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小池張了半天嘴,擠出了這樣的兩個字。
“沒錯。”段成巖笑眯眯,“這下,可就看得出來誰在家裡不做飯,光吃飯了!”
“怎麼可能?”左殘陽一愣,“我吃飯的時候,喝湯也用勺子的好不好?!”但是話音剛落,他就發現周圍所有人都不懷好意地看着自己,連忙捂嘴——說漏嘴了!
“勺子?”恩泰其實是所有人裡最有理由不知道的了——幾百年都沒有正經吃過飯了,不知道的話,情有可原,“勺子?喝湯的時候用的?”
“是啊,”段成巖撫摸着用石膏做出來的那個兇器的模型,“這種弧度,和這個大小,再加上作爲兇器所需要的硬度和強度,應該就是勺子沒錯了。”
“也就是說,這個人,或者是兇手,用勺子割腕殺人?”道長大了嘴巴。
“現在來看,似乎確實是這樣的了。”段成巖聳了聳肩,“因爲吃飯的時候,如果每人一雙筷子,實在是容易弄丟,而而且分發和回收的時候,也很麻煩,所以一般來說吃飯的時候是會發勺子的。而那個殺人的人,就是利用勺子和粗糙的牆壁……”
“殺人的人?”左殘陽皺了皺眉頭,“爲什麼不直接說兇手?”
“管自殺的人叫‘兇手’?”段成巖扭頭看他,“好像有點兒彆扭……”
“你認爲周立洋是自殺?”杜子規問。
“如果有兇手的話……”段成巖撓了撓後腦勺,“總覺得有點兒多此一舉啊……”
“嗯,這麼一想確實是這樣的……”左殘陽單手指着下巴,坐在那裡,“第一,周立洋本來今天應該被槍決的,就算是不殺他,他今天也會死,相反的,冒着危險潛入周立洋房間殺人,似乎有點兒多此一舉的嫌疑……”
“第二,”段成巖點點頭,“如果說真的有兇手,想要殺人的話,爲什麼不採取一些其他的方式?一把勺子雖然沒有多厚,但是總歸是塊幾毫米厚的不鏽鋼做的,磨的話得浪費多少時間啊?如果在磨的時候被發現了,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是啊,如果真的想殺人的話,”左殘陽掃視了一下PSI的辦公室,衆人頓時有一種冒冷汗的感覺,“如果真想殺人,屋子裡面隨便一件東西都可以辦到啊,而且方便快速,也可以做到不留痕跡……比如說……”說着,左殘陽瞟了瞟小雨坐着的椅子,“拿椅子一砸頭的側面就可以了,如果手法好並且足夠快的話,可以完全不留痕跡。或者……”他又看了看道的水杯,“如果是個身強力壯的人,拿個水杯就可以淹死一個人啊……”道聽到這裡,不僅嗆了一口茶水,一臉無辜地拼命咳嗽。“又或者……”左殘陽吐了吐舌頭,視線轉向了PSI辦公室旁邊,“對於那種能夠住宿的小房間來說,上吊也是一種不錯的手法。還有用被褥悶死、在放風的時候鬥毆致死,還有……”
“殘陽,那個……”恩泰連忙制止——如果讓這傢伙再說下去的話,恐怕全世界就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了,“那個……最終的屍檢報告什麼時候能出來?”
“屍檢報告?”左殘陽一愣,本能地轉回頭來,說到自己的工作的時候,雖然是個兼職的法醫,但是他還是百萬分的認真,“今天下班之前能出來。不過……”說到屍檢報告,左殘陽又是一皺眉,“在死亡性質那一欄,應該寫‘自殺’了?但是……那個水龍頭怎麼解釋啊?”
左殘陽的一提醒,衆人又想起了那個莫名其妙就被關上的水龍頭。
“是啊……雖說是自殺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那個水龍頭絕對不會是死者後來又爬起來關上的啊……”道皺着眉頭,“說明還是有另外一個人呢!”
“還有那個錢行警官……貌似也有點兒問題?”恩泰輕聲提醒。
“錢行警官知道點兒什麼,但是不能說出來?”小池小聲說,“會不會他認識或者知道兇手是誰,但是因爲兇手對他有恩,或者拿什麼東西要挾他,所以他不能說出來?”
“這倒是個可能。”恩泰點點頭,“如果能直接問問他就好了!”
“話說他現在在哪裡?”道慢條斯理地問。
“我剛纔問過了,錢行警官過去就是爲了把周立洋領到刑場的,但是現在周立洋已經死了,他應該是直接回去覆命了吧?”聶蘇回答。
“也就是說……”道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開始自己最拿手的工作——總結,“我們現在需要雙線並進,第一條線就是我們需要設定死者周立洋是自殺的,而那個關水龍頭的兇手則是一個疑團。第二條線,周立洋是被謀殺的,而這個兇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捨棄了一些比較方便的殺人手法,選擇了一個很奇怪很慢很累人的手法。但是不管是哪一條線,我們都需要注意的是錢行警官,因爲他在發現屍體之後表情有異。”道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臉色有點兒發白,站在那裡微微喘氣。
“道?”小雨奇怪地上前,“怎麼了?”
“沒事兒……可能是晚上沒睡好……有點兒累了……”道小聲回答,臉上有點兒發紅。
“可是你這幾天一直感覺不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小雨不依不饒地問,“要不然讓成巖和殘陽兩個人幫你看看?”
“沒問題。”兩個人一聽,馬上點頭,走到道的面前,一人一隻胳膊,抓住了道的手腕,開始號脈。
“唔……”左殘陽微微眯眼,凝神,靜靜地號脈。
“嗯……”段成巖幾乎是同樣的動作。
“你們兩個,不要光號脈,不說話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小雨看着兩個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有點兒害怕。
“氣血虛,需要補一補。”兩個人同時睜開眼睛,同時說,而後又憤憤地對視一眼,同時喊道:“我比你快!”
“呃……”站在一旁的小雨哭笑不得,“怎麼補比較好?”
……
“道是從古代穿越來的人,所以在穿越的過程中本身就會耗費大量的精力,再加上本人又極其瘦削,所以肯定會有氣血虧空一類的問題。”左殘陽看了一眼在辦公樓頂層點起小火爐熬藥的段成巖,扭頭對等在一旁的小雨說。就在剛纔,兩位醫生判斷道需要“補一補”之後,小雨就來到了開門比較早的中藥鋪,買了所有需要的藥材,然後返回。因爲熬出來的藥要趁熱喝纔可以,所以段成巖和左殘陽兩個突發奇想,就在PSI的房頂上,也就是大樓的頂層天台上,拿幾塊板磚支起了一個爐子,然後又放上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砂鍋,開始熬藥。
“原來如此……”小雨點點頭,“那就給他喝這個藥,沒問題吧?”
“需要根據身體的狀況隨時添加或者削減藥材,但是目前來說,只喝這個藥就可以,不必再過多補了。”段成巖回答。
“是的,有的時候補得太多反而會削減身體本身的修復能力,得不償失。”左殘陽補充道,北京這個時候已經入了秋,再加上幾個人連夜查案,早上也就沒有回家,所以當樓頂吹來陣陣秋風的時候,幾個人還真是打了個寒噤。小雨馬上跑到熬藥的火爐旁邊,還對着左殘陽招了招手:“殘陽,過來烤烤火?”
“不必了……”左殘陽臉上有點兒無奈,擺了擺手,然後靠近一個能避風的地方,縮成了一個小團兒蹲在那裡。
“誒?”小雨有點兒奇怪。
“這傢伙從小害怕明火。”段成巖解釋,“不願意靠近有火的地方……”
“我……我不冷!”左殘陽脖子一梗,回嘴。
“還說不冷,”段成巖竊笑,“不冷爲什麼要縮成個球兒在那兒?”
“我……我樂意!”左殘陽死活就是不靠近那紅彤彤的火焰,一個人坐在那裡。
“算了算了,我去找點兒熱飲料來……”小雨無奈地起身,看着左殘陽臉上一抹淺笑——左殘陽,應該是比自己大吧?怎麼還跟小孩兒似的?
……
小雨從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裡找到幾袋茶葉,然後站在原地認真地想了想,又抓了一袋兒童奶茶——給左殘陽的。然後就拿着水壺,準備去接水。
來到開水房,小雨把水壺放在水龍頭底下,就打開了水龍頭,可是等了半天,卻發現一滴水都沒有留下來,她奇怪地彎下腰去,檢查水龍頭,連續開關了好幾次,還是沒有一滴水,這個時候她纔想起來今天是週末,辦公室不供應開水的。
沒辦法,只好拿電熱水壺燒水了。
回到天台的時候,小雨發現左殘陽還縮在那裡,死活不肯靠近段成巖和火爐取暖,看到小雨回來,他擡起頭,還沒有說話,先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抱歉啊,殘陽,”小雨吐吐舌頭,“今天辦公室停水,沒有熱水了,我只好現接水,現燒的開水……誒?”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左殘陽原地一躍而起,瞪大了眼睛,看着旁邊的段成巖:
“成巖……你……聽到了嗎?”
“嗯。”段成巖也是一臉的嚴肅,“停水,我聽到了。”
“那……”左殘陽有點兒打哆嗦,話說得有點兒不利落。
“我們回去看看。”段成巖說着,就扇滅了火,端着砂鍋,站在了天台的樓梯間那裡,示意大家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