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兒子提過以前有過未婚妻的事情是不錯,但是他並沒有說過這個名字,畢竟是上一輩人的恩怨,他覺得不應該讓這個名字被記掛在無辜的小輩的心裡,兒子怎麼就知道了呢?
“你又重新查了以前的事情?還是鬱小子上一次都已經跟你說了?”
“鬱揚之前一次確實已經跟我說了,但那隻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我根本沒放在心上,今天提出來,只是希望老爸你不要無原則的幫着老媽來阻止我和兔兒的事情!”牧以琛淡然的說道。
劉慧現在的情況和際遇,牧以琛不是沒有想過要不要跟老爸提起一下,特別是她並沒有和別的男人結婚,卻一個人生下孩子,還有那個孩子已經失蹤了近二十年的事情。
但他最終選擇了隱瞞,一是老爸的身體大不如前,他不希望他因爲愧疚而增加心理負擔,二也是擔心老媽知道了會多想。
“你知道的,我在你們母子之間,關於晴雪和鬱小姐的事情是保持中立的態度。但是,以琛,你應該知道爸今晚留下來跟你閒聊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只是不希望你們母子因爲這些事情而生疏了!”
牧正榮懇切的看着兒子,語重心長的道:“或許,你猜測的對,你媽正因爲心裡對當年的劉慧有一份愧疚,又加上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她的消息而始終放不下,纔會把積壓了這麼多年的愧疚之情想要在晴雪身上彌補回來,但你也不能否認你媽對你的愛護之情。
晴雪雖然不是你唯一的選擇,但是她是你媽和我看着長大的孩子,人品性格各方面都是你倩姨按照最標準的爲人兒媳、妻子的準備培養的,你不可否認的是,她除了之前的膽子小了一點外,真的各家求女的最佳人選。
而我知道,鬱小姐的出現是一個例外,是一個讓你體會到什麼是愛情的例外,所以你纔會一頭紮了進去,對她寵愛有加。
如果,沒有晴雪的婚約,我想你媽也是非常的樂意看見你能夠真心的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我們只會爲你祝福爲你高興,而不會阻撓你,可偏偏生活就是這樣的無情,讓你面對了三十年前,我曾面對過的事情。
我當然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也支持你站在選擇真愛的角度上而和鬱小姐在一起。
但是,以琛,爸只求你一件事情,就是在這個基礎上不要太傷*心,她跟着我,經歷了很多,不管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曾經大起大落的陪着我一起挺過來的。她不容易!”
這是牧正榮第一次跟牧以琛說這麼多的話,而且是關於自己的妻子的。
言語中,有幸福,有愧疚,還有着期望,期望妻子以後的生活可以更平順一點。
牧以琛聽完父親的話,並沒有立即接口,只是垂着眼簾不說話。
他是能夠理解老媽的苦心和一切爲了他好的前提,但是,就怕她不能體會他非兔兒不可的決心。
“和媽之間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最後,他還是輕輕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但還有一個轉折,“但是,如果她傷害了兔兒的話……”
“以琛,這點你放心?,你媽不是那麼不講道理和狠心的人,她一定不會傷害鬱小姐的!”牧正榮暗暗鬆了一口氣,兒子終究是兒子,心中還是有父母的。
“那我媽把兔兒送到哪裡去了?”兔兒現在的下落纔是最重要的。
程瑋霆告訴他,兔兒還沒有清醒過來,那麼她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而且,還有他們所不知道的一股不善的勢力正盯着她,他害怕……
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會是什麼樣的,牧以琛不由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蟬,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牧正榮的手道:“爸!快告訴我,兔兒在哪裡?”
沒有他在一邊守護,沒有意識的兔兒,無疑是最危險的。
可是,這種危險他不能跟任何人說。
不,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他,對找他,找鬱揚。
“爸,把手機給我,我要打電話!”
“我的手機在老洪的手上,你的沒在嗎?”牧正榮怔了怔,不明白兒子忽然怎麼又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的被媽藏起來了!”牧以琛只覺得那種恐懼的感覺越來越深的糾纏着他,在沒有通信工具的情況下,只能再次追問,“爸,你知不知道媽把兔兒送去哪裡了?”
牧正榮的臉色微微一暗,歉意的道:“我問過你媽了,她大約是怕我告訴你,只說轉到另一家醫院去了,具體的哪一家她沒有告訴我!不過,以琛,你別擔心,等老洪回來,我立即讓他去打聽!總之,你媽不會那麼無情的對鬱小姐不管不顧的!”
擔心,他怎麼能不擔心,他擔心的不是老媽沒有將兔兒轉院,而是擔心那股黑暗中的不善氣息。
冷漠和無視是一種絕對的冷暴力,特別是連眼角的一個餘光都不願意給你的時候。
牧夫人自從嫁給了牧正榮,除了心裡對丈夫的道前未婚妻劉慧有着愧疚之外,在牧家生活的可說是十分的順遂。
特別是公公婆婆回老家鄉下養老之後,她就是一家人生活的重心,丈夫疼寵,兒子也算是孝順。
可哪曾想,爲了一個女人,原本孝順的兒子竟然對她怨恨至此,她不傷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以琛,你就準備這麼一輩子對待我了?”未語淚先流,牧夫人一邊削蘋果一邊泣聲問着,語氣中滿是委屈。
“選擇權在媽的手裡!”牧以琛只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手機上編好的短信已經發了出去。
幾乎在同時,又收進來一條短信,他以爲是鬱揚的,打開一看,卻是蘇憶發的,就是告訴他兔兒已經被轉到了B市的一院去了,只是暫時還沒有甦醒過來。
他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要馬上起來,立即飛奔到兔兒的身邊去。
但他還是忍住了,刪除了手機裡的短信,趴着閉目養神。
他必須得讓自己得後背趕快恢復好才行,不然,兔兒醒來看見了,一定又要施用靈力爲他治療,他不要她爲了他而受苦。
而且,既然有鬱揚打點照顧着她,那他也就放心了。
牧夫人張了張嘴,想要乾脆把鬱菟的事情跟他說明白,但她終究是個倔強的,想着手機既然已經回到了他的手裡,他就有本事打聽出來鬱菟的去向,愣是咬着牙不說了。
沉默再一次在母子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整個病房中只有輕微的削蘋果皮的聲音。
一隻蘋果皮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就能削好,可看着拿首腦勺對着自己的兒子,牧夫人又是氣又是惱,原本是準備給兒子吃的蘋果就直接塞在了自己的嘴裡。
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他這還沒有娶妻呢,眼裡就沒有她這個老媽了,那她還伺候他幹什麼?
越想越委屈,牧夫人是一邊低聲飲泣,一邊將一隻蘋果吃完的。
當蘋果只剩下果核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擦擦眼淚,重新削了一個,來到病牀邊到:“吃個蘋果吧!”
“我不想吃!”牧以琛不是在耍脾氣,只是想到兔兒居然還沒有醒來,最喜歡吃東西的她正餓着肚子,他就沒有胃口碰任何的食物。
“在你心中,鬱菟真的那麼重要嗎?以致於爲了她,你要這麼對待生你養你的老媽?”拿着蘋果的手都在顫抖,牧夫人剋制不住的激動了起來。
閉着眼睛的牧以琛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又很快鬆開,因爲他的兔兒不喜歡他皺眉。
心底因爲兔兒而柔軟了一片,他睜開眼睛轉頭看向有些竭斯底裡的老媽,淡淡的問道:“媽這樣說覺得有意思嗎?我對兔兒的喜歡是男女之情的喜歡,對你也一直保持着做兒子的本分。我從小到大有沒有讓你和爸操過心,我想不用細說,你心裡最明白。而我是怎麼樣一個性格,我想作爲母親的你,更是非常的明白,那又爲什麼一定要在我和兔兒的事情上面糾結呢?”
“那晴雪呢?晴雪該怎麼辦?你是先跟她訂婚的,你總也要顧慮到她吧!”她生的兒子,什麼性格她當然清楚,但是正因爲這種清楚,讓她不由產生了某種恐懼,所以她又以着夏晴雪做藉口。
“如果愛情是需要顧慮的,那媽當初又是怎麼和爸走到一起的呢?”牧以琛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再來戳痛老媽的痛處,他也答應過父親不在她面前表露他已經知道他們當年的事情。
但是,他老媽固執的性格他已經無法在退讓,和躲避,那就乾脆直接挑明瞭。
“你、你什麼意思?”牧夫人心虛的手一顫,手裡的蘋果瞬間跌落在地,滾進了牀底下,“你什麼意思?”
“我……”牧以琛知道這是老媽心裡一輩子的痛和愧疚,自己這樣毫不掩藏的撥開了它,一定會讓她傷心難過的。
他真心不想讓她在回憶起過去的,只是爲了兔兒,他又必須讓老媽清醒過來,不要將她的愧疚在他身上彌補。
如果沒有兔兒,他或許可以不求任何感情的和夏晴雪走下去,但是,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變化,而他,不是那種可以犧牲自己和心愛的人,去成全別人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