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淺語重心長,“晶晶,你剛纔的那些話,你的心裡障礙,如果你跟老師說了,你和那位沈先生真的沒什麼,事情會鬧到如此地步嗎?你受苦,他也受苦嗎?”
柴晶晶低頭,抿起蒼白的小嘴嘟囔,“算我想說,他給我機會了嗎?”
“晶晶,你知道老師因爲自殘醉酒,有可能這輩子再也不能拿手術刀了嗎?”
秦淺笑了一下,“他肯定不會跟你說,而你粗心的,竟然也沒有發現,他的右手拿餐具都會輕微的顫抖,對你和那個流掉的孩子老師一直愧疚不已,對你的尋而不見一點點磨滅了他心裡那簇微弱的火苗,這大半年他一直非常任性的頹廢着,行屍走肉一樣,直到那天聽到你的消息,纔像又活了過來。”
“晶晶,你的男人你應該瞭解,老師雖然看去隨和可親,其實個性內斂的過份,你被算計被傷害他嘴不說但暗一個都沒放過,包括他的媽媽妹妹,一個被他氣的住進了醫院,一個被他趕出了公司,我看着都替你解氣,可這些他卻不對你說,有時候我也覺得他們男人的思維模式難以理解,但是晶晶,作爲女人,該心細的時候要心細,該軟的時候軟,在不委屈自己的前提下,兩人氣都衝來的時候,退一步緩一緩,你有多愛他,我看在眼裡,現在爲什麼不能拿出當年那股狗皮膏藥的勁兒爲他放一放驕傲?相愛的兩個人,一定要用氣對方傷害對方的激烈手段來謀求在對方心裡的烙印?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幼稚嗎?”
柴晶晶默然,咬脣低頭,反駁不了。
秦淺看着她黯然傷神的憔悴臉頰,手指替她梳理一下微微凌亂的長髮,“我的話你想一想,別一見面急着提離婚,你們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婚姻大事,要三思而後行,免得留下終生遺憾。”
這番話秦淺說的透徹且通達情理,只是沒想到不久之後同樣的事情落到她的身,才知道有些事情只有親身經歷了才知道個滋味。
手術室燈滅的沒有聲音。
當走廊裡男人沉穩的腳步聲沉穩響起時,兩個促膝而談的女人才倏然跟着擡頭。
手術室門開了。
“南城!”柴晶晶奔向緩慢出來的推牀,“南城,南城……”
白色被子下隆起一道頎長身形,他安然閉着雙目,兩道好看的墨眉難得的舒展開,俊雅五官在頭頂白光下蒼白得近乎透明,那般安靜。
微張的薄脣間含着一根插管,他現在竟然連呼吸都需要輔助工具了。
柴晶晶眨眼間掉落眼淚,手指顫抖慌措去尋他的大手,可觸到的手臂那麼冰涼,他沒有一絲溫度,只有那一條條觸感清晰的傷痕刮過她的指腹。
兩個醫生把推牀推進重症監護室。
柴晶晶被隔在門外,進去不得,一道玻璃,和他遙遙相對。
眼望着醫生把他擡牀,各種儀器在他身固定,他任由擺弄,無聲無息,沒有一點動靜。
柴晶晶雙手扒在玻璃,眼眶的熱氣薰得玻璃蒙了一層白霧。
冷浩辰從主治醫生辦公室走過來,沉沉直說了一句,“未來二十四小時是危險期。”
柴晶晶無力地,閉眼睛,六神無主,靠在秦淺的肩無聲流淚。
二十四小時,彷彿兩個世紀般,那麼難熬。
當天夜裡,霍南城再次被推進急救室,柴晶晶被病危通知書嚇得頭暈眼花還能站在手術室門口罵他:“霍南城,你今天要是敢死,我明天改嫁,然後一年生一個孩子,天天到你的墳頭去氣你,讓你這輩子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