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焓惱怒。顯然,林婉並沒有將他所說的話放在眼裡。而他需要的是一個言聽計從的傀儡,並非一個有頭腦,又會擅自做主的傀儡。
故此,他一怒之下斬殺了樓蘭舊部五百餘人,並奉上樓蘭的信物前去,想以此警告林婉。
若林婉這次還不能學乖,那麼他不得不考慮棄棋了。相信以林婉的聰明,不會不知道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古力將軍性格向來是直來直往,遂也不做掩飾,有些不滿的道:“太子殿下爲了霍承歡斬殺樓蘭五百餘人,只怕林婉會更加不滿。依林婉的心性,若是選擇背叛我們……”
“那便讓她不能背叛!”百里焓面色不驚的道。嘴角劃過一抹笑意,顯然是已經有了主意。
古力將軍有些不明白百里焓的意思。“太子殿下是想……”
“此次前往楚國迎親的使臣,已經抵達哪裡?”他問。
“已快入江城了。”古力將軍道。對於楚國的消息,他們時刻警惕,自然能立即回答百里焓的問題。
“聽說江城水災,貪官橫行。”
古力將軍恍然大悟。“屬下明白了。”
“等等,將這個帶去。”他從懷中取出兩支瓷瓶,一紅一黑。
“當年鬼窟十八怪的毒藥甚是厲害,不但可以無聲無息的令人染上,還能一個接一個的傳染,如同瘟疫一般。爲此,本太子特意命人研究許久,纔將此毒藥完全掌握。一瓶爲毒,一瓶爲解,你都帶去吧!本太子此次要備一份大禮送給楚國皇帝。”他笑道。看似談笑風雲的不經意,眼眸中卻散發着一股嗜血的衝動。
連他看中的女人都敢搶,他自然不能虧待了對方。
消息傳至林婉的手中時,彩兒站在一旁特意多留了一個心眼。
因霍承歡上次險些抓到那名西域探子,所以現在傳送消息,都是將消息綁在箭羽之上,探子站在宮牆之上遠距離的射進窗內。
彩兒主動前去取消息,不經意間將什麼抖落於自己的袖間。她本還想再有所動作,便聽血夢冰冷的聲音傳來。
“還不快拿過來。”
彩兒面色一驚,本還想偷樑換柱,此刻看來是不行了。她知道血夢的厲害,既然血夢都已經開口了,她自然不好再有所動作。只是不知方纔落入她袖間的東西到底是何物件,說不定正是重要的物件也不一定。
彩兒斂了斂神色,轉身將信箋遞給了林婉。
林婉倒是沒有多言。然在看到完那封信箋之後,卻驚的頓時癱倒在了座椅上。
她素來知道百里焓狠毒,卻不知他竟如此喪絕人性,只因她出手害霍承歡丟了一個孩子,他便如此狠厲的對付她!
五百餘條性命啊!樓蘭所剩的舊部本就不多。他這般做,分明就是在逼她就範,也是在袒護霍承歡!
霍承歡!
這個賤人倒底是有什麼魅力?她與百里焓到底又有什麼關係,值得百里焓如此維護她,甚至願意爲她廢棄她這顆重要的棋子?
她手指捏緊,尖銳的指甲幾乎陷入肉中,可見她此刻是有多恨!
彩兒見此,心中雖然害怕,但還是鼓足勇氣鎮定了下來。她絕對不能讓林婉血夢看出一點破綻,否則以
她們的手段,自己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念此,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選擇。
與虎謀皮,一但事情敗露,自己終將不過死。而若依附了曲靖蕭便不同了,不但擺脫了低賤之身,還能有個才德雙修,俊美無雙的相公。這麼大的誘惑,確實是值得她冒險。
平復了一下心情,她裝作若無其事的下去給林婉備茶。
當曲靖蕭拿到彩兒送出的信物後。他注視了良久,心中一陣疑惑。因爲這物件,他好似在哪裡看到過一般。
冥想一陣,他赫然睜大雙眸。顯然,他已經想起來這件物品哪裡見過,又和誰有關係了。
他當即尋了一批快馬,朝凌雲寺而去。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想找的人。
十一月的天,京都已經進入隆冬。奇怪的是,天氣雖冷,卻遲遲不見有雪降下。
霍承歡呆立在窗柩前,看着窗外陰沉的天際和咆哮的冷風若有所思。
秋水端來熱茶還有湯婆子過來。
“娘娘,快過來喝口熱茶吧!今兒個天氣怪陰冷的,您老是站在窗前凍壞了可怎麼好。”
霍承歡頷首,移步至桌案前,秋水立即將自己懷中的湯婆子遞過去。
霍承歡倒也沒有拒絕。自從自己三年前一病之後,她就分外怕冷,後來小產了,手腳更是冰涼的如同死人一般。
有時候夜裡睡着,即便蓋着厚厚的錦被,都能被凍醒。然後一躺,便是睜眼一直到天亮爲止。
“秋水,你說這雪要多久才下?”她問,神情依舊淡淡的瞥向窗外。雖然已經看不到窗外的樣子,可她依舊在想象着。
難怪都說深宮寂寥,果然是如此的。這幾日,若不是沒事便去林婉那裡找茬,她還真無趣的很。
秋水搖頭。“這奴婢哪裡知道。不過下雪的話,不是就更冷了嗎?小姐身子不好,還是別下雪的好。”
霍承歡輕笑。“你不知道,其實下雪纔不冷。不下雪的天……更冷。”
“是嗎?”秋水疑惑問。後又補充一句。“那還是快些下吧!”
霍承歡不語。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秋水,只要一心對一個人傻傻的好便可以了。不用顧忌什麼,也不用……
罷了!如秋水所說,還是快些下吧!不然有些人怕是早已等不及了,她也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凌雲峰腳下,曲靖蕭幾乎是片刻不停的一口氣爬至山頂,一路直接衝入慧明大師的禪院。
還好,他要找的人還在。
慧遠背對着他而坐,身前一壺清茶,靜默閒情,有種遺世而孤立的感覺。
“你怎麼還是這般急躁的模樣?看來那五年你是白跟着師傅學了。”
曲靖蕭面色燦燦,上前道:“事急從權,還請師父莫要見怪。”
“說吧!又有什麼事?”
他本想問是不是又爲霍承歡而來,但到底沒有說出口。早就聽聞帝后不和,曲靖蕭這般急着來找他,他能料到的也只有他們體內的蠱蟲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