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應該是這樣做的……”杜子規很耐心地站在院子裡糾正着小池的動作,“這樣的話,你才能獲得更大的接觸面,才能更好地進行靈語……”
“唉……好無聊哦……沒想到靈語者還有那麼多講究……”小雨百無聊賴地雙手托腮,坐在房檐下,看着杜子規和小池在一遍一遍地練習,突然,她像想起來什麼似的,搖了搖身邊正在沉思的聶蘇,“聶蘇,不如……你教我武術吧!這種東西能防身還能強身健體,而且以前都是你來保護我們大家,如果我也學會了,就能保護你們了啊……”
聶蘇苦笑:“武術這種東西,怎麼能說學就學呢?還要有好多的基本功練習和素質練習啊……”
“哦……”小雨點了點頭,隨即又雙手捧頭,“那我現在已經這麼老了,等我學好了,能做大俠的時候,也就成了老太婆了吧?真是的!早知道就早點兒學武術了——可是現在也沒有什麼事做,真是無聊啊……”
走進院子的時候,我正好聽到小雨的抱怨聲,不禁一陣竊喜,大聲說道:“怎麼?有人無聊?和我出去遊山玩水如何?”
“真的?”小雨一看是我,有點兒不相信地問,“殘陽你說的地方,這裡有嗎?你不會是騙我去給你幹什麼苦工吧?”
“哪能啊!”我做出一份大義凜然的樣子,“小雨無事可做,我就有義務幫你找事情做,怎麼能騙你呢!”
“嘿嘿……”小雨眯着眼睛笑了,然後說了聲“出發”就幾步躥到了門口,停在門口,想了想,又站回了我身後,“殘陽,帶路!”
就這樣,我把小雨“騙”上了漫長採藥路。
是的,湘西這個地方人傑地靈,在麻家老宅身後的那座山上,有着數不清的珍稀藥材品種,碰巧我又在我住的房間裡面找到了一本《湘西本草》,上面記載的各種藥材更是讓我目不暇接,所以,一有時間我就會過來採藥。而這次,本來我是想找個人和我作伴去採藥的,杜子規是個很好的夥伴,但是可惜他現在正在和小池交流靈語方面的問題,而聶蘇又是麻家的“大小姐”,於情於理不應該和我去採藥,恩泰和道又不知所蹤,所以只剩下小雨這個“無聊的女孩兒”了。想到這裡,我禁不住又一次竊笑:小雨,陪我去採藥吧!你肯定會累得連“無聊”兩個字都說不出來的……
……
“呼哧呼哧……”——本來以爲小雨這個平時喜歡窩在家裡的女孩兒不怎麼鍛鍊呢,沒想到到頭來,呼哧帶喘走不動路的竟然是我!小雨揹着零食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還時不時停下照幾張相,但是我的樣子就悲慘多了:身上揹着個很大的包,裡面都是我沿途看到的珍稀藥材,而包裡還裝着小雨和我兩個人的水,一步三停地勉強跟在小雨身後——我突然覺得,下回應該邀請道來和我一起採藥。
“殘陽,你怎麼這麼不堪?”小雨停下來,看着灰頭土臉的我,戲謔地問道。
“還不是因爲你把你的水都放在我包裡了!那麼一大瓶子水呢!多沉啊!”我嘟嘟囔囔地回答。
“哈哈哈哈……辛苦你了哦……”小雨調皮地吐吐舌頭,“可是,美女都是喝出來的,所以我要多多喝水纔可以!”說完,又蹦跳着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揹着滿滿一揹包的各式草藥和兩瓶“美女養成水”跟在後面。
“好奇怪!”突然,小雨停了下來,看着前面的路疑惑地說,“殘陽你快來看,他們在幹什麼?”
“哪裡啊?”我好不容易趕上了小雨,順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這不就是在玩兒嗎?”
“什麼啊!”小雨生氣地戳了戳我的肋骨,“分明是幾個大人在那裡!”
“好像真的呢……”聽了小雨的話,我有認真地看了看:果然,是幾個大人,每個人坐在一個木板車上面,木板車周圍圍着一圈神婆打扮的人,“這麼一看,她們好像是在作法……”
“作法?”小雨一聽,來了精神,“太厲害了!我去看看!殘陽,你也快點兒哦!”說着,就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杜小雨!你給我站住!你!我下回再也不給你背水了!”
……
過了很久,我才走到了小雨身邊,看到她正瞪大了眼睛,微張着嘴,看着前面的景象,“殘陽,你快看!”
“怎麼了?”
“那些人,坐的車,巫婆一揮手,他們就能沒有動力然後就上坡了!太厲害了!”
“怎麼可能?”我撇了撇嘴,“虧你還是連跳幾級的高材生,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明白嗎?如果沒有力,物體是不會運動的!更不會自己做功!上高中的時候沒學過牛頓運動定律嗎?”
“那你說!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小雨自知太沖動,但爲了面子,也不承認,撇着嘴問我。
“這裡面肯定有秘密……”我說着,從揹包裡拿出了一瓶水,放到了地上。
“唉!殘陽你幹什麼!那可是我的……啊!這怎麼可能?”小雨看到了我的動作,一開始還在壓低了嗓子嚷嚷,但是後來,憤怒的聲音變成了驚訝的,因爲,剛纔的那一幕在她眼前的這個水瓶上面,又發生了:水瓶在沒有任何外力推動的情況下,慢慢地向坡上滾去。
“看到了吧?”我彎腰從地上撿起了水瓶,“這就是秘密,這種坡一般會被人稱爲‘怪坡’,就是因爲人在這種坡上,看到的明明是上坡,但是卻可以毫不費力地騎車上去,就像那些人坐着木板車可以上去一樣。”
“爲什麼啊?”小雨也忘記了責怪我把她的水放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我。
“因爲這個坡原本是下坡,但是因爲周圍的標的物對人眼造成了錯覺,所以人們看到就會覺得是上坡——水瓶啊,木板車啊什麼的,當然可以沒有人推就能滾下山坡了!”
“原來就這麼簡單!”小雨撇了撇嘴。
“就這麼簡單,所以啊,你以後不要大驚小怪的啦!”我笑着說。
“哼,以後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小雨衝着那幾個神婆和村民的方向跺了跺腳,說了句讓我無比黑線的話。
“呃……”我一時無言以對,轉而看着那個“怪坡”,“不過,很奇怪啊……”
“什麼?”小雨回頭望我,“什麼很奇怪?”
“這個坡的形成,很奇怪。”我搖了搖頭,“我看過這個地方的地方誌,說是這個地方因爲北高南低,所以雨水一般都是往南邊流的,但是爲什麼,這麼多年的沖刷之後,這裡還會有這麼大的一個坡呢?”
“那有什麼奇怪的……有可能這裡是爲了方便,人工填的唄!”小雨不以爲然。
“可是這裡明明人煙罕至,如果不是咱們這次出來採藥,是很少回到這裡來的……”我沉思地望着那幾個神婆花花綠綠的背影,“爲什麼要人工填了這麼大的一個坡呢?奇怪……”
“什麼人?!”正當我們兩個思索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大喝。我們轉過頭去,發現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多的大個子,面色黝黑,四肢魁梧,身上的衣服遮不住的肌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說你們呢!幹什麼的?”
“我……”小雨驚訝地不知說什麼好。
“白雲大哥!”我認出了這個人,“好久不見!”
“啊!原來是左先生!”白雲也認出了我,點了點頭,“剛纔多有冒犯!”
“你們認識?”小雨疑惑地看着我們,見我點了點頭,又轉頭上下打量了白雲幾眼,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您……您叫……白雲?”
……
“小姐和馮小姐一起出來遊玩,我是過來探路的。”在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後,白雲說出了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小姐她們應該隨後就到。”
“我們就在這裡了啊!”馮瑞雪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殘陽,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你!這位是……”看着我身旁的小雨,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覺得馮瑞雪的眼中閃過一絲難過,但是那種神情轉瞬即逝,所以我斷定自己是看花了眼了。
“這位是杜小雨,子規的妹妹。”我介紹道,“小雨,這位是瑞雪,這位是白遙。”
“瑞雪姐姐,我可不是左殘陽的女朋友哦!”小雨突然來了一句,把我嚇得不輕:“杜小雨!你說什麼呢?”
“你還沒看出來呢?”小雨輕蔑地看了我一眼,“你沒發現瑞雪姐姐在看到我之後多難受嗎?哼!反正我要解釋清楚了!免得誤會……”
“啊?”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後擡頭看到馮瑞雪的臉竟然紅了,“什麼意思?”
“啊啊啊……”小雨雙手捧着腦袋,一副受不了的樣子,“這都看不出來,你到底有沒有畢業啊?《泡沫之夏》、《水晶之戀》、《公主的玻璃鞋》這種書,你都沒看過啊?”
“呃……是果凍嗎?”我的印象裡,叫“水晶之戀”的,好像就只有那個電視上,不說“後天”而是說“明天的明天”的人演的一個果凍的廣告,“我不怎麼吃果凍……沒有營養……”
“啊!”小雨徹底抓狂了,“左殘陽!你……你……”她已經氣得說不出來話了,索性一跺腳,跑到白遙和瑞雪那邊站着去了——於是,我們就形成了三女對一男的陣勢:白雲看到這個架勢,早就不知溜到哪裡去了。
“對了,殘陽,你們在這裡幹什麼?”馮瑞雪的臉色依舊紅潤,小雨又扭開頭去,白遙只好挑起了話頭。
“我們本來是想出來玩兒的,但是發現有人在這裡作法,就過來看看熱鬧。”我解釋道,“後來發現這裡有個怪坡,但是我記得這裡的氣候應該不會形成這樣的環境,所以就想看看這個坡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是人工填成的。”馮瑞雪終於說了一句話,可是臉色依舊紅潤似霞,所以沒有擡頭看我,“這裡的老一輩人都這麼說。”
“爲什麼要填啊?”我好奇地問。
“不知道,但是據他們說,這裡埋了不可見人的髒東西……”
“到底會是什麼髒東西呢?”我摸了摸下巴,苦惱地思索着。
“這個好辦。”白遙突然說道,然後豪氣十足地一揮手,“白雲、黑土,挖!”
……
我還沒有從白遙那豪氣十足的一揮手給我帶來的震撼中清醒過來,白雲和黑土兩個人就已經把整個坡挖開了,然後黑土一個人過來,告訴那三個女生讓她們迴避一下,在她們不滿意的小聲抱怨中向我點了點頭,我會意,跟着黑土來到坑前。
“這是!”我低頭一看,只一眼,就被坑中的景象驚得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