滿了鮮血的斧頭的,這樣的話,就可以徹底瓦解段成巖和左殘陽之間的友好關係,除掉一個段成巖,才能成功地把落在自己身上的嫌疑退到一邊去,這樣他才能和左殘陽在這個島上尋到一條活路。但是沒想到現在……
“罷了罷了……”鄭遠望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實在不行我以後再找機會吧……今天晚上的任務就是讓自己不要跑到外面去被雷劈死……”說着,他從牀上直起身來,穿上拖鞋,準備從自己的行李裡面找出睡衣:“如果現在就換上睡衣睡下的話,這種誘惑的力度應該會小很多吧?”一面自言自語,鄭遠望一面拉開了自己的皮箱的拉鍊,當打開皮箱之後,鄭遠望只向裡面看了一眼便呆愣在地,然後發瘋一樣地從地上爬起來,扯掉門上的防盜鏈,衝出門去。
……
把鄭遠望“護送”回了房間,左殘陽和段成巖對視一眼,然後嘆了一口氣,默契地一同轉身,來到了樓下的會客廳。在那裡,兩個人手中各自端了一杯濃茶。
“看來,今天晚上我們要守夜了……”段成巖無奈地苦笑,說。
“是啊,”左殘陽也苦笑,“不過我看我們守夜的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防止鄭遠望那個傢伙從自己的房間裡面跑出來,衝到外面去,讓雷電把他電死……”
“別說這麼喪氣的話了。”段成巖聳了聳肩膀,“我看他還算神志清醒,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你的話要是讓他聽到,他可又要緊張了。”說完,他小口喝着杯子裡的茶,“不過這件事兒實在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是啊……”左殘陽點點頭,“一開始我覺得我們的經歷只是和歌謠中的有點兒相似,但是越來越發現咱們好像是被那歌謠牽着鼻子走一樣……”
“你也發現了?”段成巖擡起頭,銳利的目光掃過左殘陽的臉。
“是啊,早就發現了,不過一直沒來得及證實。”左殘陽點點頭。
“如果今天晚上鄭遠望不從他自己的房間裡衝出來,然後奮不顧身地往外面的瓢潑大雨裡面衝,那應該可以……”段成巖又喝了一口茶,然後開口,慢慢地說。但是他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有點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左殘陽,後者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然後兩個人一起扭頭,看向樓梯那裡,果然——
鄭遠望連滾帶爬地摔下了樓梯,然後抓住了一邊的椅子扶手,拼命想要把氣喘勻。
“你……”左殘陽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麼……”
“有人!有人!”鄭遠望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聽得左殘陽微微皺眉——好吵!
“什麼人?在哪裡?”段成巖馬上問。
“有人啊!這裡還有別人!”鄭遠望依舊大喊大叫,雙眼不住地在周圍搜索,就好像那個自己口中憑空多出來的“人”會從哪個角落裡面一下子鑽出來一樣。
“什麼意思?”左殘陽皺眉看着段成巖,“你能翻譯一下他的話嗎?”
“彆着急,我們都在這裡,”段成巖無語地看了看因爲鄭遠望的大吵大鬧而表情已經極度不耐煩的左殘陽,然後低頭,看了看坐在地上還在顫抖的鄭遠望,“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我……”鄭遠望瞪大了一雙眼睛,卻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難道要說“有人把我用來誣陷你們的道具又放在了我的行李裡面”?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邊,左殘陽的表情已經明顯地表示出了“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問題?!”的想法,皺着眉頭看着癱坐在那裡抖成一團的鄭遠望,“你不說,我們怎麼解決?”
“……”段成巖悄悄地拽了拽左殘陽的袖子——你到底是嚇唬人啊還是嚇唬人啊還是嚇唬人啊?然後蹲下身來,直視着鄭遠望的雙眼,語氣緩慢:“告訴我們,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可以嗎?只有你告訴我們,我們才能在一起解決問題對不對?”
“……”聽到段成巖的話,鄭遠望似乎平靜下來一些,正在考慮如何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兩個人而又不引起他們的懷疑的時候,鄭遠望的眼睛無意中看向了段成巖身後的窗簾,剎那間,他已經平靜下來的臉又突然洋溢起了驚恐的神色,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段成巖身後的窗簾,他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嗯?”看到他的表情,左殘陽和段成巖都下意識地回頭,卻突然發現剛纔關得好好的窗簾此刻卻不知被誰拉開了,露出了外面漆黑的天空。正當兩個人疑惑的時候,段成巖覺得面前一陣風,再一回頭——
“鄭……!”
只見鄭遠望從地上一躍而起,飛速跑離了這個房間。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鄭遠望的身影就不知道哪裡去了。回過神來的左殘陽和段成巖馬上跳起來,跑出房間,看到鄭遠望正在樓道里奔跑,他的目的地好像是餐廳……
……
剛纔擡頭的那一瞬間,鄭遠望確定自己看到了,那個那天在森林裡面看到的人影,那個引着他們到達了那座白色的無邊的強的旁邊的人影,就站在窗外!雖然他並沒有擡頭,所以他並不知道“ta”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但是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這個人影,知道些什麼!而此刻,鄭遠望的心裡還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能把那個人影拍攝下來,是不是就能證明這個島上還有別的人?如果能拍攝下來他的影像,是不是就能證明他可能是那個兇手?這樣的話,是不是就能證明自己的無辜?電光火石間,一連串的想法閃過了鄭遠望的腦海,致使他猛地從地面上蹦起來,剛纔因爲極度的驚訝和恐懼所造成的無力感瞬間消失了,他馬上跑出房間,準備去拿自己的相機。因爲晚餐後,他一直在保養自己的相機,所以相機此刻就在餐廳!這樣算來的話,他跑到餐廳的時間、拿上相機的時間、跑出房門的時間,加在一起應該不會超過一分鐘,如果那個人影真的是某個人的話,他的行進速度不可能讓他馬上消失,這就說明,自己很可能能夠拍下來這個人影並且證明自己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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