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
“我告訴你啊,我很累,你什麼也不許做,聽到沒有?”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不是天天都說不累嗎?”
“照顧思嘉不累,但是跟你做那事很累。”
“什麼事啊?”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行了,今晚放過你。”
他從她身上翻身下去,把她摟進了懷裡,“來吧,給你按摩按摩!”
“我真幸運啊,能讓冷大總裁親自給我按摩,好吧,我先享受享受,待會兒你要叫醒我讓我去洗澡啊!”她安心的靠在他的懷裡,但是這句話說完沒一分鐘,眼睛一閉上就睡着了。
他看着她疲憊的臉龐,還有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他微微的嘆息一聲,把燈熄滅了。
這個夜晚,他沒有再叫醒她,她就在他輕柔舒服的按摩中,好好的睡了一覺。
他卻一夜無眠。
他想,不論如何,他不能讓她這麼累下去了。
接下來,不管什麼事,他能替她做的都會替她做。如果是別人,她都不會同意把自己的工作讓給別人去做,但是在這個家裡,有三個人是不能被取代的,一個是阿宇,一個是冷母,還有一個就是司夜。
一天中午,阿宇在病房裡守着思嘉。
她從裡面出來,看到亞男和名揚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司夜在外面打電話,冷母和醫生在交談什麼。她沒有去打擾他們任何一個人,走到了思嘉對面自己的房間裡。
很累,但是她不想休息。
她看到了鋼琴,便在鋼琴面前坐了下來。
好久沒有碰過鋼琴了!
她在心裡想着,輕輕的按下一個琴鍵,一個音符跳動了出來。
每一個音樂家,對於一件好的樂器都是愛不釋手的。
她調整姿態,熟練的按下琴鍵,一律輕緩悠揚的旋律從她指尖流露出來,透着淡淡的憂傷。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曲英文歌,曾經在某一個夜裡,當成是催眠曲爲司夜唱過,名字叫做《Bressanone》,她輕輕的跟着和,完完全全的投入在這音樂中了,所有對思嘉的愛和不捨,都在這首充滿着離愁的旋律中表達的淋漓盡致。
卻不知,當這一曲曠遠憂傷的旋律飄出房間,飄散在客廳裡,所有人手中的工作都陸陸續續的停下了,陶醉在歌曲所營造的憂傷而純淨的世界中。
“她又在唱這首歌了……”亞男喃喃說道。
“這是什麼歌?”名揚問。
“《Bressanone》。”
“佈列瑟農?”
“是的,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在監獄裡的時候,很多次她都望着監獄的鐵欄,輕輕的哼着這首歌。”
“這旋律太憂傷了,她應該唱一些歡樂的歌。”
“這首歌在網絡上被譽爲世界上最傷感的英文歌曲,旋律曠遠憂傷,歌詞如詩如畫。”
“什麼歌詞?”他隨口問了一句。
“這首歌的歌詞翻譯過來有好幾個版本,不過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個,翻譯過來是這樣的:
靜靜地,我站在佈列瑟農
點點繁星綴着蒼穹
它們是否也在佈雷納上空閃爍
並裝點着另一邊的夜空
你會是我甜蜜的歸宿
但我必須離開你遠走
而我的列車即將載我前行
不過我的心註定要停留
哦,我的心一定會停留
現在雲朵正從我身旁飛過
而月亮冉冉升起在遠空
我已將星辰拋在身後
它們是留在你天空的鑽石
你會是我甜蜜的歸宿
但我必須離開你遠走
而我的列車會載我到天涯
不過我的心註定要停留
哦,我的心一定會停留
……”
這樣的旋律,這樣的歌,彷彿都把他們帶到某種意境中去了,飄散在別墅的上空,像是隔着蒼茫的歲月遙遙呼喚,令人心醉,也令人心碎。
直到音樂停止,好多人都還沒有從音樂中回過神來,冷母第一個反應過來,有些不高興,嘴裡說着:“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彈琴唱歌?”
她正想去罵解憂一頓。
誰知阿宇突然從房間裡出來,對大家喊道:“思嘉醒了,思嘉醒了,你們快來,醫生,你快來看看……”
大家急忙去了思嘉的房間。
可是這時的思嘉又安靜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一如昨日,一如往常。
“這不可能啊!”阿宇急忙向大家說道:“剛剛她的確有過甦醒的跡象,我一直握着她的手,我感覺到她的手指動了一下,這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我沒有出現幻覺,我說的都是真的……”
上官宇等她醒來已經等了兩年多,好不容易她有了一點反應,現在又好像那只是他的幻覺一樣,他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又撲到思嘉的牀邊跟她說話:“思嘉,你醒來啊,宇哥哥知道你能聽到我們說話是不是?你醒來啊,你睜開眼睛,你告訴宇哥哥,剛纔的一切不是幻覺,不是宇哥哥的幻覺,你真的能感受得到我們,你是真的想要醒來,是不是?思嘉,你醒醒,你醒來啊,不要這樣對待宇哥哥,你醒來啊……”
“上官先生,你別急,讓我來看看。”醫生上前去檢查一下思嘉的狀況。
“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她真的動了,我一直握着她的手,我能感覺得到,她真的動了,她真的動了……”上官宇極力解釋,希望醫生能相信他的話。
“阿宇,你別急,我們相信你,先聽聽醫生怎麼說。”解憂說。
“醫生,到底怎麼樣,你說話啊嗎,你倒是說話啊……”他又問醫生。
“阿宇,你冷靜一下!”冷司夜安撫他。
“思嘉小姐的狀況看起來真的沒有什麼異樣。”醫生直起腰來,問他:“上官先生,你說一下,你剛剛都對思嘉小姐做了什麼事嗎?爲什麼她的手指會動?這之前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嗎?”
“沒有,我什麼都沒做,通常這個時間大家都在休息,病房裡很安靜,我什麼都沒做過。”
“那你有說過什麼話嗎?”
“沒有。”他再度搖頭,“我什麼都沒說,只聽到一陣琴聲。
”
“這就沒錯了,思嘉小姐應該是對音樂有感覺,如果今天她真的有過反應,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大家可以通過音樂這方面,多彈奏一些她喜歡的音樂,或者對她唱一些她喜歡的歌曲,對她的病情會有很大的幫助。”
這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只以爲思嘉喜愛畫畫,卻沒有想到視覺嗅覺對她沒有起到作用,反倒是她一向不怎麼愛好的音樂讓她有了一絲反應。
冷司夜站在解憂的身邊,低聲問她:“爲什麼她會對你的琴聲有反應?你以前給她彈過什麼曲子嗎?”
“嗯!”她點點頭,“你不常在家,所以你不知道,思嘉害怕黑暗,有時候不敢睡覺的時候,我會彈琴給她聽。我也曾想過用音樂來克服她對黑暗的恐懼,也常常熄滅所有的燈光,在黑暗中給她彈琴。剛剛那首曲子是我經常給她彈的一首曲子,她說音樂可以帶給她靈感,所以有時候也會我一邊彈琴,她一邊作畫,那首《Bressanone》是我和她最愛的一首曲子。”
“怪不得她會對你的琴聲有反應……”
阿宇喃喃自語着:“我以前常常跟她說話,說很多話,各種她感興趣的話題,她都不曾有過任何反應,唯獨對你的琴聲有了反應,果然在她的心目中,你的分量比我重……”
“不,不是這樣,是她的世界太孤獨了,她在昏迷之前都記掛着我的安危,所以纔對我的琴聲更敏感一些吧!”解憂安慰他。
“是啊阿宇!”名揚站在他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不管怎麼樣,你都希望她能今早醒過來是不是?”
“嗯!”他也點頭:“是要她能醒過來,我就別無所求了,哪怕讓我分給她幾十年的生命我也願意,只要她能醒來,我只求她能醒過來……”
“我們出去吧,這多人圍在房間對病人不好,她需要呼吸新鮮的空氣。”醫生說。
他們大家只好陸陸續續的出去了。
解憂和司夜走在最後,她很想留下來陪思嘉說說話,可是她知道,此時此刻的阿宇離不開她。
走出思嘉的房間就是她和司夜的方面,她回到房間,再度在鋼琴前坐下,司夜在一旁陪着她,亞男和名揚也進來了。
冷母在門口徘徊再徘徊,通過這段時間,她對於慕解憂這個人有了新的認識,尤其是今天,她聽到慕解憂說起和思嘉的一些曾經,雖然只有短短一段,寥寥數語,她卻覺得很心酸。這一生,她這個母親虧欠兒子的太多,虧欠女兒的更多,她覺得,慕解憂代替她這個母親做了許多自己應該做而不曾做過的事。
這是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有走進這個房間,只微微的嘆息一聲,離開了。
“解憂,彈琴吧,她喜歡你的琴聲,我們都希望她能早日醒來,我們都期盼着她能早日醒來!”亞男說。
“對,解憂,彈一些思嘉喜歡的音樂,彈一些你們共同經歷過的音樂!”名揚也說。
於是,她開始彈琴,一曲接着一曲。
一直到天都黑了,很多人都已經入眠了,寂靜的夜色中,還是能聽到一串串悠揚而哀傷的旋律……
(本章完)