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他時常會想,若當初他早些對她表白心意,那麼現在陪在身邊的是不是就會是他?
可人生並沒有從來,所以他們終究是錯過了。他不想再跟下去了,便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的轉身回了營帳。
霍承歡並不知曉曲靖蕭已經對她有如此濃烈的感情了。她所認知的,一直都是曲靖蕭對她如同妹妹一般的呵護,挺身而出。
四周一片漆黑,楚墨殤終於能感覺得到了片刻的放鬆。其實他這些年所受的打擊並不比今日的少,所以他也早已經磨練出了一副百毒不侵的心腸。
只是今日不知爲何,他好似失控了一般。特別是看到霍承歡憐惜他的表情,他便頓時覺得全身都不自在。
他不喜歡霍承歡看到他懦弱的一面。
“你走吧!”他閉了閉眸子,冷聲道。趁現在他還不想發脾氣。
“我想陪着你。”她真誠道。
“不需要!”暗夜遮擋住了他的臉龐,讓霍承歡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連我也要拒絕嗎?我只不過是想要陪着你罷了!”她手指緊了緊,再次鼓起勇氣說道。
她不介意他發脾氣,但只想他願意將她留下。
“呵。”他冷笑出聲。
“你也一定在看我的笑話吧!你也看到了,我的父皇一點也不在乎我,甚至討厭我,鄙棄我的一切!在他眼中,我就是一個想要爭權奪勢的小人!所以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能將我碎屍萬段。”他有些激動。
霍承歡聽聞他這般自暴自棄的說法,心中微痛。她本來就不會安慰人,所以此刻聽他如此失魂落魄的自嘲,她便更加不知所措了。
“阿歡無意看你的笑話。只是覺得,若爲了不在乎你的人而傷感,有些不值罷了。”
楚墨殤沉默。透過白雪反射的微光,靜靜的看着她。
“若有一日,你最愛的人騙了你,你又該如何?”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霍承歡想也沒想的回答道:“那我便遠離他,也再也不會付諸真心。”話畢,又覺得他這話問的有些奇怪。正欲問他爲何這般的問,便感覺自己突然被他抱入懷中,連着他溫熱的脣也覆蓋了上來。
楚墨殤無法理解自己這種不受控制的行爲。只是聽聞霍承歡方纔那般決絕的語氣,心中有些不安罷了。看着她眼中的驚愕,以及單純的羞色。他又驟然放開了她,背過身子,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
他覺得自己就是自己方纔所說的小人,爲達目的可以不拘小節,也可以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現在的他對霍承歡的罪惡感,從最初的不忍,到恨,已經慢慢變得濃烈起來。甚至連靠近她,都會讓他覺得自己在做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只因霍承歡眼中太過單純,也因她毫無疑問的相信他。
難道,自己心中對她,產生了感情二字?
不,他搖頭。生母慘死冷宮,被丟棄在亂葬崗三日的情形,至今他還記憶猶新。
霍承歡這般聰明的人,怎麼會輕易的相信他,依賴他!
可他不知道,一個墜入愛河的女人,往往是最笨的。哪怕他說自己願意放棄江山與她在一起,她恐怕都會相信。
霍承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他爲何突然吻了自己,又好似心虛般的逃離自己。
這半年來,楚墨殤的行徑總是令她越來越不能夠理解。而每次她想問他時,他也總是用冰冷的表情回覆她。
她總覺得,他們之間一直以來就隔了一道心牆,而如今那道牆壁已經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積越後了。至於那道牆從何而來,她也說不清楚。
“對不起。方纔……”
“沒關係。其實……”
“我們回去吧!”他語氣淡淡的阻斷了這段對話。
霍承歡頷首,心下不由嘆息。
她是真的看不懂他了。
回到營帳中,霍承歡又意外的失眠了。她將罪過歸功於白天的回籠覺,想要再出去走走卻又怕冷,連打了幾個噴嚏後,最終決定還是待在營帳內算了。
翌日號角聲再次響起,可霍承歡卻不想起牀了。她只感覺自己渾身發冷痠痛不想動。又是一日昏昏沉沉,到了傍晚的時候,她還不願起來。
秋水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一探額頭這才發現霍承歡燒的厲害。
“小姐,你發燒了。都怪秋水大意,奴婢這就去請隨行的御醫前來幫你診治。”
霍承歡頷首。她全身發燙,頭痛欲裂,確實是像發燒的症狀,倒是她忘了還有生病這事。待秋水去請御醫,卻聽御醫道,他只看皇上的病,除非是皇上的允可。
秋水無奈,只得去求皇上。皇上倒是答應的痛快,可秋水卻未瞧見皇帝眼底劃過的那抹精光。
御醫會意,跟着秋水去了。待看過霍承歡的症狀後,只是隨意開了幾副藥吩咐秋水煎來給霍承歡服下,便離開了。
秋水不明所以,還傻乎乎的拿着那藥單前去領藥。
霍承歡這會子雖然燒的頭暈腦脹,但意識還是清楚的。聽聞秋水的抱怨,頓時不敢大意起來。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她對皇帝的瞭解,若是想趁她這次生病,將她往死裡整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湯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多喝一口。
“小姐,可是你生病了不吃藥又怎麼會好?不如秋水去求皇上,讓小姐早些回宮修養?”
霍承歡搖頭。“皇帝老兒既然有心害我,那我回去一路上豈不是更危險。發個燒罷了,說不定睡一覺便好了,你不必擔憂。”
秋水雖然驚訝小姐的大膽,竟然敢稱呼皇帝爲老兒,不過她此刻更擔心的是霍承歡。
“秋水怎能不擔憂小姐。若小姐再有什麼閃失,秋水就是萬死也難其就。”
“可這裡除了御醫也沒有其他人會醫。”
秋水也正是煩惱此事。她想起小姐當年在凌雲寺的事,高興道:“不如秋水去找殤王爺吧!他一定會有辦法救小姐的。”
霍承歡不語。想到昨晚的事,她總覺哪裡不對。
“只怕這會子他們打獵去了。”
“那該如何是好?”秋水急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