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問題嗎？”恩泰看到左殘陽執意於穆易是個獨生子女，而陳思已經結婚這兩條線索，皺眉問。
“很奇怪啊……”左殘陽歪了歪腦袋，“不覺得不對勁兒嗎？陳思每天那麼忙，而當時穆易也只有十幾歲而已，只是上初中的年齡，她應該會經常一個人在家吧？如果一個人在家的話……陳思教授會放心嗎？”
“你的意思是說……”杜子規也湊了過來，“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照顧着穆易？”
“嗯……”左殘陽點了點頭，低聲回答，“我覺得是這樣的……”
“那麼會是誰呢？”段成巖皺起眉頭開始回憶，“當時在陳思教授身邊還有別人嗎？還是那個照顧穆易的人，只是一個保姆一類的人物？”
“如果這麼一說的話……”左殘陽擡頭看着窗外開始矇矇亮的天空，“似乎當時還有一個人……”
“誰？”恩泰連忙問，一邊的少倫也轉身回到電腦前面，準備開始查詢相關的資料。
“殘陽！穆易她！”正當左殘陽開始回憶當年的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小雨焦急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接着，就看到小雨拎着一袋子小籠包，跑進了PSI的辦公室。
“她怎麼了？”左殘陽轉頭，看着小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煞白，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你快去！快去看看！”小雨一手叉腰，一手拎着包子，大聲說。
……
“自殺？”左殘陽從病牀前面直起身子，皺着眉頭，查看着病牀旁邊那些琳琅滿目的檢測人體體徵的各種機器，確認無誤之後，才點了點頭，示意在旁邊圍觀的大家移步門外說話。
“不是吧？”小池吐了吐舌頭，“審問室裡面什麼都沒有啊！她到底用的什麼工具啊？”
“是的，”恩泰點點頭，“當時佈置審問室的時候，就已經充分考慮了這一點了，所以審問室裡面幾乎沒有金屬的東西，穆易到底是用什麼自殺的？”
“服毒。”左殘陽抿了抿嘴，回答，“應該不是在審問室裡面找到的毒藥……”
“毒藥？！”這下，大家都驚訝了，“什麼毒藥？”
“這就是問題所在，”段成巖插話，“這種毒藥與我們現在發現的任何一種毒藥的毒理都不相同，所以相當難解。”
“新型毒藥？”道挑了挑眉毛，“看來現代人還真是厲害啊……我還以爲在我們的那個朝代，毒藥已經被開發的夠先進的了呢！”
“現在的毒藥還有很多哦！”小雨開始給道普及化學知識，什麼手性分子，什麼折光度，聽得道一愣一愣的，衆人看着這兩個，無奈地搖了搖頭，湊在一起開始討論這種新發現的毒藥來。
“這種毒藥到底有什麼特點？”杜子規發問，“我看穆易好像就是昏迷不醒啊……難道不是安眠藥一類的？”
“很像安眠藥，”段成巖點點頭，“但是這種藥的藥性要強得多，一般來說，安眠藥被人吞食進去之後，通過洗胃或者催吐等方法就可以將其大部分排出來，但是這種藥……”說到這裡，段成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問題了，然後遞給左殘陽一份報告，“穆易的胃鏡檢查結果……”
左殘陽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但是還沒有等他看完，就已經瞪大眼睛了——“什麼？！怎麼會這樣！”
衆人看到左殘陽的表情，也都湊過來看了看那份彩色打印的胃鏡檢查報告，但是無一例外地都皺起了眉頭。
“呃……我已經三百多年沒吃東西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的胃什麼樣了……”恩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平時一日三餐都吃的，胃也沒有什麼問題，不知道胃鏡結果應該是什麼樣子？”小池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左殘陽，想知道他爲什麼這麼驚訝。
“我從來就不知道胃病是什麼東西……”杜子規苦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八塊腹肌。
“……”聶蘇乾脆沒有說話，看着左殘陽和段成巖，等着解答。
小雨和道還在討論“左旋”和“右旋”這兩種相似的化學結構，到底哪一種更能治療人類的疾病，所以也沒有功夫回答。
“這種藥……”左殘陽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般被我們稱爲‘緩釋型藥劑’，也就是說，這種藥在被我們吞進嘴裡或者在沿着口腔、咽部、食道，進入胃的過程中，都不會釋放出有效地藥物成分。但是到了胃中之後，就會迅速膨脹，然後附着在胃壁之上……”說着，他指了指檢查報告上面的幾張彩圖，“正常人的胃的內壁，應該是健康的粉紅色，看不到明顯的血管或者是奇怪的突起，但是……”
“但是穆易的胃裡……竟然都是黑色的啊……”小池張大了嘴巴，“那些，都是藥嗎？”
“沒有做樣本的測試，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我認爲是這樣的。”左殘陽點頭，段成巖也表示同意這種說法。
“也就是說……這種藥在胃的內壁上擴散，然後吸附在胃壁上面，釋放出藥物分子？”恩泰明白了。
“沒錯。”段成巖點點頭，“所以這就爲我們洗胃或者是催吐等工作造成了困難。”
“可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穆易會不會有危險？”聶蘇很擔心。
“如果在不知道這種藥的吸附原理就盲目將探針伸入胃中進行刮取的話，可能會對胃粘膜造成很大的傷害。”左殘陽面色有點兒沉重——到底是誰，對穆易下了這樣狠毒的藥？是她的仇人？還是她自己？會不會是那個……穆易想要保護的，她的“兄弟”？
“那她就只能這樣睡着了是嗎？”小池皺起眉頭。
“恐怕是這樣的。”左殘陽遺憾地點點頭，想着剛纔還在自己面前能說話、能走路的一個年輕女孩兒，現在只能靜靜地躺在病牀上，身爲醫生的自己卻無能爲力，心中不禁十分失落。
“殘陽……”看到左殘陽的表情，恩泰忍不住想要上去安慰一下，但是還沒等他說出什麼，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開始響鈴，於是他只好遞給段成巖一個眼色，然後自己去角落裡面接聽電話。段成巖則走上前去，安慰左殘陽。
“失落感油然而生啊……”左殘陽擡頭看了看走向自己的段成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失落感？”段成巖撇撇嘴，一拳擂在左殘陽的肩膀上，“得了吧你，有失落的時間，還不如現在就去研究一下那種藥，看看分光光度計管不管用，然後在網上搜索一下化學結構，或者求助一下你的那些同行們，再不濟，你也可以先去睡一覺，養精蓄銳吧？有這麼多更有意義的事兒，你怎麼就偏偏挑了這麼一件沒意思的事兒做呢？”
“你！”左殘陽挑眉看着段成巖，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贊同他的話的，站在原地想了想，只好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分析那種藥去了。段成巖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
“行啊！”杜子規走上前來，笑着看段成巖，“雖然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但是看來效果不錯啊！”
“嘿嘿嘿……”段成巖搓着下巴一笑。
這個時候，恩泰雙眉緊鎖，走了回來，看到衆人詢問的目光，他嘆了一口氣：“少倫在辦公室裡檢查了審問室的監控錄像，沒有可疑人物或者是可以的動作……”
“這麼說的話……”段成巖低下頭，又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當時進入房間看到的景象：審問室裡面的物品擺放沒有一絲一毫的挪動的痕跡，只有穆易神志不清地倒在椅子上，身邊並沒有可以盛放毒藥的紙包或者瓶子一類的東西。“穆易是自殺了？”
“毒藥藏在牙齒裡面？”道突然插了進來，“她是咬破了毒藥外面的膠囊，然後吞食了裡面的藥？”
“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可能的？”恩泰有點兒驚訝——這個好像是抗日戰爭時期那些英勇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革命烈士在被敵人抓住之後的做法吧？道怎麼會知道？
“書上有過記載的。”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一般會在嘴裡面裝一顆毒牙，然後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就會咬破毒牙，然後就服毒了……”
“那穆易她會不會是這樣服毒的？”恩泰轉頭看了看段成巖，後者會意，點了點頭之後，便快步走回了穆易的病房。偵探們互相看了看，然後也跟着段成巖的腳步回到了病房門口，靜靜地圍在門旁，等待着檢查的結果。
段成巖知道，穆易的胃裡現在正在緩慢地釋放着安眠藥的成分，所以自己的腳步聲無論多大，都不會吵醒她，但是剛纔左殘陽一臉的失落表情讓他還是輕輕地走進病房，靜靜地看着病牀上躺着的，安靜地睡着了的穆易。
看了幾秒鐘，段成巖嘆了一口氣，從牀頭的櫃子抽屜裡拿出了一副一次性的檢查用手套，然後拿起了鑷子，開始在穆易的嘴裡尋找着蛛絲馬跡，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睛一亮——就是這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