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府中，如今看上去顯得有些慘淡。
府門外的士卒依舊一絲不苟，身披縞素，卻多了幾分凶神惡煞。似乎那個人若是不開眼，就沒必要活着離開了。
進入軒轅府後，也沒有見着陸寒。如今後者已經是軒轅府的頂樑柱，諸多事務繁雜不堪，又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
林荒站在湖心亭中，擡頭望着聳入雲霄的天策樓，心中不禁微微一嘆。那裡面，不知道供奉了多少軒轅歷代先祖的靈位。
下午時分，林荒方纔見到林蒼雪與是白小胖。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兩人的傷勢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特別是林蒼雪，氣息比之前更加凝練了幾分。想來是陰陽谷中那隻浩然赴死的鳳凰武魂，已經涅槃重歸。
至於白小胖，似乎礙於軒轅府如今的氣氛，被壓住了一些性子，否則只怕又要上房揭瓦了。
見着了林荒，兩人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一聽林荒想要離開東靈境的事情，白小胖一個藉口便開溜了出去。
果然……這個傢伙想留在東靈境當個作威作福的土皇帝。
至於林蒼雪則是猶豫，原因林荒也明白，無外乎林北辰。
如今，雖然陰陽谷的事情已經結束。可是東靈境中，依舊還有不少血靈殿的餘孽，還有不少被血鴉控制的傀儡大軍。
林北辰跟着秦玄策東征西戰，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姐弟倆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那個老人，本該頤養天年的歲月，卻執意要白髮提槍，縱橫疆場，說什麼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不服老！
還不聽勸。
只是如今宋之謀被秦玄策氣死，秦玄策的大軍便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再無敵手。有後者在，想來林北辰也不會有絲毫危險。姐弟倆雖然心有不忍，總歸還是有些放心的。
“你跟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林蒼雪望着一身白衣的林荒，清秀的面容上透着些許疑惑。總感覺林荒發生了不少的變化，卻又說不清楚。
林荒笑了笑，“當初在大夏王朝拜過一個師父，叫蕭義山，這件事情姐姐是知道的。陰陽谷出現的秦長生，便是我師兄。從他那裡，偷來了不少好東西，也看清了一些東西！”
林蒼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體內那隻鳳凰……”
林蒼雪忽然期待的望着林荒，神色變得有些激動。
林荒搖了搖頭，“不知道原因，只是腦海中突然多出了一部經書，玄海中突然就出現了鳳凰武魂。或許是血脈覺醒，也或許是因爲母親的緣故，但終究沒有更多有關母親的信息！”
“這樣啊……”
林蒼雪輕輕道，眸子微微下垂，似乎是有些失落。
林荒微微一笑，將林蒼雪攬入懷中，笑着道：“出了東靈境，總歸能找到母親和父親的。有我在，就沒有一家人散落四方的道理！”
嗯!
林蒼雪狠狠的點了點頭，玉手死死的抓着林荒的衣角，流露出少有的柔弱。不過柔弱之後，清麗如雪的眸子中，卻滿是堅定。
一個曾經跌落神壇三年，都沒有心境破滅的女子，其骨子裡的韌性可想而知。心中的理想與目標，不知道又會讓世間多少男子羞愧。
直到了半夜時分，陸寒方纔抽身見着了林荒。
大廳中，林荒望着前方的青年，臉色比之前僵硬了不少。很難想象，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陸寒的氣息竟給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過二十歲罷了，還算是一個少年郎，兩鬢卻已經出現霜白之色。
雙眸平靜而內藏虎狼之象，沒有了曾經絲毫的木訥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淵渟嶽立的老成之色。
身着軒轅族主服，總有一種威嚴的氣象，還有一絲曾經軒轅提兵身上的神韻。
“這裡有兩封信，是秦玄策送來的！”
陸寒抽出了兩封信，遞給了林荒，隨後坐在了位子上，看上去有些疲倦。
一封信，是來自秦玄策的。
另外一封，是林北辰的。
姐弟對望了一眼，一人拆開了一封，其中並沒有太多的話，寥寥幾語，卻是讓姐弟倆很是無奈。
秦玄策並沒有說太多，只是說了三年後，他會走出東靈境。連寒暄幾句都不曾有，可能是覺得太過矯情。
至於林北辰的信，卻與以往有些不同，很是措辭凌厲的告訴姐弟倆，想要離開東靈境就趕快走。別想着走之前還去看他，最後弄到哭哭啼啼的，姐弟倆不要臉，他林北辰還要臉。
信中，看上去盡是鐵血之意，說什麼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帶三尺之劍而立不世之功，世間女子不必不如男。還有什麼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勇敢的去闖蕩天地，方纔不負男兒本色。
不過那錚錚鐵血之中，姐弟倆還是感受到了濃濃的關懷。
不服老的老人，終究是老了。
林荒甚至有一刻不想走出東靈境，至少等着林北辰百年之後，再離開這片天地。可是林荒心中也明白，在東靈境外，還有一個紅衣少女在等着他。
還有他的母親，如今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過的可好？
那個跛了腳的男人，是生是死？
他也明白，林北辰也想在瞑目之前，再見一次那個曾經醉酒鞭名馬，意氣風發的林長天。
也想見一見，自己的那個兒媳婦。
而這一切，都將落在他林荒一個人的身上。
信中的最後，林北辰額外囑咐了林荒幾句，說什麼一個人漂泊在外，照顧好自己，更要照顧好林蒼雪。
不要辜負了君傾城。
實在不行了，回東靈境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言語囉嗦，翻來覆去其實也就那麼幾句，卻看得林荒滿臉笑容，心中溫暖如春。他一點也不怕囉嗦。
就怕沒人囉嗦！
看過信之後，座位上稍稍恢復精神的陸寒方纔起身，開口道：“我暫時還沒有離開東靈境的想法！”
嗯。
林荒點了點頭，雖說不知道千年之前軒轅族的根在哪裡，可經過千年之後，軒轅府早已經紮根東靈境，算是第二個故鄉了。如今家大業大，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至於以後有沒有離開的想法，以後再說！”
陸寒接着道。
林荒同樣點頭，拍了拍陸寒的肩膀。
“我父親的武魂，希望你不會辱沒它！”
這一句，陸寒說的極爲嚴肅與認真。
“說認真的，這尊武魂，我現在還真不知道如何發揮它的威力！”
林荒正色道。
“那就慢慢想，慢慢等！軒轅家族等了一千年，才累積出提兵百萬，即便是再等一千年，也等得起！”
林荒輕微點頭，並沒有說太多。
隨後陸寒挑了挑眉，“喝酒？”
“喝酒！”
林荒笑了笑。
“踐行酒？”
“踐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