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準備好的手術沒做成,醫生早對她說過媽媽能夠堅持的時限,她怎麼會不擔心。
還有敏姐……
冷浩辰摟着她到一邊的長椅讓她坐下,他蹲在她的面前,擡頭看着她毫無焦距的雙眼。
手握她的雙手,那細軟無骨的手涼的厲害,細細的輕微顫抖着。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似乎不是擔心她媽媽那麼簡單。
男人皺着眉,低聲溫柔的喚道:“淺淺!”
他有些不安,總覺得眼前的女人會隨時飄走,這一週來她雖然看去正常,但是整個人瘦的特別厲害,似乎一下瘦了十斤。
半晌,秦淺擡起頭,眸色清晰,無一絲水汽,“冷浩辰,”她說:“你覺得這世,存不存在,報應?”
她喃喃的笑了,“我自私的想要留住更多,所以我身邊的親人朋友,便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很神是不是?”
冷浩辰瞳眸一陣震,一股心慌竄了來,過了一會兒,他冷靜的道:“算有報應,也輪不到你,淺淺,你沒有做錯什麼。”
“沒有嗎?”她脣邊露出淡淡的自嘲。
“你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如果不是我非要西茜爲媽媽捐腎,他不會冒險出現,會一直在這個世的某個角落生活的很好,如果我答應了他的要求,等過一段時間,可能會出國,可是因爲我的堅持,他出現了,又因爲我所以死了。”
冷浩辰呼吸一下變重,連着聲音也跟着變得緊繃而重,幾乎是厲聲低吼,“他不是因爲你死的。”
秦淺還是在自顧的說着,“我明明知道叔叔死在你的手裡,還一直掩耳盜鈴半的給自己催眠,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她閉眼睛,笑了出來,“即便是,你也是因爲正義,爲了叮噹,我的良心竟然妥協了,因爲逝者已矣,總不能讓活着的人變得更加不幸。”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一下擡起她的臉,眼睛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的驚心的痛楚和心疼,“淺淺,”男人的嗓音一下變得沙啞不堪,字音模糊停在耳朵裡卻越見清晰,“這都不是你的錯。”
她整個人都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力道大的彷彿要將她鑲嵌到體內,“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跟你沒關係,你怪我好。”
她忽然眼神飄忽的看向他,“西茜醒了嗎,她怎麼樣了?”
冷浩辰不明白此時她爲何還會問起這個,眼神晦澀的頓了幾秒,“嗯,前天醒來的,今天剛能說話。”
“呵,果然如此。”
她臉笑着,眼眸卻隱隱迸射着冷冷的恨意。
冷浩辰抱着她,忽然有種清晰的認知。
或許將來,或者肯定,他會後悔。
良久,她淡淡的喃喃道:“你放心,如果敏姐有個什麼,我也是會怪你的。”
她擡手,慢慢的撥開他的手,“我的錯我會認,別人的,我也不會放過。”
說完這句話,她不再開口了。
急救室和手術室的門幾乎同時被打開,秦淺已經虛弱到了幾乎站不起來的地步,卻還是強撐着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