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左殘陽伸手接水，一副沉思的模樣，“成巖和我討論了很長時間，但是還是沒有討論明白的問題……”
“到底是什麼問題啊？”小池心急地問。
“就是……”左殘陽把兩杯綠茶遞給了兩個人，“就是你們爲什麼會來這裡？”
“噗——”小池剛剛喝了一口茶水，聽到左殘陽的話，禁不住噴出來了——敢情這傢伙昨天自己剛剛說完，今天就忘了？！
“我們其實是想來問問……關於小池的身體……”不知爲什麼，恩泰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竟然緊張得要命，而這種緊張的狀況在過去的幾百年裡面也沒發生過幾次。
“小池的身體？”左殘陽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包小池，“小池哪裡不舒服？”
“不是你昨天和成巖討論來着嗎？”小池也奇怪了——難道是自己誤會了？“你和成巖說什麼想要瞞着我，然後怕我知道會承受不了，然後是什麼最嚴重的，然後還有好多這樣的話，你不會都忘了吧？”
“哦？”左殘陽一聽，站在那裡搓了搓下巴，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件事兒啊！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兒呢！”
“到底是什麼嚴重的問題？”小池顫顫巍巍地問。
“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左殘陽很是瀟灑地一揮手，“就是……”不過說到這裡，他又愣了：“可是小池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小池沒有提防左殘陽的這個問題，臉上頓時紅了一片，“我……我昨天不小心……不小心聽到的……”
“哦……”左殘陽竟然也沒有懷疑，而是擡起頭來，微微一笑：“可是你確定你真的要知道嗎？我還是擔心你會承受不了……”
“沒關係！”小池一聽，心裡突然一涼，但還是很勇敢地擡起頭看着左殘陽，“昨天晚上，我把最壞的情況都已經考慮到了，大不了就是個死，剩不了多少時間了，我已經計算好了，如果剩下的時間不多的話，我就和恩泰一起出去旅遊，能走到哪裡是哪裡，然後一邊看夕陽一邊回憶以前的事情……”
“噗——”這回，輪到左殘陽噴茶水了，“咳咳……咳咳咳……小池……咳咳……你就放一百萬個心吧！你身體好着呢，沒事兒！”
“沒事兒？那你們昨天爲什麼……？”小池瞪大了眼睛。
“我們昨天討論的，是你們兩個找到的那個鏈子。”左殘陽語出驚人。
“鏈子？鏈子有什麼問題嗎？”恩泰皺眉。
“你們以爲那真的是鏈子？”左殘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不是鏈子還能是什麼？”小池問。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鞣屍？”左殘陽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習慣性地把腳放在了自己坐的椅子上，整個人蜷縮在那裡好像一個球兒。
“沒有……”小池搖頭，然後看恩泰，看見他皺着眉頭。
“鞣屍？”恩泰重複了一遍，“那種特殊的屍體現象？”
“是的，”左殘陽點頭，“鞣屍是一種特殊的屍體現象。”
“具體解釋一下？”小池輪流打量着兩個人，實在不知道那種屍體現象和兩個人昨天撿到的鏈子有什麼區別。
“當屍體埋在酸性沼澤處的時候，由於酸性物質作用，可以抑制細菌生長、繁殖，導致屍體腐敗停止發展，皮膚細緻如鞣皮，呈暗色，肌肉、器官的蛋白質溶去，體積縮小，骨骼脫鈣、軟化，從而易於曲折。而成爲鞣屍的屍體，可以保持其外形，甚至可以達到數百年到數千年不腐的程度。”左殘陽像是背書一樣地解釋。
“呃……”小池聽了以後，還是一頭的霧水，“然後呢？”
“……殘陽……不是吧？！”恩泰坐在那裡靜靜地思考了幾秒，突然大聲說，聲音中竟然罕有地帶了一絲的歇斯底里。
“恐怕是這樣的。”左殘陽一臉遺憾地對着恩泰點了點頭，“我昨天已經用顯微鏡觀察過了，剛纔樣本的檢驗報告也出來了，證實了我們的猜測。”
“嘔——”恩泰頓時愁眉苦臉，“怎麼辦，我昨天還摸過……”
“衛生間在那邊，水池子那裡有香皂。”左殘陽好心地提醒。
“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小池還是一臉的不解，左殘陽聽到她的問題，看了看恩泰：
“恩泰，確定要讓小池知道嗎？”
“我……”恩泰本來是想要搖頭的，但是看到小池一臉不甘心地看着自己，話說到嘴邊卻又拐了一個彎：“反正……反正遲早要知道的……就……就現在說了吧……”
“哦……”左殘陽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着小池，“那我……我要說了啊……你……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已經做好了，你快說啊！”小池着急地說。
“昨天你們撿到的那個鏈子，其實是人的屍體製作而成的。”左殘陽心一橫，終於說出了真相。
“做成的？”恩泰聽到左殘陽的話，愣了愣，“經過加工嗎？我還以爲是天然形成的？”
“確實是經過加工的。”左殘陽點點頭，“這可以說是一件手工藝品了，但是原料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鞣屍，這一點應該可以確認無誤了。”看到小池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左殘陽點點頭，開口：“鞣屍多形成於酸性潮溼土壤或泥沼地區。當屍體處於溫度較低、空氣不流通的酸性泥沼中，腐敗菌的生長繁殖受到抑制，腐敗變慢或停止下來。而酸性泥沼中含有大量腐殖質，富有單寧物質和多種腐殖酸。這些因素可能會使屍體呈現一種暗色，並且變得非常緻密。同時，屍體的肌肉和內臟被脫水，部分蛋白質被溶去，骨骼和牙齒的鈣質被溶解，就使骨骼變得非常柔軟，有的時候甚至可以被刀子切開。”
“也就是說……”小池終於開始明白了，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我們昨天見到的那個東西，是屍體？”
“從形狀上判斷的話，”左殘陽拿出了幾張照片，“應該是人類的指骨和趾骨，也就是手指和腳趾的骨頭。”說着，指着幾張昨天照好的照片，給恩泰和小池看，“這些東西被鐵絲穿過，形成了一串手鍊一樣的東西。”
“那爲什麼說是最嚴重的呢？”小池還惦記着昨天的對話。
“在很久遠的時候，一些原始部落之間，經常會有爲了爭奪領地或者是食物等東西的戰爭，而當戰爭結束之後，就會出現大部分的傷員和死者，親人們爲了紀念死者，有的時候會把他們的屍體帶回家鄉，或者帶着遠走高飛，但是有的時候因爲天氣太熱的緣故，這些肉體可能會腐爛，所以就逐漸形成了用死者骨頭製作飾品的習俗。”
“然後呢？”小池坐在那裡，杯子端在手裡，但是她已經顧不上去喝了。
“而因爲在那個時候，人們生存都是需要自己的雙手去勞動、自己的雙腳去征服的，所以手和腳對於那個時候的人類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左殘陽說到這裡，聳了聳肩，“雖然說現在也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是你們可能想象不到那個時候的人們對於手和腳的崇拜有多高。”
“所以說用死者的手或者腳的骨頭製作的飾品，是最厲害的？”小池插話。
“是的，一般來說，那時候的人們相信用死者的手腳製作的飾品是最具有魔力的。”左殘陽點點頭，“但是因爲那個時候死者比較多，再加上有沒有適當的防腐和處理方法，所以很多屍體都會腐爛，並且傳播瘟疫，所以當時的人們逐漸認識到了用人骨製作飾品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有可能會傳播疾病和死亡，漸漸地，人骨製成的飾品就被認爲是最不吉利的詛咒用品了。”
“這變化也太大了點兒吧？”小池撇撇嘴。
“確實很大。”左殘陽苦笑，“但是這種習俗還是流傳下來了，到現在，就變成了用死者的手腳的骨頭製作飾品是具有最深效力的詛咒用品了——再加上子規和聶蘇發現的那些屍體，可以做出的結論就是，我們所去的那個薰衣草花園，確實是有問題的，還需要進一步調查纔可以確定。”
“原來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最嚴重的情況’啊……”小池鬆了口氣，“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兒呢……”
“這樣就解決了吧？”左殘陽笑眯眯地看着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小池和坐在一旁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此刻心情無比輕鬆的恩泰。
“嗯，解決了！”小池開心地笑了。
“既然解決了，就繼續解決我們的下一個問題吧！”左殘陽話鋒一轉。
“啊？還有什麼問題？”小池和恩泰都是一愣——難道這個鏈子還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了，”左殘陽回答，“你們今天也都看到李孝涵一家三口了吧？”
“嗯，看到了。”恩泰點頭。
“哼，當然看到了。”小池想起剛纔李孝涵的舉動，還是有點兒生氣。
“嗯，很好，那你們有沒有發現……”左殘陽壓低了聲音，“他們三個有什麼問題？”
（）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